“啊——”
身后传来一声惨叫，殷小小惊慌回头。
那人捂着鼻子骂骂咧咧道：“你谁啊你？不是你找我吗！怎么还打人啊！”
殷小小想过去看看他伤势如何，但已有一少女扑了过去：“少爷，你没事吧！”
那少女穿着乙院弟子服，呆头呆脑的模样。
她被那位捂着脸的“少爷”敲了一下脑门：“说了多少次了，我已经不是少爷了。”
被人一凶，那少女只好委屈地退至一旁，但眼睛仍旧紧盯着他。
殷小小内心一紧，这又是什么级别的少爷啊？该不会一会“打了小的就来老的”吧……
“说吧，要找我问什么？”吴不知确认了鼻子没事，又小声庆幸几句“还好没给我提前打坏。”
听到吴不知后面那句低语，殷小小恍然大悟：难怪这人号称无所不知，原来是在为以后积累经验啊。
“吴师兄，刚才真是对不住。”殷小小连忙道歉。
“我的修为没你高，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吴不知随意地点点头。
说着，他就领殷小小进了院子。殷小小等那位姑娘也进去了，自己这才放心踏入院门。
吴不知的院子空落落的，他也不管两女，独自进屋换衣裳。
殷小小看着另外那姑娘直接坐在了门槛上，便也有样学样坐下。吴不知换完了衣服开门时，差点一脚踹上两人。
“你学她个呆瓜做什么？”吴不知痛苦地闭了闭眼。
“不能坐吗？我以为这是规矩来着。”殷小小又站了起来。
两人进屋围桌落座，那姑娘还坐在门槛上不动像个小门神。
殷小小这才发现，吴不知换上了一身素色道袍，头发用道冠束于头顶，目光炯炯，表情也变得高深莫测起来。尤其是他的右瞳是少见的白灰色，更是给他的身上增添了一丝冷漠的神性。
现在殷小小倒是有点信这人有两把刷子了，便也放心的拿出几块灵石，推至吴不知面前，认真发问：“我想问一下，哪里能找到好打又锻炼人的妖兽？”
吴不知脸上冷漠的表情隐隐龟裂，再开口时，语气也带上了一丝不可置信：“你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个？”
“对啊。”殷小小无辜点头：“这对我现在很重要！”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我衣服都换好了你就问这个！”吴不知顿时也不顾外人在场，直接瘫坐在椅子上。
“你若只是要锻炼战斗素质，我也知晓一个好去处。还附有完整的出山计划，保证就算院里发现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吴不知右手至着脑袋，眼底夹杂着一丝打量。
殷小小礼貌微笑拒绝：“我就这么多钱。”
“我可以不收你的钱，但——”吴不知一番话还没说完，对面的殷小小就收起桌上的灵石准备走人。
殷小小内心不屑一笑，这种时候直接走就对了，再听肯定有坑。
“殷师妹留步！”
殷小小头也不回，只是步伐放慢了些，她在等吴不知提出要求。
这个时候就像砍价一样谁先动摇，谁就失去了主动权。
“十二万灵石！”
殷小小一听到这句，旋即一个转身迈了回去。她端正坐好，一脸乖巧笑道：“师兄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
“白拿钱不干活？不行不行！”殷小小大义凛然地摆手，只有微微颤抖的腿能透露出一丝激动。
天呐！天降十二万？！那我直接去买炉子回来开炼！
“我要你脖子上的东西。”吴不知沉声道。
殷小小惊恐地用双手抱住头：“不行不行，我会死的！”
吴不知一脸鄙夷：“我要你头做什么？我可是正经修命盘的！”
殷小小捂住领口：“直说你的目的吧吴师兄！”
“别装了，我要你脖子上挂的东西。”吴不知样子变得有些急切。
殷小小扯下脖子上的红绳，面不改色地开始继续问：“原来你是要这个啊。”
红绳中央打结串了一颗白色的圆珠，圆珠上刻有金色符文和祥云团，认真端详就会感觉到头晕目眩，仿佛神魂也被吸进去了一般。
这颗珠子是十岁那年徐老头送给她的生辰礼。徐老头只说该用的时候就用掉，也没说这怎么用、它能用来干嘛……
殷小小将珠子抬至眼前，侧首问道：“想必你也知道它的分量，十二万怕是不够吧？”
吴不知双眼微眯，那颗右瞳仿佛活了一般泛着幽幽的波光。
殷小小稳住表情也不露怯，两人对视片刻，吴不知突然笑了，他十分肯定地说道：“师妹，你根本就不知道它的用法吧！”
哼，还想诈我？殷小小不接他的话，反而问道：“吴师兄为何想要去往天机池？”
十一天中，五大宗声名与资源最盛，但独立为尊的却是一个特殊门派——天机池。天机池与五大宗和上界都有联系。其门人多擅长卜卦，以算无遗策、算尽天机为己命。其中圣主每十年只开一卦，一卦可知乾坤。
但让殷小小印象深刻的却是他们的功法，修的是命盘之力，越是道心通灵，越是折损身体寿命——从五感开始逐渐衰退，进而折寿至死。
吴不知低头轻声一笑，殷小小却从这人身上看出了一丝癫狂。
“这辈子我掌控不了自己的命，我到要看看别人的命格又如何，”
“天道不允我一路生机，那我偏要勉强！”
“吴师兄，太过执着一物，恐会着相。”殷小小真切劝道。
吴不知也不接话，只沉默片刻又说道：“十二万灵石已是我所有的积蓄，我可以给你打欠条，我们立下天道契约。”
天道契约是最高级别的契约誓言，立下契约后将受天道约束，违背者将飞灰湮灭。
看来这颗珠子他是真的很想要了……殷小小心里计较了一番才开口：“欠条又要写到何年何日呢？总归是还不够的。”
吴不知表情变得空洞起来，垂着眼睫一动不动像是个假人。
“我可以把它给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殷小小看他表情酝酿到了某个节点，这才扬声道。
同样一个地点，但掌握主动权的人却互换了。殷小小还未说条件，吴不知已经急声应答。
“我答应你，”吴不知沉声抢答道，他的左半边脸藏在阴影中看不真切，“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视线之内，他的那颗右瞳鼓鼓囊囊地跳动着，仿佛下一秒它就要跳出眼眶。
殷小小别开眼，等到那股不适感退去。这才直视他，一字一句说：“以后只要我来找你，不管问题是大是小，不管有没有答案，我都要你对我说真话。”
“即使你进入了天机池。”
吴不知一脸复杂地看向殷小小，这下是真不确定她到底知不知道这颗珠子的用法了，明明算出来的结果是她不知道啊。
殷小小心中隐隐有猜测，这珠子与天机池关系匪浅，或许能直接上门当个真传也不一定。但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并不是她的喜好，她也不想沾惹，徐老头也没说非要她自己用不可，现在给吴不知用简直是双赢！
吴不知十分干脆利落地立下了天道契约，拿走了珠子。他还想倒给殷小小灵石，但被她拒绝了。
“杂院处于十一天和凡地交界折叠处，但折叠处下方有一秘地，其曾为各种族过路人过路歇脚之地，如今已变成了一座城池——不夜天。”
“我们十一天也有不夜天的搬货任务，但都是在海域港口，所以你肯定也没去过真正的不夜天。”
“后日上午便有采买管事手下发布的采买任务，你记得到时候赶紧抢了去。采买任务最多可以出山三天，到时候你按照我教你的法子去寻，便能寻到一处地下拳场。”
“拳场可以选择对手等级，且有规定不能随意过度伤人。”但就算失手杀人也没人会管，相反那些观众们还乐见于此。
吴不知慢悠悠地答完她一开始的问题，看向殷小小的眼神让她感觉十分不适。
殷小小遵从自己的本能反应，反问一声：“你没有骗我？”
“我刚才说的话，绝无虚言。”吴不知一脸从容。
“一字一句，皆为真话？”
“一字一句，皆为真话！”吴不知说得肯定。
而殷小小可不敢轻易相信他，她愿意将珠子给吴不知就是看中了他的坚定和野心。这样的人会不择手段地爬上自己想要的位置，天道誓约的约束能让他成为她的“百科全书”。
但这样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聪明人，注定是危险的。殷小小毫不怀疑这人只要找到机会就会反咬她一口，所以她对他的回答又半信半疑。
殷小小回去的一路，都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又给自己挖坑了。可如果能用真诚打动这样的人，他确实又是一大助力，哎……
还是明天顺带问一下那个饭友师兄，这个吴不知说得方法可不可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