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50

    谢衡举起酒樽,“此策看着虽好,难在执行,现阶段全国推广恐有阻力,若能在桓大司马辖下先实行,或能起到示范效应。”

    桓烃笑了笑,“前温氏一案牵扯桓氏的时候,并未听见谢氏发声,如今需要桓氏助力,谢氏倒是积极,定之兄如何做到的?”

    谢衡笑得和煦,“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知桓大司马为人,亦知桓氏风骨。桓氏若被外间传言所惑,也不会有此刻你我席间对酌,慕山贤弟是个明白人,不是吗。”

    桓烃看了他一会,缓缓端起酒杯:“如此,这杯酒便敬明白人。”

    谢衡亦举杯,“敬明白人!”

    二人相视一笑,算是达成了某种默契。

    下人来报有谢氏从人请见谢祭酒大人。谢衡遂从谢智口中得知李逍被掳,蹙眉道:“最近确实有域外势力盘锯城内,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动手,只是他们为何掳走李逍?”一时想不通其中关窃,从怀中取出名帖交给谢智,“二郎一个时辰前送浔阳县主回府去了,我派人去丹阳王府寻寻看,你拿上我的名帖去找南城司寇,让他派兵同你去救人。”

    谢智闻言连连点头,接过名帖急匆匆便往外走。谢衡见他满脸焦虑急急忙忙,吩咐几个从人与谢智同去也好有个照应。几人走到府门处,瞧见大队披甲执锐的军士驰马而来将别院团团围住,他们被挡在里面出不得府。

    听见下人来报,桓烃赶到别院门前,发现整座别院已被围得密不透风,他开口询问领军的校尉,“高将军,请问你们千牛卫这是做什么?”

    骑在马上的高将军略一抱拳,“桓公子得罪,城中有贼匪出没欲行不轨,在下奉千牛卫大将军之令前来保护各府的安全。”

    桓烃:“贼匪?何处来的贼匪?”

    “军中机密恕高某不便告知,希望各位配合待在府内不要胡乱走动,否则刀剑无眼冲撞了不美。”

    高将军的话分明威胁,一下子在宾客中炸开了锅,因为千牛卫大将军高盛乃桓源一手提拔,说来属桓氏一系,如今高盛带兵围堵桓府别院,这唱的是哪出戏?

    事出反常必有妖,晋帝胞姐南宫长公主司马媛挺身发问,“什么贼匪?为何本宫未曾耳闻,将高盛叫来,本宫要当面问他蓄意扣押皇族是何居心?!”

    司马媛此话很重,但高将军却面无表情地挥手示意军士打马上前,转瞬长矛架在盾牌之上将整座别院封死。高将军及其手下面对长公主的质疑、威胁一概充耳不闻不为所动。而宾客们面对千牛卫泛着寒光的刀剑,机灵些的已明白朝局起了变数,心里暗暗为站错队而担心起来。

    谢智心下焦急,既担心逍姐又担心公子,想趁着不注意偷溜出府,差点被千牛卫一枪戳中,若非谢衡拉他一把,他差点丢了小命。

    谢智急道:“大公子,这可怎么办才好!”

    谢衡望着被府内侍卫簇拥着往院内走的桓烃,抬头望了望天,“这是暴风雨要来了。”

    别院发生的一切谢戡毫不知情,他此刻苦于应付司马佳君而无法脱身。

    春光明媚如烟,金陵城里市列珠矶车马如川,司马佳君徜徉街市坊间久久不愿挪步,谢戡催促无果,蹙眉道:“县主您想继续逛逛也无妨,让谢某先去王府通告一声,免得王爷担心。”

    司马佳君难得与他独处,怎会放他离开,“二郎如此讨厌我,与我多待一刻也不愿?”

    “县主别误会,都知我送您回府却迟迟未归,他们……王爷担心您的安危。”

    司马佳君秀眉轻蹙,“和二郎一起,父王才不会担心我的安危,二郎是怕别人担心还是怕他们误会?!”

    “……谢某担心县主清誉。”

    司马佳君如何听不出他的话外之音,“二郎不用担心,也无需多想,再者我也不能拿你怎样,今日陪我就这样随意走走不行吗?”

    “谢某眼拙口笨,跟在县主身边徒惹您烦恼,坏了县主游玩的雅兴。”

    司马佳君站定直直看他,“还需我说多少遍二郎才相信,我心悦于你,真的喜欢你,二郎难道感应不到我的心吗?”

    谢戡让开她突然伸来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有的喜欢不过恰遇几杯酒好,适逢一朵花开,来得突然,去得也快。”

    “你这样说不公平,我喜欢了二郎你整整三年。”

    “县主有没想过,未得满足故才恋恋不忘。”

    “二郎如此看我!贪图新鲜沉溺声色的肤浅女子?!二郎没花时间了解我,凭什么认为我对你的一见钟情属于心血来潮,凭什么不信我爱你爱得长久?”

    “我无需县主了解,我亦无意了解县主,您不用花时间在我身上,感情里我给不了您任何回应。”

    “你为何要说得如此决绝!”司马佳君看着他眼圈微微泛红,“你知道吗,三年前我得知你乃无相子座下俗家弟子有多么高兴……玉山剿匪我们经历生死,我以为我们心会贴得更近,你为何总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面孔……昨日我入宫去向太后请安,告诉祖母今日与你游园,祖母夸你很好,祖母说‘有些人年少时并不清楚自己喜欢什么,需要旁人主动些’。所以我主动走向你,你只要站在那里接纳我就好。”

    “县主,感情是双向奔赴而非单向的付出。”

    “你为何就是不愿接纳我呢?你不接纳我是我身份不够贵重?长相不够娇美?亦或举止不够端庄?总要有一个理由,不然这对我不公平。”

    “公平!”谢戡抬眼望向四周,“县主请看这大街上,有人锦衣玉食有人一无所有,有人挥金如土有人断齑画粥,您生在皇族,生来便拥有别人一辈子不曾拥有的一切,既然出生便不公平,又何谈公平一说。”

    司马佳君满脸错愕,却又无法辩驳,垂泪掩面而泣。

    虽说看不得女儿家哭,但谢戡想着猛药治沉疴,让她彻底断了念想最好,“我和县主是两个世界的人,注定无缘,县主拨冗看看便知天地甚广选择良多。”

    司马佳君掩面哭得梨花带雨,“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何就不能喜欢我,呜呜呜……”

    脚下青石板传来震动,街角马蹄声响,下一刻街边叫卖的小贩和路人突然骚动起来。数十匹快马出现在闹市一路驰骋,马上人皆一身戎装,他们见到路人也不多话举起弯刀兜头便砍。猝不及防间被砍中的行人惨叫连连,周围百姓吓得嗷嗷叫着四下奔散。

    谢戡将司马佳君拉到街边廊下,唤来她的侍婢嘱咐她们藏起不要出来。此时跑在前面的快马已至,他提气跃至街心一拳砸在当先快马头上,那马儿受力不支连人带马摔倒在地。旁边人未料到谢戡如此身手,愣怔间被他一把扯落下马砸晕在地。眼见两名同伴落马,后边紧随其上挥刀劈来,谢戡从腰后抽出短槊,只一槊便击飞那人手中的横刀,谢戡凌空飞起的短槊将人刺个正着,那人惨叫着滚落下马。剩下的数骑不退反进,拨转马头挥刀向他奔来。

    前方的两匹马放开四蹄越来越近,谢戡将银棍与短槊相接,只听“喀哒”一声响银槊合二为一,转瞬几匹马奔至眼前,谢戡脚尖挑起地上的横刀朝一人踢去,长槊紧跟着抡出,一下便将来人击落,他踏在那人身上飞身刺翻第二骑。

    横刀、戎装、马匹,这些人是谁?从哪里冒出来的?他揪起一个还在地上喘气的不及细问,天空突然炸开一串橘色烟花,虽是白日依旧耀眼。他曾在军中服役,辨出那是宫城遇袭的求援信号,心内不由一紧,什么情况?有人袭宫?!

    虽然不知宫中出了何事,此刻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需尽快将司马佳君送回郡王府才是。叫来吓傻了的车夫,扶着她刚要上车,身后长长的街巷尽头又出现十余骑,他们手中的刀在申时三刻的阳光反射下发出明晃晃的光。谢戡无意与其纠缠,收起长槊飞身上马,护着马车往丹阳王府急驰。

    方驰到街尾与从拐角出来的另一队人马撞个正着,马匹嘶鸣声与呵斥声相杂,对面当先一骑嚷道:“长随,怎么是你?!”

    谢戡这才发现对面的竟是王勉,“王子润怎么是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千牛卫大将军高盛反了,此贼正在围攻皇宫,他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什么?金吾卫、监门卫的人是吃干饭的么,为何不将这反贼拿下?”

    “一并反了,更具体的要等拿下高盛才知道。废话少说,咱们兄弟勤王保驾去!”王勉一夹马腹,当先一骑迎向追来的叛军,“先解决掉这些杂碎。”

    谢戡不能让他孤身迎敌,拨过马头抽出长槊与其手下也迎了上去。

    十余名敌匪眼见不敌,除二人跑得快外,余下皆咬毒自尽。这个结果,谢戡、王勉并不意外。天空突然又炸开一串信号弹,与适才颜色不同,此次是鲜艳的红色,宫城显然危矣。

    谢、王二人对视一眼当下不再二话扬鞭策马,好在去丹阳王府与去宫城顺路,只是他们没想到在丹阳王府门前便遇上了叛军。

    围困王府的叛军也未料到这么快会有人来援,双方稍一打量便杀在一处。

    缩在府中惴惴不安的丹阳王于高处瞧见府外有援军赶到大感兴奋,稍后见援军人数过少又开始提心吊胆起来,待看到来援的是玉山剿匪一战成名的少年将军谢戡,又信心大增,吩咐侍从配合,“出府,全歼他们。”

    谢戡、王勉骁勇,丹阳王配合默契,叛军不敌致伤亡、被俘、逃走各占三分之一。丹阳王再见到司马佳君直呼天爷保佑,“乖宝,吓死本王了,你没受伤便好。”吩咐侍婢赶紧扶县主进府休息。

    司马佳君站着没动,眼睛红红地望向谢戡。王勉掰开好友紧抓的手腕,与丹阳王默契地让到一边扯了些有的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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