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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棘城.93

    有内官从他手中接过布帛奉于太后萧芳,萧芳早不知看过几遍,当下仍耐心阅了一遍然后冷笑一声递给慕容筹,皇帝打开看了看,叫人传给太皇太后,向下首站着的慕容恪皱眉问:“皇叔,国舅说的可是真的?可是另有隐情?”

    慕容恪迎上他的眼睛,狭长的丹凤眼眯了眯。

    慕容筹还想再说些什么,萧琰冷哼一声,扬声道:“铁证如山,摄政王自然无法辨驳。不错,琰与摄政王本有隙,理应避嫌,且今日乃摄政王大婚之日,但国之辅臣为国谏言避无可避也责无旁贷。琰与摄政王之间实乃政见不同并无私人恩怨,若摄政王能做到一心为国,萧琰绝不会置喙半句……”

    萧琰是有高人指点的,因为无论何时何地,只要站在为国为民这个道德至高点止,慕容恪便辩无可辩,驳无可驳。

    厅内鸦雀无声,众人眼观鼻、鼻观心,连咳嗽声也无,上首的萧芳缓缓开口,“早年王妃故去后王爷一直不肯续弦,哀家知道王爷心中牵挂故从未勉强,只是……美人虽好却重不过江山社稷,王爷有私心也是人之常情,哀家能够理解那份失而复得的激动与喜悦……如今皇帝年岁渐长,摄政王又娶了娇妻,皇叔大可放下肩头重担将政务交还给筹儿,从此娇妻美妾左右,过那种凤凰于飞琴瑟合鸣的日子就很好。”

    宇文婷一直知道慕容恪金屋藏娇,其突然对女子产生了兴趣她虽感到奇怪,但只要他顾全大局何必在意。慕容恪心思深沉,别人难以走进其心里,但他也曾少年,宇文婷知道他心底一直藏着一个人,只是宇文婷没想到,二十年的时间他还是没有放下,她心里不由对那位女娘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慕容恪不动声色地迎上上首萧芳的眼睛,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道:“太后一番好意,可孤若是不愿呢?”

    萧芳一僵不及反应,萧琰怒道:“你爱美人不爱江山,此乃对国不衷,既心有所属又舍不下荣华富贵另娶穆家女儿,此为不义,不衷不义之徒又有何面目把持朝政不放,皇帝在此,容不得你不愿!”

    说着将酒壶猛地掷在地上,摔得粉碎。瓷器碎裂声还未散去,全副武装的禁军一阵铿锵声里奔入殿来,手执利刃将整个大厅团团围住,内官将正殿大门纷纷阖上,将院内臣属、列国使臣的目光一下隔绝。

    摄政王府的亲兵拦在禁军与慕容恪之间,常度刷一下抽出佩刀。

    萧琰胜券在握,怒叱道:“慕容恪你睁眼看看,你造的反吗?!”

    慕容恪没说话,眼看局势失控,与摄政王结亲的穆氏中人出面劝阻,“大将军莫要造次,摄政王定是有苦衷……”话还未说完,萧琰走过去对着那人腰腹处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说话那人手捂伤口颓然倒地。

    厅内众人大惊,老族长瞪大眼睛手指颤抖,“萧琰,你敢在大殿之上,在国君面前公然行刺,你要造反吗?”

    事出突然,萧芳虽不喜与慕容恪结亲的穆氏族人,但眼下并不是得罪老族长的时候,出面缓和道:“你们赶紧将穆爱卿抬下去医治,大将军为国为民,心虽是好的,行事确实鲁莽了些,罚他半年俸禄。但大将军要说的道理,哀家亦要提醒各位宗亲,前有摄政王爱美人不爱江山,后他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亦或拱手让出江山之时,各位宗亲能否辖制?!”

    诸人一时面面相觑,这谁能保证得了,有人长年被慕容恪打压,此时不落井下石更待何时,“太后娘娘说得极是,摄政王权力过大、责任过重,没有监督的权力是祸害,失去控制的私欲对国对民都是一场灾难。”

    萧琰从禁卫身上抽出佩剑,他今日表现不过为了向世人表达斗争已然白热化,没有中间路线,宗室或选择皇帝慕容筹或选择慕容恪,没有骑墙派,没有首鼠两端。他将手中的佩剑遥指慕容恪,“君便是君,臣就是臣,来呀,将慕容恪一干人等拿下。”

    旭日阁虽不比太皇太后所居的泰宁殿大,也比不上太后居住的翊宁宫繁华,更比不了皇帝慕容筹所在的太极宫戒备森严,但其毕竟是在宫墙之内,受宫规限制,慕容恪能带进宫内的亲兵不多且不能携带重武器,所以面对全副武装又数倍于已的禁军处于绝对劣势。

    在萧琰看来,慕容恪除了束手就擒毫无胜算的可能。

    情势危急之际,老族长在左右的搀扶下起身,大声嚷道:“住手!”

    老族长虽多年不管政事,但小皇帝势弱,慕容恪虽实际执掌鲜卑政权但毕竟只是王,小皇帝名义上仍是他的主人。在双方力量均有缺憾或暇疵时,老族长的屁股挪向哪边至关重要,所以他说出的话自然有人听。

    慕容筹为示对老族长表示尊重,挥手让禁军且先退下,但萧琰未有反应,禁军亦未退下。

    老族长见禁卫军仍将慕容恪及其亲兵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忍不住叱道:“成何体统,同室操戈亲者痛而仇者快,还不速速让人退下。”

    最后一句话却是对着萧琰说的。

    萧琰虽不情愿,但亦知老族长说话的份量,他不信事到如今老族长还能如何为慕容恪辩解,在萧芳频频递来的眼色后,他权衡再三挥手摒退了剑已出鞘的禁卫军,外甥慕容筹皇权稳定之前没必要得罪宗室。

    “恪儿虽有疏漏,好在大将军力挽狂澜,布阵图终在鲜卑人手中,说明连上天亦眷顾我鲜卑,我鲜卑雄师兵锋所指之处无人可挡,晋人不行、氐人也不行。”话锋一转,“恪儿确实有错,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鲜卑雄师征战沙场为了什么,自然为占得更多土地,获得更地财富并拥有更多女人。”

    上首的萧芳黛眉长蹙,沉吟问:“老族长的意思是摄政王为了一已私利无视国家的利益可以任意妄为,出事后自有老族长出面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原以为先前的证据已说服他老人家,没想到他还是这么冥顽不化一心想回护慕容恪。

    老族长一时语结,“太后我自然不是此意,我本意是和为贵……”

    萧芳不待老族人将话说完,她扬着斜插入鬓角的长眉道:“若老族长是为慕容恪说项的,不用再说,我这里有史官上谏的摄政王三十余项罪状,皇叔不再适合摄政之职,军政大权必须还于皇帝。”

    内官递上谏书,老族长一目十行。贪污、受贿、走私、通敌、弄权、结党,一条条一桩桩写的有名有姓有时间有地点,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摄政王罪大恶极其罪当诛。

    老族长看了直叹气:“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呢!摄政王乃国之栋梁,太后又是皇帝生母,为何非要闹到如今局面?且今日还是摄政王大婚之日,何必一直咄咄逼人致人于死地。”

    众人皆知萧氏与慕容恪的矛盾早就势同水火,但大家都看破不说破,今日被老族长说成萧氏逼害摄政王,萧芳忍不住翻脸,“老族长的心早偏了十万八千里,哀家也想请问老族长,在我萧氏满门被贬被打压,我孤儿寡母无依无靠独守宫闱之时,老族长您的公平正义在哪里?君权天授,我儿才是鲜卑唯一的皇帝,天子有违天命必遭天罚,何况摄政王?”

    萧琰帮腔,“太后娘娘所言甚是,老族长,我萧氏并非要逼他慕容恪入绝路,我们不过是请摄政王自动请辞,还政于皇帝。”

    老族长张口结舌,尽管萧氏一方说得都对,只是太过优秀太有实力的外戚也让人担心。慕容恪虽有瑕但他毕竟是皇族血脉,宗室与外戚之间他自然偏向宗室。

    话说到这里,慕容恪也不能再缄默不语,让老族长一人面对萧氏的狂风骤雨。他拨开常度手中举起剑,亲兵知他有话要说,遂往外前进一步给他让出空间。只是如此一来,摄政王府的亲兵与围禁他们的禁军便面面相对,中间只余不到几分的距离,几乎脸贴着脸,呼吸可闻。

    慕容恪身形高大,在人群中相当显眼,执政多年不怒自威。他走到中央环视着厅内众人,众人表情尽收眼底,“五年前先皇驾崩皇帝年幼,故而太皇太后及宗室召孤回大棘城主持朝政,这些诸位宗亲显然清楚。皇伯您也知道当年为何没将皇权交由皇嫂代理,不过考虑牡鸡司晨,妇人专权于国于家都不是一件好事……”

    不待他说完,萧芳忍不住叱道:“眼下有言官参王爷三十三项罪状,你在此顾左右而言他,难道以为旁人都可愚弄?!难道你为不舍送走美姬拒绝别人送来的氐族布阵图亦是大将军瞎编的?”

    “三十三项罪状?” 慕容恪冷笑,霸气十足道:“别说三十三项,三百三十项亦没用,欲加之罪而已。恪非擅权之辈,等皇帝及冠后自然会辞去摄政解甲归田。只是如今君主年小而母亲年壮,女子独断骄横就会□□放肆,免掉慕容恪摄政之权事小,到时无人能阻止太后,更无人能阻止萧氏事大。慕容恪不敢愧对鲜卑诸位先王,将江山交予外戚手中。”

    听到这里萧琰再也坐不住,厉声道:“一派胡言。好你个慕容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你自己贪恋权力却说得这般冠冕堂皇,明明是你操弄朝政为美色误国被言官弹劾,却还敢在这里避重就轻,挑拨离间。”

    慕容恪环视大殿,偶有大臣触及他的眼睛很快被其威力所慑低头让开,他淡道:“诸位应该听说过汉朝吕后及其外戚的故事,鲜卑难道想重蹈覆辙?!”

    “啪”一声响,萧芳忍无可忍,拍案而起,“慕容恪,你太放肆了!你巧舌如簧却抵不过证据确凿,你以为可以支手遮天权倾天下,可这鲜卑还有皇帝还有清明之人。禁军何在,将这个不君不臣不衷不义之辈给哀家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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