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二人正说着话,白虹及青城派弟子跟着个须发皆白青衫飘飘的老者往内院急急走来。老者抬眼看见李逍,当即不满问:“这里怎么会有女子?白真在哪,叫他出来回话。”

    白虹解释,“回玉宇子师叔祖,大师兄大病初愈,这位娘子不是外人,她与小师弟相熟且……”

    他的话被玉宇子打断,“谢长随虽是俗家弟子,但也不能随便将女子带进山庄,这成何体统!青城派因女子问题致门徒惨死,故尔再不收女弟子,师门戒律尔等怎敢违抗!速将这女娃送出去,还愣着作甚。”

    白虹告之李逍乃大师伯李毅之女,小师弟并非随便带人回来。

    白虹本想解释清楚,谁知他的话却让玉宇子动怒,“原来是昆仑派的妖女!你究竟有何目的是何居心?我青城派被你们害得还不够惨吗?为何又来纠缠,今日不给老夫个交待,休想离开。”刷一下抽出佩剑,直指李逍。

    变故陡生,包括李逍、谢智,众人皆是一愣。白虹抢先一步拦在师叔祖身前,“想来有什么误会,师叔祖您将剑先放下,我们慢慢说。”

    “待我杀了这个妖女再和你说。”

    玉宇子剑尖一错绕开白虹,刚要迈步却被身边的青城弟子团团围住,有的抱腰,有的抱腿,

    “使不得啊,师叔祖,刀剑无眼,逍娘不是坏人,她救了大师兄。”

    玉宇子动弹不得,又见门徒倒戈不由气的咆哮,无奈他被七、八个弟子合围抱住,有力却施展不出,“你们想造反吗,赶紧放开,你们还不知道妖女的厉害。”

    眼见院内乱作一团,谢智一旁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李逍不欲让青城弟子为难,也不想听人一个劲地叫自己妖女,当即表示这就离开,青城派诸位不用为她起冲突。

    谢智跟在她身后一路安慰,“逍姐,玉宇子师叔祖性格急躁脾气火爆,门下弟子都常被他训斥,他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也别记恨。”

    “不会。”原本白真大师兄毒性已除,她离开是早晚的事。

    谢戡回来听说李逍被赶出山庄,觉得里面定有误会,故先去拜见了师叔祖,发现大师兄白真也在。

    玉宇子已从白虹那里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提起李逍依然怒火难消,“上一辈的惨痛教训就在眼前,你们却执迷不悟还一直为此女开脱……二十年前的妖女也中过七月雪,此毒销声匿迹二十年,却与昆仑派一同出现,白真中毒焉知与昆仑派没有干系?”

    “师叔祖慎言!”一直沉默的白真开口,“师叔祖需知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您可以不喜李师妹,但请不要因对她有成见而妄自猜疑,这对她不公平,也非我青城派行事风格。”

    后面白虹默默点头。

    玉宇子痛心疾首,白色须发连摇,“昆仑派妖女惯会蛊惑人心,当年你们的大师伯乃上一辈中最杰出的英才,因结识妖女自毁前程终英年早逝,一步错步步错……”满脸的悲伤转为决绝,用一句话做了总结,“今后凡我青城派弟子绝不可与昆仑派妖女扯上关系,不然定让无相子师侄将其逐出门去……”眼见白虹嘴唇翕张,不待他开口拂袖离去,留下一众青城弟子面面相觑。

    看来上一辈的隔阂已深,白真劝解众位师弟,“春风化雨,天长日久师叔祖终能看见李师妹的善良与好处,定能解开心结。”

    白虹对李逍的遭遇深感抱歉,因玉宇子对他们禁了足,遂嘱咐惟一能出去的小师弟向李师妹好好解释,不要让她感觉受了委曲,尽管她确实受了委曲。

    其他同门也表示师叔祖不该被前尘往事困扰,“请她不必烦恼,她是李师伯之女也是他们的李师妹,这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事实。”

    谢戡带着师兄们的嘱托,在街上买了些李逍爱吃的蔬菜和吃食去了东三条胡同。

    东三条胡同的住所一早已寻好,因最近李逍宿在山庄便一直空置。谢智说屋里的物件一应俱全,所以李逍虽走的仓促却很快在东三条胡同安顿了下来。

    谢戡到了近前才发现院门上落了锁,他将竹篮放在台阶站在院前等,谁知这一等便是一个时辰。

    话说李逍被玉宇子赶出山庄,一开始难免有些气恼,但玉宇子乃他阿爹的师叔,与长了自己两辈的人如何计较。心情烦闷便去流民杂院看了看,发觉谢智说的果然不假,城里城外搭了四、五处施粥的粥棚,每日早晚都有人放粥,流民们的温饱问题暂时算有了着落。

    打听得知一些身体康健的流民亦打工自实其力,石磊便去了一处杂货铺做伙计,包吃包住学徒期间每月还有八百文钱。

    她很为石磊高兴,谢绝请她吃饭的好意,随意在街上又转了转,满街的烟火气让她心情复又平静下来。途中遇见几个不知名的帮派拿着刀剑互砍,武林大会期间这种街头斗殴想来平常,当地人对此已是见惯不怪,有衙役吹着哨前来维持秩序,那些人远远看见便鸟兽状一哄而散。

    落日镕金,晚霞将小巷染成橘黄,她远远瞧见巷子那头站立的谢戡,他是那么显眼,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身后满院墙的蔷薇争妍吐蕊,花期正炽,映衬着他的身姿如松,分明穷街陋巷却仿似让人置身玉宇金堂。

    他听见脚步声,扭头看见她,嘴角弧度向上弯起,“你回来啦。”

    她的心跳便慢了半拍,捂着心口想哭,每当她练功归来,阿爹都会站在山头,见面的第一句永远是,“你回来啦。”

    这句话当时只道是寻常,原来最平淡无奇的语言却最有一种让人安心的魔力。

    她鼻子一酸眼眶瞬间便红了起来,低头平复心绪,再抬起时灿烂一笑,几步上前接过竹篮,“你怎么买了这许多菜,是要做饭给我吃吗?

    谢戡见她眼睛微红,知她还在为下午之事伤心,故意语气轻快道:“可惜你让我吃了半日闭门羹,腿都站酸了。现在做饭便有些晚了,你只能改日再尝到我的手艺,今日我领你去‘三笑楼’,让你有机会痛宰我一顿。”

    “不用改日,什么时候都不晚,难得你为我洗手做羹汤,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不许撂挑子!腿酸是吧,我给您揉揉。”谄媚上前。

    谢戡阻止,“不用如此殷勤,我先声明,一会你肚子饿瘪了可别抱怨。”

    美色当前,她有什么好抱怨的,“你若一直站在门前说话,那便真吃不成晚饭了。”一边开锁一边请谢戡进门。

    小院布置的甚是规整,屋里也打扫得干净整齐,房子面积不大物品却齐全。

    谢戡取了盆,从篮里拿出菜舀了水洗濯,李逍只见他修长莹白的手指在绿色的青菜里穿梭,原来有人便是洗个菜也这么赏心悦目让人心生愉悦。

    “李逍。”

    “嗯。”李逍将目光从他的手移向他的眼睛。

    “你……师叔祖他老人家,他白日所说的话,你不要放……”

    她知道他要说什么,摆了摆手,“放心,他的话我未放在心上,他年纪大了又是长辈,我不会记恨他。”

    谢戡点了点头,“谢谢你的宽容和理解,师叔祖因上一辈的恩怨迁怒于你,是他道心不坚仍被心魔所困,他的观点我和师兄们并不赞同。”

    “我知道,所以阿戡过来为我洗手做羹汤表明心意。若能日日得此待遇,便是让玉宇子师叔祖每日骂一回又何妨。”

    谢戡知她插科打诨意图淡化此事,“尽管如此,我还是要代师叔祖向你道歉。”

    “不用道歉,虽然我不知他老人家为何会对我娘有如此深的成见,但冰消雪融,日久见人心,会让他老人家改变对我昆仑派的看法。”

    谢戡笑道:“很好,我看好你。”

    李逍却没给他面子,“你嘴上说话,手上亦要快些,不然何时能吃上饭呀!”

    谢戡被她气笑,“让我说中了不是,适才门前你还保证不会抱怨……行了,您过去坐好,戌时初保管让你吃上热的。”

    煎炒烹炸,不消两刻钟,谢戡做好了四菜一汤。李逍本没抱太大希望,但见这几碟菜色香俱齐,看着便让人食指大动,赞道:“看着就好吃!”

    谢戡将筷子递给她,“不光看着好吃,味道也不错。”

    一口菜入口,鲜香嫩滑,“太厉害了吧,谢戡,没想到你还会做饭!我尝过谢智的手艺,真心不敢恭维。”

    提起谢智的厨艺,谢戡也笑了起来,“青城山的饮食固定,有时想吃点别的,偏谢智又不给力,只有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原来是练出来的手艺。”

    “厨艺和武艺一样,都是熟能生巧。”

    李逍点头,“确实,医术也是如此。我苦修‘问天九式’十二年,希望有一日闯荡江湖能行侠仗义,但下山后屡救人于危难的全靠带着学的医术。”她对谢戡说出心中困惑,“医学和武学究竟哪一样更重要?”

    谢戡:“两者皆为术,没有谁更重要一说,全看使用的人。盛世修行,乱世救人。”

    “所以你虽是青城派弟子,却不遁世而是远赴草原干预羌、氐两族的纷争。”

    说到时局,谢戡也不遮掩,“武学、医术学得好可救十人、百人,但我却希望救更多人。晋国先败于鲜卑后又在与氐族之战中丢掉幽州,幽州之战秦军虽胜却是惨胜,若让他们缓过劲来则晋国危矣。我去草原与符鹏交易,是想用符鹏与秦帝符强之间的矛盾让他们互相掣肘,草原各方势力拉扯消耗,晋国边境才能安全,百姓才能修养生息安居乐业。”

    李逍似懂非懂,她眼中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足够优秀的谢戡竟然还有偶像,今日才知他崇拜兄长,并且这位兄长还是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晓阴阳,懂八卦,集各种才干于一身的奇才。她扒拉了两口米饭,对那位集政治家、纵横家及外交家于一体的谢大哥没什么感觉,倒是发现外表疏离冷淡的谢戡实是个热血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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