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挺率真。”汪部长似乎有些讶异：“我还以为你只会象征性地拿几张。”
“那您的秘书不是白浪费精力数了那么多张。”康涟洏坦然地笑道：“穷人不配清高，让您失望了。”
又不是偷来抢来的，这种钱就是他再多给十倍她也敢收。
小姑娘眼神明亮、笑容灿烂，语气也浑似玩笑，并不自轻自怜。
但汪部长听着，没来由地便心下一酸。
他平常不是多话的人，更不会多事。此时却忍不住再开口：“你是哪个学校的？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了。您日理万机，不麻烦您。我老板已经派人来接我了。”康涟洏偏头微笑：“要是让他见到了您，恐怕您还得再拿十个八个这样的信封出来，事情才能算完。”
警惕性很高啊。这是把他当成不怀好意的怪叔叔了。平生第一次对异性这般热情，还是个小姑娘，自己确实没把握好分寸。
汪部长无奈地摇摇头，不再多言。
--
半个小时后，金色女神唰地停在帝大保卫科大楼前。宋凛川迈着长腿直奔接待室，把嘴里还叼着火腿肠的康姓某助理领了出来。
他不打招声地直接就过来，校领导根本来不及接待。亏得门卫认出了他的车牌号，赶紧报告，副校长才带着校办主任匆匆迎来。
不过也就赶上了宋凛川的车尾灯。
两人面面相觑，双双叹气。
怎么就这么巧，惹上了宋少的人，还差点冤枉人家。
幸亏学校风气尚好，保卫科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只能等明天书记和校长出差回来，再找机会当面向宋少说清误会了。
车上，康涟洏望着飞速退出视野的帝大校门，咬了口火腿肠，也很庆幸。
有个雷厉风行的老板就是好。他要是在那装腔作势地跟人摆半天架子，自己能饿到心律不齐。
回头瞅见神色不明地盯着自己的老板，舔了舔唇，从包里摸出另一根火腿肠递过去。
宋凛川嫌弃地往窗边退开，“车里是吃东西的地方吗？出去不要说是我宋氏的员工，影响公司形象。”
“哎呀老板，我刚刚没有说耶！我是不是超机智？”
康涟洏马上举手求表扬，见老板脸色一沉，忙乖巧地转到另一侧窗边，对着窗外把火腿肠吃完。
等用湿纸巾擦净手和嘴，又漱了口，才一五一十地说了事情的经过。
“茹教授的丈夫。。。”
宋凛川长睫微垂，若有所思。
这不是很有意思吗？看样子除了茹教授，姓安的也未必能比别的女孩子更讨汪家欢喜。
这丫头，他当真是找对了。
他撇脸看着女孩精致的侧脸轮廓，问：“他给你钱，你收了？”
不好！资本家不爱火腿肠，肯定爱钱呀！自己咽了一肚子苦水（bushi）才换来的补偿，不能便宜他丫！
康涟洏关停脑袋里喤喤作响的警铃，竖起手掌，五指开开的。“我就收了五百块，误工费加精神损失费，童叟无欺。”
“分我一半。”
她就知道。
“老板，一人一半，就是二百五。不太好听呢。”康涟洏皱起脸，故作为难。
宋凛川哼笑：“怎么？你都能成二百五，我还比不上你？”
康涟洏愕然，继而猛点头：“比得上，绝对比得上。老板您最二百五！谁都没您二百五！”
像宋大美艳这种好胜心，她两辈子都没见过！
江特助开着车，实在忍不住地轻咳了一声。
老板如此别扭，他自己知道吗？
宋凛川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无故幼稚，别过脸看向窗外，只留给康涟洏一个引人遐思的侧面轮廓。
江特助吸吸鼻子，从观后镜里瞄了眼一脸淡定的女孩儿。
有一说一，单从康助理对老板低气压的免疫力这点上看，她跟老板就挺搭。
希望老板的计划能顺利实施、赶紧结束，以后老板还能与康助理和平相处。这么个人才，值得好好培养、大力助攻。以后她要真成了老板的全职贴身助理，自己承受的压（荼）力（毒）必定能小得多。
短信提示音在安静到死寂的车厢内响起，康涟洏点开一看，上一刻都快眯成缝儿的猫儿眼立刻挣圆，秒变精神小妞，看向宋凛川：“老板，为了感谢您今天特意过来给我撑场子，我请您吃饭。不过地方由我定。”
虽然表面上挑她刺儿，但又让财务提前给她发了酬劳。那她也不好太小气了。
宋凛川转过脸，又是一副嫌弃样儿：“先把你口水擦了。”
康涟洏下意识摸了摸嘴角，干净柔嫩，啥也么有。
宋凛川心情似乎好起来，语带笑意：“我以为你刚才已经吃饱了，不然怎么会犯困？”
他走进接待室时，两名保安正往他家助理面前的茶几上堆零食。那殷勤样儿，就差直接上手喂了。
“嘿嘿，我刚开始吃肠，您不就来了么。今儿赶巧，是我的开荤日。老板您如果不介意，就跟我一起嗨呀！”
开，开荤？还嗨？康助理这是要去夜场蹦迪吗？
呵，没想到小丫头还有两副面孔。
江特助瞅着老板紧皱的眉头，正打算开口劝阻，宋凛川却猛不丁道：“你在前面停下，先回去。”
康涟洏疑惑地啊了声：“江特助不一起吗？你有别的场了？”
“他减肥，不吃晚饭。劝了也不听。”宋凛川面色淡淡的，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来他对自己的特助这般关心又无奈。
江·被迫减肥·特助一脸懵地站在马路牙子上。
他单知道老板没人性，竟不知道老板还有异性没人性。为了个才来的、兼职的康助理，居然狠心抛弃他这十年老伴儿（bushi）。
如此认真，真的只是想跟康助理谈个买卖吗？
* * * *
“江特助真的节食减肥吗？那样对心脏不好呀。而且他也不胖，身材看着还不错啊。”康涟洏已经换到了驾驶座，边开车边嘀咕，还试图往后看。
“好好开车。我的人和我的车，哪个你赔得起？”
宋凛川敲敲车窗，眉峰冷煞。
江特助那身材叫不错，他的岂不是完美？也没听她夸过。
“老板，马上就到我学校了。等下我们就去那边的美食街吃烧烤。您没问题吧？”康涟洏可不知道他的心思，继续闲话：“江特助也喜欢烧烤，所以我刚才想说喊他一起来着。”
“没问题，就吃烧烤。”宋凛川一锤定音，将怀疑的话咽回去。
没别的，老板要体会下属的爱好，才能更了解他。
“好的！没有什么不开心是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吃两顿！”
“不过烧烤不健康，你的心脏受得了？”比起康涟洏的期盼，宋凛川倒隐隐担忧起这点。
万一吃着吃着晕过去了，麻烦的还是他。
“所以才说开荤啊。我一个月就吃一两次这种重口味的，还不能加辣。唉，羡慕江特助，可以吃辣吃到过瘾。我可太难了。”康涟洏嘴里遗憾着，还是眉飞色舞的。
一口一个江特助，不知道烧烤蘸江特助是什么味道？
宋凛川神色不虞：“你喜欢江特助这种类型的男人？”
“怎么可能？老板您别闹！”康涟洏一激动，方向盘差点没滑出手去。“认真而言，您这话说对了一小部分。我喜欢型男，但跟江特助绝对没可能。”
“为什么？”
“差距太大啊。江特助的条件跟您可能没法比，但肯定是我坐飞机也追不上的。门当户对不是说着玩的，那可是老祖宗用几千年的时间和不知多少血泪教训证实的，偏偏许多后人还不信邪。”
“所以你信？”
“当然啦！信，我就只有‘穷’一个烦恼；不信，我可能连烦恼‘穷’的机会都没有了。”
“那就好。”
“什么好？”康涟洏视线往后乜斜。
就算是超级富豪，也不能当她面说她“好穷”！
宋凛川换了个姿势，心情似乎已经阴转晴，好整以暇地从观后镜里看她：“夸你理解得很好。以后大有前景。”
康涟洏眨眨眼，觉得老板在夸她又不是纯粹在夸她。
不过大有“钱”景这个祝福，她就收下了。
－－
到了学校附近，康涟洏特意把车停在了最大的超市停车场。那边比较宽敞、干净，管理员也尽责。女神要是被刮了、蹭了，她今儿就算白忙活了。
停车时，宋凛川接了个电话。
那边应该是个熟人，喊他喝酒。
他懒洋洋地应着：“行啊，下周还是下个月？”
那边回了句，他又笑起来，但语气却带了讽意：“现在？千金到外地拍摄，你能老实待在家里？说出来你自己都不信。”
康涟洏不由得抖了抖隐形的翅膀。
停好车，她在前面带路。“老板，我们从那边的小区绕过去，人少，路也好走一点。那家烧烤摊是露天的，灯光很暗，不会有人过度关注你的。”
“你别总唤我‘老板’，就没人关注我了。”
宋凛川两个大步赶上康涟洏，隔开混杂的车流，同时也隔断左边路旁某个年轻男孩的视线。
受关注的，可不止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