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怪不得渊儿让你来。”茹婳失笑，眉眼间的愁绪散了些。
她起身走到落地窗边，指指玻璃花房。“你知道那是什么花吗？”
康涟洏跟着走过去，定睛细看。
一朵朵形如蟹爪的红花，丝丝缕缕，弯弯曲曲，被碧绿的细杆儿撑着，姿态婆娑摇曳，颇具美感。
“知道，红花石蒜。”
茹婳惊奇：“你还真知道啊。像你这么大的小姑娘，不都喜欢玫瑰百合之类的吗？”
康涟洏笑道：“我从小就喜欢古董古物，也读了不少半真不假的传说。这种生长在墓地、据说通往黄泉的花，可是很多传奇故事的标配。虽然不香，但自带凄美梦幻氛围，我们系里的很多女生都喜欢的。”
茹婳唇角微动，似笑，又带出哀愁。“那你也应该知道，它又名‘彼岸花’，象征着永生与思念。给逝去的人以指引，给活着的人以安慰。直到他们相见的那一天。”
可是彼岸花花叶相错，世世不见。正如逝者与生者，不可能有真正意义上的相会。
这话康涟洏不忍心说。不过她觉得，茹教授肯定也知道，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她思念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她的女儿吧。
康涟洏清清喉咙，转移话题：“不过我最喜欢的花是牡丹。”
“国花吗？确实漂亮，雍容华贵。不过不好养。”
“是洋牡丹和高山牡丹。”
康涟洏边说边把从手机里搜出的百科递给茹婳看。
茹婳边看边点头：“都挺好看。这个野生的绿绒蒿，应该比牡丹更难养吧？你为什么最喜欢它啊？”
“因为它最符合我的气质。”
“什么气质？”
“唔，牡丹，‘母单’，打出母胎就单身到现在的气质。”
康涟洏一本正经，茹婳瞧着她，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这么聪明可爱的小丫头，还愁找不到对象？”
摆摆手拉着她往回走，“好了好了，不伤春悲秋了。刚才你不是想帮我整理资料吗？正好，我打算做个问卷调查，你作为年轻一辈的考古人，给我提提意见。”
“好嘞！一个字一块钱吗？”
“哈哈！我出十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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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婳的书房里，康涟洏认真地在问卷上写着建议。
茹婳凑近了看，笑道：“你还真敢提这方面的建议，不怕被请去喝茶呀？”
她提的是三星堆遗址再次启动发掘的建议。
“我这只是建议呀，而且是针对您的问卷，又不是向文物局直接提。我们小辈没有资格，只能寄希望于您这种既资深又有话语权的大家了。”康涟洏偏头一笑，狡黠又乖巧。
茹婳心头一跳，忍不住伸手拍拍她的发顶。“我也只能提提建议，不能拍板做决定啊。不过，你的想法也不算空想。三星堆虽然三十多年没发掘了，但研究工作却始终不辍。如果技术水平上去了，再发掘的可能性也就大了。”
康涟洏眉弯眼笑：“您的意思，是我再提一个空想主义的建议？”
茹婳脸一板，“行，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既具备实际意义又空想的提议。”
“嗯。。。建议启动始皇地宫发掘研究工作。这个不仅是我的空想，也是我最大的梦想。”
茹婳怔了怔，与康涟洏互视着，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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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多，银灰色的柯尼塞格在洞天5号悄然停驻，极具科技感与未来感的外型与其主人十分相衬。
旋翼门打开，汪渊下车，问迎过来的张管家：“小姐姐走了吗？我妈呢？”
张管家恭敬地回答：“康小姐还没离开，正陪太太唱歌呢。康小姐活泼伶俐，人又真诚大方，把太太哄得可开心了。午饭时，胃口比平时好多了。”
“小姐姐一起吃的吗？”
“是的。太太邀请康小姐一起用的餐，还亲手给康小姐烤了蛋挞。”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汪渊边说边下了负二楼。
推开家庭KTV室，优美动听的歌声瞬间入耳，一道柔和，一道清亮，却是分外和谐。
茹婳举着话筒，面色红润，表情欢快又陶醉，拉着康涟洏边唱边舞，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
一曲《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完毕，康涟洏欢叫着鼓掌，手里的摇铃也跟着哗啦作响。
茹婳意犹未尽，兴奋地眨着眼：“下一首唱什么？浪漫樱花好不好？”
康涟洏立刻摆手，“这个不行，节奏有点快。等下我晕过去，您就浪漫不起来了。”
“哦对对，我给忘了，不好意思。”茹婳反应过来，安抚性地捋捋她的背。“那《甜蜜蜜》可以吧？”
康涟洏点了头，她便让智能管家切歌，又拉着康涟洏唱起来。
康涟洏唱了两句，撇脸瞧见汪渊，便停下来朝他挥手。
茹婳也看见了儿子，却连招呼都不想打，直接摆手让他走，生怕他坏了自己的兴致。
汪渊但笑不语，也不走，就斜倚着门，一脸兴味地示意两人继续。
“甭理他，成天没个正形。”
茹婳唤回康涟洏，两人接着甜蜜蜜。
等这首歌唱完，两人坐下来喝水休息，汪渊鼓着掌走进来：“两位歌后唱得太棒了，宛如天籁，都能去开演唱会了。”
然后看向康涟洏：“康小姐，我请你来替我和我爸陪伴我妈，你不能直接把我爸的活儿给抢了呀。你俩在这儿甜蜜蜜，我爸回来了就只能苦哈哈了。”
“说什么呢？不要吓唬人家！你要是喝多了就回房睡觉去。”
茹婳瞪完儿子，又温和地唤康涟洏：“怜儿，你陪了我半天，也累了，等下去客房休息休息，陪我吃了晚饭再回去。你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跟厨房说。”
康涟洏忙站起身，“不了不了茹教授。因为订单上的时间就到两点半，所以我后面还排了其他的工作，就不多打扰您了。”
“那--”
“那我送你出去。”汪渊打断母亲，将她的不舍看在眼里。
“好吧。”茹婳缓缓地点点头，情绪平静下去，跟着两人走到门厅。
康涟洏转头跟她道别：“您好好休息，有空我再来跟您学习。”
茹婳笑了笑，目送两人到花园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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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小姐姐，你这不止抢了我爸的活儿，还让我妈开了小灶。”汪渊站在车边打趣她。
“那麻烦汪总下不为例，别再让人下单了。”康涟洏面对着茹婳时的笑意消散，小脸微沉。“我知道您不放心APP的性能，特意拿我来测试，可以理解。茹教授说会亲自评价。等我回到学校，就把客户最新反馈整理收集好，跟团队沟通调整。”
“你不愿意来我家？不是玩得挺开心的吗？”
汪渊略有疑惑，抬手示意她上车。
康涟洏转头看观光车，“您开那辆行吗？我的车就停在大门外。”
“行，都听小姐姐的。”汪渊从善如流。
两人坐上观光车，汪渊边开边观察她的表情，忽然笑起来。
康涟洏拧眉看他：“汪总，我知道我作为升斗小民，对您表露出情绪很可笑，但能不能请您稍微忍一下，至少等我离开了再笑？”
“不是。小姐姐你听我说，我真没笑你。要笑也是笑我自己。”汪渊立刻收起笑容，表情认真中透出几分急切。“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打第一次见到你，就特喜欢你。不过你别误会，不是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我就是觉得，你给我一种亲切感，一点儿都不像一个陌生人。要是我有个姐姐，就该是你这样的。”
他说完后，没得到康涟洏的回应，不由得叹了口气：“我自己都不--”
“信！”康涟洏蓦地出声，乐呵呵地打量他。“我也觉得你像我想象中，弟弟的模样。”
“什么模样？”
“特别欠揍。但我又打不过。”
汪少收回热切的目光，专心开车。
小姐姐不但擅长各类兼职，更擅长把天聊死。
到了大门外，汪渊四下张望：“你的车呢？是那辆粉色的甲壳虫吗？”
康涟洏已经麻利地骑了自己的粉色小电驴过来，“充好电了。你们这边的充电桩蛮好用的，我给了个好评。”
“那您再次再来啊！西海洞天欢迎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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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总裁室，江特助将文件夹放在宋凛川面前。“独佳的合同传过来了，居然让了1个点。上次您跟晏总不是连0.5个点都没达成一致么？”
“我们家康助理古道热肠，碰巧帮了他太太一个小忙。”
“还有这插曲？那就说得通了。”毕竟晏总爱妻如命。
不过老板这声称呼，过于不见外了吧，语气更是温柔得令人发悚。
老板貌似不但没发觉，还说得越来越自然了。
江特助不会找死地直接八卦，而是推了推眼镜，公事公办地开口：“那康助理就不是帮了小忙，而是立了大功了。晏总一向牙口紧。但凡松了口，那就不是一份合同、一次合作的让步。”
“我缺他这点钱？”宋凛川哼笑一声，视线却落在合同金额处。“从让出的数额中提1个点，作为康助理的奖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