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

    也亏得她脸皮厚,不然这顿饭肯定吃得消化不良。

    中间宋大佬的暧昧综合症发作,要给她盛汤,唬得她赶紧借口接电话,蹿到了包间隔壁的玻璃墙休息室。

    是真有电话。

    一个是叶钦泽的,告诉她他已经上了火车,晚间到家。

    另一个来自钟皈,说给她寄了冬装样衣,请她穿了后提建议。

    “好的娓娓姐姐,我回首都后就试穿。”

    康涟洏真诚道谢。

    从八月份认识至今,钟皈每个月都会以帮忙试样衣为理由,给她寄一两件衣服。无论是款式,用料,色彩还是风格都是她喜欢的,尺寸也特别适合她,她每次穿出门,都会引来众多询问者。

    这哪里是样衣,分明是私人订制。

    “你在哪里呀?这么冷的天,不要到处乱跑。工作尽量接室内的。”钟皈殷殷关切。

    “知道知道。我回老家了,明天就回学校。”

    “回老家了?家里有急事?需要我帮忙吗?”

    钟皈了解一点康涟洏家里的情况,不由担心。

    “没大事,就是我寒假可能要跟着导师做项目,还想留校做毕设,就回来陪父母过个阳历年。”

    “没事就好。最近宋凛川有没有再找你?”

    “怎么可能?我这次回来其实有件要紧事,就是相亲,说不定明天就有好消息了。”

    天气虽然冷,康涟洏的舌头却顺滑得很,丝毫没被冻得打结。

    “相亲啊?好浪漫呐!没事相相亲,天更蓝,水更清...你杵这儿一动不动扮王八呢?还不去做饭!”

    康涟洏捂嘴窃笑。

    娓娓姐姐日常骂前夫哥,可不是谁都能听的,还免费。

    “但是我相亲经验不够丰富哎,没法给你提供有效建议。”钟皈骂走傅王八,对着手机一脸愁闷。

    她总共就相过两次亲,还一次比一次损失惨重。

    “要不你问问千金吧,她实践经验丰富。正好我有事找她,等下顺便帮你说了。”

    “不用娓娓姐,我可以...”

    听着嘟嘟声,康涟洏无奈捂额。

    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就是用来形容娓娓姐姐的。她看着娇憨软糯,说话做事却是雷厉风行,一言不合就动手,甚至比花姐还霹雳。

    看了眼包间,县里和镇里的领导们满脸殷勤,两位大佬淡然如仙。虽然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短时间内似乎也没有下桌的打算。

    反正她已经吃饱,就不急着回去了。

    康涟洏这么想着,已经开始处理线上工作。只是没忙活几分钟,眼皮就开始打架。

    正想眯一会儿,又有电话进来。

    是千金,声音欢快,听起来比钟皈还兴奋,热情洋溢地问她相亲对象的情况。

    两人从情感问题聊到专业问题,嗨得不行。

    康涟洏无意间转头,对上宋凛川穿透玻璃的冰冷视线,不由打个寒颤,马上觉得自己不行了。

    毕竟是大投资商,作为好客乡民,不能太怠慢。

    速度掐线,滚回包间。

    “小康忙完了?这菜都等凉了。”张书记靠着暖乎乎的自动加热桌沿,睁着眼睛说瞎话。“看你这架势,比宋总和楚总还忙呀。”

    “两位大老板的生意是千万上亿,我捣鼓的是蝇头小利,哪能相提并论?”

    康涟洏打着哈哈坐回去,双手垂在身侧,看来是不打算接着吃了。

    宋凛川看看她,拿起湿巾净手擦嘴。

    楚夜阑也放下汤匙。

    吴书记若有所思,问道:“两位吃饱了?觉得菜式和味道怎么样?还喜欢吗?”

    宋凛川转向康涟洏,“康主播呢?喜欢跟我一起吃的这顿饭吗?”

    听听,这问话的艺术。表面上是选择题,其实是填空题。她要给了否定的答案,就是送命题。

    “当然喜欢啦!”康主播毫不犹豫,一脸高兴。

    “康主播答得这么干脆,不会是在敷衍我吧?”

    “你怎么知--怎么会?能跟宋总和楚总同桌吃饭,我比捡到金子还开心。”

    “是吗?展开说说。你是怎么由衷地开心的?”

    宋凛川面上的冷色稍减,眼神却越发深幽。

    他家前助理心下狠骂这个事儿精,面上恬淡自然:“跟两位老板同桌吃饭,别人不敢转桌。”

    说得很有道理,谁也无法反驳。

    见宋凛川神色明朗起来,楚夜阑露出浅笑,吴书记悄然纾了口气。

    “宋总楚总对镇里的招待表示满意,我们就放心了。听说两位想再考察一两天,那后面的行程,就继续由张书记协调配合了。”

    “当然当然,我不胜荣幸。”张书记忙应声。

    “是要好好考察一番。”宋凛川视线掠过桌面,“这里的菜很有地方特色,味道不错。不过,少了一道我特别想尝尝的。”

    “是什么?”张书记忙问。

    “鸡血豆腐。”

    --

    冬日和朗,野晴川媚,小镇的午后温暖慵懒,令人昏昏欲睡。

    康涟洏却一肚子火气,毫无睡意。

    她站在桥边,望着幽静的河水,拧眉搭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会游泳,你把我推下去也淹不死我。你自己也摆脱不了罪责。”

    宋凛川幽幽地自她肩侧探出脑袋,语气带着遗憾与轻嘲。

    康涟洏扭脸瞪他:“宋总,我求求你,不要再逗我玩了。我家晚上要请别的客人吃饭,有要事,真不方便招待你。”

    “不是你有事情要办吗?又不耽误你父亲招待我。反正你不会做饭,菜也不用你准备。”

    “这是重点吗?你是不是去吃饭的你心里没数吗?”

    猫儿眼湿漉漉,盈满不解与控诉。

    宋凛川最见不得她这样,眼神微动,抬手抚住她的眼角。“那你说,大晚上的,我去你家干什么?求收留吗?”

    “我家地方小,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你睡。隔壁邻居乐善好施,你倒可以去试试。”

    康涟洏微微垂眸,掩住里头的狡黠。

    恶人还需恶人磨,吵到她的邻居亟待宋大佬上一课。

    宋凛川淡淡挑眉,继续盯着她:“你告诉我你要干什么,我就不为难你。”

    “你也知道你在为难我?那我凭什么跟你说私事?你有什么立场?”康涟洏脾气又上来,却动弹不得。

    宋凛川看着只是一手轻扣她的后脑勺,一手虚揽着她的腰,她就一整个儿被点了穴似的。

    “康涟洏,你没必要妄自菲薄,也应该学着多信任别人一些。”

    认识大半年,身份换了数次,宋大老板罕见地叫她全名,非指令非戏笑地跟她说话。

    语气也温和,但眼中的风暴能把她撕成碎片。

    而且这风暴积聚得有段时间了,所以现在才压不住了。好像是她午饭中途接完电话回去,就有点征兆了。

    “宋凛川,我有爸爸,不需要你来给我当爹!什么妄自菲薄?你不是一直嘴毒赛敌敌畏的吗?怎么突然委婉起来了?你想说我自卑是吗?告诉你这叫人间清醒!咱俩身份地位不一样是事实,不管爱情还是友情都要讲究门当户对的!你扪心自问,如果我是哪家京城权贵千金,你还会毫无负担地对我坑蒙拐骗、威胁利诱吗?!”

    一通咆哮过后,康涟洏面色微红,眉眼越发生动。

    宋凛川忍不住凑近俊脸,意料中地看她躲开。“你如果是哪家京城名媛,现在早被我压在床上制服了,还由得你小嘴叭叭?”

    “说你不尊重人,你还来劲了是吧?”

    康涟洏愤然扯开他一只手,“我看你是真听不懂人话,越来越狗。”

    她站在桥墩上,晃得宋凛川心惊,掐着她的腰把人抱下来,轻笑:“如果你自小长在京城,我们应该从小青梅竹马,长大花前月下。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已经是夫妻了。”

    康涟洏仿佛被雷劈到,大脑有瞬间空白。

    今天中午的野生菌没煮熟吧?不是她幻听,就是宋大佬在胡言乱语。

    她回过神,故作惊讶:“哇偶!那真的好意外哦!”

    花前月下是没可能,花钱她倒可以,还能坚持做到月光。

    “多金,”宋凛川捏牢女孩儿的下巴,迫使她正视自己。“你是心大还是装傻?我喜欢你,你感觉不到吗?我不想跟你只是前契约女友,前助理,普通朋友的关系。”

    他语气清凉,眼神平静,但扑通乱跳的心脏提示着,只有他自己觉知的紧张。

    “我能感觉到,我是你比较特别对待的年轻异性。我也相信,你有真诚爱护我的心情。但我现在不需要。如果刚认识时你能这样对我,也许我们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康涟洏从外到内都很冷静,在宋凛川皱眉想说话前,抬手捂住他的嘴,恬淡地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能奢望你刚认识我就对我上心,你也不能指望我现在领你的情。我们连对彼此的期待都错得这么开,就不要勉强了吧。”

    “这就是你准备相亲的理由?”宋凛川拉下她的手,同时拉下自己的脸。

    “你怎么知道?这么大一老板,还偷听!”

    康涟洏瞪他,整理着衣服打算走人。

    此人就是一块油盐不进的滚刀肉,道理已经说不通了,爱咋咋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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