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言

    观前,邱道长见几人归来时,竟多了匹狼,便问:“这是?”

    眼前,咬虎正驮着小狼,小道童和灯芯在旁,叶支支和纪潇潇在后。

    “师父,这是我们在螭、虬、蛟、应龙那里救下的小狼!你看他流了好多血!”小道童说着,揭开他的衣领。

    “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邱道长道,“山脚下竟能凑出如此奇景?”

    邱道长口中默念,一掌在小狼身上扫过。

    一团火焰窜出,铃音作响,一只赤金铃绑在脖颈之上。

    “摄身铃!”纪潇潇道。

    “进去再说!”叶支支道。

    “你早就知道?”纪潇潇问。

    咬虎加快了脚步,灯芯被邱道长留住问话。

    “今晨我曾召唤过摄身铃,可久不见回应,不知何故,方才仿佛听到铃音在他身上传出,便想先把他带回来。现下如愿寻回,等我诊完脉,若无大碍,就能把摄身铃取下来,物归原主了。”叶支支边走边说。

    “可…纪禾禾…”纪潇潇皱着眉。

    “说不定,他知道纪禾禾的下落。”叶支支道。

    锦园外又是一阵敲锣打鼓,樊沁望着陆诚骑马远去的背影,怅然若失。

    “你…没什么要问我吗?”马车内樊沁低着头问。

    “问什么?”陆诚骑着马道。

    “那有什么事…要对我…说吗?”樊沁喃喃道。

    “夜里凉,这几日好好照顾自己。”陆诚只道。

    她转过身,望着园子,思及那夜望月池畔,温情呢喃好似往日云烟,意兴阑珊。

    水榭亭台波光起,暖阳下对着一树繁花枯坐,昏昏沉沉竟睡去,夜半裹着凉意醒来。

    “说,是不是你私自开过密道,让那贼人窥见,起了歹心?”

    “当初,若非那道士逼着你我各自设下密钥,你以为我会有半点意愿搅和在这桩腌臢事里?你当我是你吗,有事无事来上一趟,怎知不是自己引狼入室?”

    “我次次小心,回回谨慎,那么多年稳妥得很…定是你露的马脚!”

    “哼,小心?又是戏子又是花娘,荤素不忌地引进门,真是谨慎!”

    樊沁闻声自水榭出,经花圃,从望月池的对岸循声绕行,见池中有亮光,隐于暗处。

    不一会儿,有两人自暗处出。

    “爹,娘!”樊沁暗忖。

    “如今宝物失窃,该如何是好啊!”樊北生道。

    “此物本就是巧取豪夺而来,如今丢了也算因果轮回,报应不爽…”沐卉道。

    “放屁!”樊北生啐道,“好好的宝物没了,好好的女儿放着赵家不嫁,非得纵着嫁去个虎穴狼巢,如今人财两空,真是晦气!你…为妻不贤,为母不仁!”

    “怎不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毕竟隔层肚皮隔座山。说不定是母债应需亲女偿!”沐卉道。

    “你…你…”樊北生气得抖着手指向沐卉。

    “她那生母,不就对您死缠烂打不撒手?不听劝,非得作恶,说什么此物可长生不老…唉,可怜含烟妹妹生性纯良身怀六甲被诬蔑…什么妖不妖的,我至今是不信的!倒是笙歌害了我孩儿…我那…苦命的孩儿…”沐卉泣不成声。

    “别哭哭啼啼的…陈年旧事重提做甚?”樊北生道。

    “都是你的骨血,如今却只留得她一人所出,樊北生…是我看不透,还是你看不透?”沐卉哀叹。

    一滴血坠落,指尖微颤了一下,紧接着又是一滴染红了墙根底下的藤月。

    樊沁看了一眼扎破的手,心道:自己的血,呵,怎么不是黑的。

    翌日,风和日暖。

    “他醒了,醒了!”小道童端着碗粥疾呼,引来一群人。

    “总算醒了。”叶支支瞧上一眼道。

    小狼坐起,看着自己身上缠着一圈圈的绷带,道:“是你…你们救了我?”

    “不然呢?你孤身勇斗一众恶徒,杀出重围?”灯芯道。

    “说说吧,摄身铃怎么会在你身上?”纪潇潇问。

    “您是…禾禾的母族?”小狼望着纪潇潇的脸道。

    “呵,小子好眼力,我是她的堂祖姑。”纪潇潇反观他。

    “禀尊长,晚辈由桥是修岩岭狼族,与禾禾是总角之交。”他低头看着胸前的铃铛,“此物叫摄身铃?它是您的法器吗?先前,晚辈学艺不精,遭龙族伏击身负重伤,是禾禾取了此法器救了晚辈一命,如今该物归原主了!”

    由桥说着,想将摄身铃取下,可不论他如何施法,摄身铃就是不动,连铃音都未曾发出。

    正在众人不解时,叶支支瞧一眼纪潇潇,道:“你心脉受损,摄身铃想救你,不愿离身吧。”

    “龙族为何要伏击你啊?”咬虎问。

    “此事说来话长……”由桥道。

    “长也要讲,别废话!”咬虎不客气道。

    由桥打量咬虎一番,再看众人道:“三个月前,我与舍弟由槙奉族长之命,前往几处村落籴谷,途经雁荡,山中五黄六月景致迷人,由槙见有一瀑,飞珠溅玉声若奔雷,一时兴起跃入潭中,起初潭清见底,顷刻变得浊泥浑水,漩涡之中飞出一条细眉圆眼大鼻梁的独角蛟龙,张牙舞爪地扑向由槙,一口就咬住由槙的腿,拖出水潭,甩到了滩石上。他道,擅闯小龙湫者,死!”

    由桥言罢,眼眸尽是血色,双拳紧握,胸前摄身铃震响。

    他道:“当时见由槙的腿血肉模糊,情急之下,我…曾向他讨饶,可倏忽一瞬,龙尾刮骨,龙须勒颈…待我奋力扑救之时…由槙…由槙…已被扒皮脱骨,惨死潭前,我本欲同归于尽,拼死念咒狠击其腹,蛟龙竟掀起水幕阻隔,引出数道水柱强袭于我…再醒来时,他已不见踪影…舍弟尸骨未寒,此仇不报,何存于天地……”

    “噢,后来…你去报仇,结果被人家打成这样?”咬虎抢白。

    “师父说,遇到坏蛋,不吃眼前亏,要马上回来搬救兵,齐心合力去收拾坏蛋!你没回家吗?”小道童凑头。

    “我…有传信…可…”由桥吞吞吐吐。

    “此时偏巧,你遇上我家的纪禾禾了吧?”纪潇潇笃定,“小妮子拿着摄身铃怎么招摇撞骗的,说说?”

    “禾禾侠肝义胆,守望相助,尊长为何说……”由桥不满。

    “罢了,她现在何处,你可知?”纪潇潇已不想跟他废话。

    “雀嘴村!”由桥忙答,“我族中几位长老皆在,定能保禾禾周全,尊长放心!只是…有一事尚不明,求尊长赐教!”

    “何事?”纪潇潇边盘算,边问。

    “我…是怎么来到此处的?”由桥道。

    纪潇潇指指叶支支道:“是这位召唤摄身铃之时,顺便招来了你。”

    由桥闻言,嗫嚅:“这位姑娘…区区凡人…怎会有此法力?”

    一旁正和小道童咋咋呼呼的咬虎忽得蹦出道:“你居然小瞧我家主人?”

    “凡人修仙是常事,没见识!”灯芯搭腔。

    “就是,就是,我师父、师叔、师祖都很…很…很厉害!”小道童挺直身板,凸着小肚子道。

    叶支支先是一愣,后便摇着头笑笑道:“今日让你身处险境,给你赔罪。”

    她行一礼,见由桥脸红到脖子,转身道:“雀嘴村在哪儿啊?远吗?”

    “我去,是为了抓纪禾禾,你也想去,去干嘛?”纪潇潇问叶支支。

    “我师父说过,人生在世,要行万里路,看众生相,诚赎见戒,懂不懂!”叶支支理直气壮。

    “呵,尊师重道,呵!”纪潇潇嘲着,信她才怪。

    “她去,我也得去!”灯芯道。

    “那我也可以去吗?”小道童问。

    “你去问问你师父,他若去,你便能去!”灯芯抚着他的脑袋道。

    “好嘞!”小道童蹦出门去。

    “既然大家都想去,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叶支支笑着说。

    纪潇潇给她个白眼,道:“七日之后吧!”

    “七日?不行不行!”由桥急道。

    “为何?”纪潇潇不解。

    由桥眼神飘忽闪躲,道:“我突然消失,族中定会担忧,需快些回去,不然…不然…”

    “不然什么啊?”咬虎道。

    纪潇潇望着由桥,道:“究竟何事?”

    “族中长老布局已久,这几日正是时机成熟之际,烦请让我回去,待大仇得报,必重谢诸位!”由桥行礼。

    “那就去看看吧,过午出发。”邱道长和小道童走来。

    灯芯笑了,叶支支和咬虎抱作一团。

    却见邱道长对着由桥的后背扔出一张黄符,口中默念一诀。

    “在做什么啊?”叶支支躲在纪潇潇身后问。

    纪潇潇摇摇头,摊摊手,“我怎么会知。”

    “妖嘛,对道士终归是有隔阂的,”咬虎道,“这应该是为了不泄漏身份施的小咒!”

    “哦!也对!”叶支支道。

    “主人,你做什么去?”咬虎见叶支支往外去便问。

    “我去写封信,告诉大师兄我要去雀嘴村!”叶支支边走边说。

    “也对,是该报个平安!”咬虎追着她走了出去。

    “收拾行李去!”小道童一蹦三尺,对灯芯道,“灯芯,你查查雀嘴村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这雀嘴村原本为汪洋大海上一块突起的陆地,因形似雀嘴得名。村民皆以打渔为生,旁处便是东海龙族地界……”灯芯不知从何处掏出本图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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