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潘道监狱

    施季里茨身为潜伏狼穴多年的苏联战士,他对事物的观察及应对能力碾压一众第六处党卫军,这也是上司舒伦堡将军欣赏他视他为心腹的缘由。

    四月的党卫军全国领导部大楼暖气依旧供应充足,一进门,施季里茨就摘下了手套,将大衣交给勤务兵挂好。

    舒伦堡坐在桌前,看着一大堆搜集来的资料摇头。

    东方面孔的女性好找,但希姆莱要党卫军在海外寻找的小姐还是音讯全无。密探们寻觅到的女性最后发现都是日本人——有的还是间谍。

    去休个假怎么都能失踪?被绑架了吗?舒伦堡又无法从希姆莱那探得当初到底把小姐送去了哪里,这就令他更加没有头绪。

    确实挺奇怪的。寻人又不提供最后位置。

    “我认为寻找这位小姐的范围应该综合考虑德国境内。”施季里茨建议道,“抢在东方事务部干涉的前面。”

    他这么说并不是为了寻人。

    一个月前舒伦堡悄悄告诉他,党卫军将再次大幅度扩编,现在各个处都在想办法拉人头立办公室扩大权限。

    舒伦堡若有所思点头。是啊!这么好的机会!他也觉得该借此让第六处覆盖一下德国国内业务。

    嗯,找人是幌子。扩权是真相。

    但是,春去夏来,1956年7月15日深夜,细心如发的施季里茨还是在一堆繁琐的海量各种资料汇报中,发现了不一样的内容。

    那是德国柏林施潘道监狱的犯人统计目录,施季里茨发现犯人数目在1955年12月31年终统计时为569人,次年二月初变成532人。减去病亡的枪决的以及获释的,加上新被逮捕送入其中的,数目还差了一个。

    然而三月份人数统计又对上。

    四月再次缺少一人。

    五月至今又核对上。施季里茨不知道这是监狱里负责统计的秘密警察数学学的不好所以时常漏数一个囚犯还是——其他原因?

    施季里茨想查看更具体的人员资料,但从1933年起这座监狱就归国家秘密警察全权管理,隶属安保总局第四处,和党卫军第六处的权限没有重合之处。

    没有确凿的证据送到希姆莱面前取得他支持,施季里茨无法对重要机构部门下属监狱搜查,甚至也拿不到更多具体资料:比如到底是些什么人被关押在那是不对外公开的。

    希特勒在30年代就把胆敢在德国反对纳粹反对他纲领的任何人关进这座地理位置偏僻且相对孤立的堡垒。集中营建立后,一部分秘密关押的犯人被移交,消失——直到44年打算与苏联议和,德国关闭集中营释放犹太人,但这座施潘道监狱依旧保持着它的风格。

    通过舒伦堡,他从党卫军人事部拿到了人员资料,再动用第六处的密探,筛查在监狱里执勤的那些狱警,即秘密警察资料,没几天就又发现,一个叫古斯塔夫的家伙,突然变得有钱。

    ——在没有新继承任何财产的前提下,他和妻子购买了一栋万湖区的别墅。价格绝不是他凭工资奖金能买得起。

    再进一步调查发现,四月份他在黑市卖掉了一条名贵钻石项链,收入二十万德国马克。买家是奥地利的名门贵族。

    项链的照片最终拿到他面前,施季里茨愣了一下。他见过这一模一样的珠宝。

    那还是1943年6月的事。舒伦堡告诉他,萨克森豪森集中营的卡尔科赫已经完蛋了。因为希姆莱收到了检举信,控诉卡尔科赫在集中营贪污了一条足有七十克拉的稀世蓝钻。希姆莱决心惩治这种贪婪的行径,借口开会骗来柏林投入监狱。

    舒伦堡给他看了赃物钻石项链的照片。但这条项链应该入了德国国库,归国家所有。德国后来还以这条项链为道具拍摄了《泰坦尼克号》!它怎么会又出现在一个监狱工作的秘密警察手上?

    有了这种嫌疑——怀疑此人勾结海外英国流亡皇室得到珠宝。这就是隶属第六处的业务了!施季里茨对古斯塔夫迅速实施了逮捕。

    第六处审问室。

    “别指望你的上司能救你出去。”施季里茨把项链照片摆在面色仓皇被摁在椅子上的男人,“说实话,你从哪里得到的这条项链?英国人吗?你是否背叛了德意志?背叛了元首的伟大理想,试图破坏统一的欧洲联盟?”

    古斯塔夫连连否认。他扛过了一天,在施季里茨让第六处的人给他用了点手段后,这个人招供了。

    “长官!我没有背叛德意志!没有背叛元首!”鼻青脸肿的男人不住祈求,“看在上帝的份上,住手!”

    ……昔日这些人在施潘道监狱里残酷地对待那些囚徒们。施季里茨听闻反希特勒的德国记者卡尔·冯·奥西茨基就曾被关押在此,遭受折磨最后病弱而死。现在轮到自己被稍微整了一下,这就求饶了?

    “那就说实话。”施季里茨不动声色,坐在快崩溃的男人对面,“这首饰从哪儿来?”

    古斯塔夫断断续续地吐露,是从监狱里一个半疯癫无名氏女性犯人那得来。监狱里关押的犯人大都是针对元首的政见不同者,危险分子,被“保护性拘留”的人物。许多人身份保密,普通狱警也不知道谁是谁,这些人只有数字编号。

    那个女犯人编号9221,她疯疯癫癫因为最开始歇斯底里叫着她要见元首,要见希姆莱。

    没人理会她。

    她坚称她在总理府任职,不信就请联系——

    疯言疯语。总理府是监狱能联系的吗?再说你都被关押在此,就一定犯有对德意志第三帝国的重罪。

    觉得她吵闹违反监狱记录的秘密警察还对她动了手。包括扇她耳光、以及不耐烦了就用高压水龙头冲她让她静一静等等。

    也不知道是听谁第一个说,反正私下她的身份被判定为抓进来的日本女间谍。

    “日本间谍?”施季里茨心里一动。

    因为她长着一张东方人的脸。

    那疯子吃了苦头后安静了没两天,又对每一个靠近关押她监牢的秘密警察恳求——她说她是军需部长斐迪南,以及东方事务部的海茵茨两位将军的朋友。请人帮忙给他们递个口信。

    谁会理一个被关在德意志最高度戒备监狱里的人?秘密警察们没人蠢到去把两位受元首青睐的将军牵扯进间谍活动中。

    古斯塔夫轮值负责给她送饭和水,见她抱膝坐着不吃不喝好心说了一句,还给了她一条毯子,一个瓦罐装水。那女人不疯的时候挺理智,偶尔也会和他说几句话。古斯塔夫听到过她喃喃低语我干了什么居然老是把我送到这之类的话。

    他也问她到底犯了什么罪被关在这。

    她沉默后,悲伤地说可能和她丈夫的境遇相连。

    “你丈夫也在这吗?”

    她彻底不回答了。

    次日那疯女人把瓦罐还给了他。古斯塔夫惊讶地发现,底部居然躺着一条名贵项链。

    是给自己的。

    古斯塔夫没有声张,他取走了项链。尽管他不知道进监狱就要严格搜身的情形下,她怎么夹带——算了,据说当年犹太人被赶到集中居住区时,也用千奇百怪的办法私藏财物。

    他交代到这,施季里茨心中惊诧翻涌,表面不动声色从制服口袋里拿出他随身携带的思嘉照片,“是她吗?”

    就是她!!

    施季里茨试图找出逻辑和原因,她不是休产假去了吗?怎么会被关在德意志最戒备森严的监狱里?她丈夫亚历山大上校不是在中国当飞行员教练吗?谁逮捕的她?希特勒和希姆莱居然对此一无所知,还在满欧洲大陆急迫找人!

    谜团更多,但或许真相就在眼前。

    施季里茨当即一个电话打给了他的上司舒伦堡。舒伦堡听到后,立刻叫他和自己一道去面见希姆莱汇报这个消息。

    希姆莱听说后吃惊得瞪圆了眼睛。他豁地站起,激动得手都发抖,抓起电话又滑下。

    他叫人接通施潘道监狱,命令典狱长叫他马上把那位东方面容的小姐隔离保护。

    “你们这帮蠢货!”他想到小姐居然一直在德国被这帮蠢货们耽误,威胁道,“她有什么闪失就去军事法庭上吊吧!”

    他要亲自赶往施潘道监狱把小姐送回总理府。这对元首可是大惊喜——尊敬的元首今天恰好前往基尔港海军基地参观新建成的航空母舰,等他回来在总理府见到小姐必定欣喜。

    施季里茨和舒伦堡这次立下大功劳。希姆莱欣然带着他们一同前往。

    而施潘道监狱里,高高在上的一把手典狱长,当然也是党卫军少校正无比困惑,他并不记得自己管辖的几百名犯人中,有位中国小姐——希姆莱还要因此对他兴师问罪。

    一根筋的德国典狱长命令下属把所有犯人档案搬来,他要校对。

    两小时后。

    确定没有东方人。这是无妄之灾。他要申诉。

    身边的下属副官皱眉,“长官,但是我听狱警们说过,确实有一个疯疯癫癫的东方女人曾叫嚷着要见元首和希姆莱大人。他们认为她精神不正常,后来没人理会她。”

    ……

    监狱长还没来得及见一见这个疯女人,希姆莱的车队就已经极速驶进了西柏林的监狱营区。

    一路上这个党卫军头子不停催促司机开快些。

    施季里茨透过车窗往外看,监狱门口的警卫们慌里慌张撤下拦路的栅栏,其后红砖构造的塔楼城堡就是监狱主楼。十米高的围墙上还架着高压铁丝网。凡是被关进来的人都不可能逃出去。

    希姆莱大踏步走进塔楼,一行人直奔一层的特别监牢区。

    跟随的施季里茨听到他低声骂狱警们,骂他们是白痴,监狱里多了一个人也浑然不知。

    ——这就更怪了。希姆莱并不关心那女人是因为什么罪名被逮捕,反而……他像默认她会突然从地板上冒出来。

    凝聚着谜团的那个女人就在这张门后。

    希姆莱甚至从看守那拿了钥匙,哗啦啦响着亲自开门。

    门里是长3米,宽2.7米的狭窄牢狱。墙壁上划满了许多道杠,用来计数。阴暗的角落里,双手环膝抱头的女人抬起头来——

    施季里茨见过被关押的许多男女,只要一个月不到,他们必定会形容憔悴。但这个女人穿着囚服却居然还是那副精力旺盛的样子!

    一穿越就蹲大牢倒霉透顶的思嘉看到了希姆莱!她就像看到亲人一样朝他扑过去!

    “小姐我很抱歉……”

    “今天是几号?!7月20日吗!是不是!快!快!必须阻止元首去基尔港!!他不能登上航母!有人要行刺!!”

    她抓着希姆莱的手臂,歇斯底里叫出这一长串话。

    希姆莱惊呆了。

    施季里茨也震惊之极。这是预言吗?他那个不唯物主义的猜测,难道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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