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过

    我害怕他出事,他的为人,才华,努力,老天爷怎么舍得让他离开人间。我想在边上守着他,照顾他。方丈此刻进来了。“施主此举欠妥,不如如此,白日施主就在这间屋子里,等会让我的小弟子去给施主拿一个蒲团,施主倚在床边省力些,这位公子需要医的是心,或许施主在会好些。白日施主在身边,入夜了施主就回去吧,施主的身体也还未恢复。这屋子是我这小徒弟的,原是让他和我大弟子一起挤一挤,他说想晚上看顾些这位公子,就在打了地铺。施主在此,确实不方便。”

    “而且救你们时,为了让你们暖和些,将冬日里用的炭火都用完了,白日还好,若是夜里,你的身子怕是受不住。”小师父说。

    “原是如此,多谢方丈与小师父,大恩必定报答。”说到此,不禁想起了我与祁钰的身份,又刚刚经历过刺杀,不知道会不会给这个小寺带来麻烦,但如今祁钰不能移动,不知道方丈知道后能不能让我们继续留在这救治。方丈好像看穿了我心中所想。“施主放心,老衲既救了你们,不会放弃的,也明白您与这位公子定然不是寻常人,刚刚遭遇了危险,但想来害你们的人应当被解决了,否则我的徒弟们也不会发现你们,况且小寺十分隐蔽。我留你们也与我的大弟子与小徒弟商量过了,他们也都同意。”

    “多谢方丈”。我想行大礼,却没有力气,差点倒下。“老衲与小徒弟先出去了。”

    小僧为我拿来了蒲团。我跪坐在蒲团上,倚在榻边,能看到祁钰,祁钰时不时会抓紧的我的手,这时,我就撑着起来,看看他,小僧端了水也准备了毛巾,我时不时擦拭一下他的脸,喂一些水。到了时辰,那位小僧送来了药,和昨日一样的吃食。到了日暮,方丈又来了一趟,看看祁钰的情况。从早到晚,祁钰好了一些,却没有完全转好。我在他旁边趴了一天。

    第二日,不知为何,又发起了高烧,我心中害怕,连气都很难上来。我让自己镇定下来,喊方丈来再为祁钰诊治。方丈为祁钰把了脉,看了情况,摇了摇头,

    “药,老衲不会下错,也只能是如此,我不知这位公子陷入了什么,也并非他不愿醒,只是他极其痛苦。施主如此焦急与担忧,当是亲近之人,应当了解他内心深处吧。不若多说些曾经温暖他的事。”

    我看着枕头上未干的泪打湿的印迹。“多谢方丈提醒。”今日我身体明显有力许多,就做在了他的边上,回忆起上辈子我们在郦府的日子,絮絮叨叨的在他耳边说个不停,发现他的身影充斥着儿时那些幸福的时刻为我推的秋千,一起做的风筝,雨过天晴后,偷偷的在院子里玩泥巴,一起练字,读书,画画,学琴,等会上一起买糖人。忽然发觉,比我短短的二十年里更短的儿时,都与他有关。往事仿佛在眼前一遍遍掠过,我说着,他有时会有反应,而反应也是时好时坏。

    不知道他能否听见郦沁舒的话,他也在想着他们互相陪伴的那些时光,说是互相陪伴,不如说是她陪伴着他。父亲离世,母亲远赴边关,他一个人在谢府孤零零的待着,身边的仆人走了大半,剩下的人照顾他的起居,可是他忽然失去了他最亲近的两个人,他难以接受,无人可依,无人关心,府里的日子十分安静,时间也过的极慢。父亲没有办葬礼,儿时的他未曾注意,身边的有些侍从有着些许怨言,稍大些明白这是不同的,再大些才明白这或许是皇帝对他的保护,不想让他再受到更大的伤害。后来他白日被接到了郦家,为什么皇帝会允许郦家扶养谢祁钰,因为这之后,谢祁钰就是个烫手的山芋,皇帝也不知该如何处理他,若是优待,堵不住悠悠众口,若是苛责,又会念稚子何辜,其他人更不会伸出援手,毕竟他父亲以罪臣的身份死去,谢家也已经倒了,他母亲重复边关,对这个儿子不是恨之入骨也不可能有所眷顾,更何况他父亲独立开府,留下的财产也不多,谁会去拿这么个烫手的山芋。可偏偏皇帝不能坐视不理,谢开宴为这个朝堂做了许多,更何况皇帝把他列为臣子表率甚至宣扬的是情同手足,若是处理不好,就沦为了一场笑话。不举行葬礼就是皇帝对谢云宴的最后一丝情意了。故而郦清源出面,本意并非图利,但是要让皇帝认为是有利可图,否则只会是以为贪图更多的东西,那就无法让皇帝答应了。

    那段难过的时光,她一直在,陪着他,宽慰着他,让他依靠,那时他不知如何做才对,不敢随意的哭,只记得许多次,靠在她小小的肩膀上哭着哭着睡着了。后来,他们一起上学堂,放学,用膳,他都是小小的跟在她身后。这份珍贵他永久的铭记。想到从前那些美好,他就更难放过自己。他为什么要娶那么好的她,为什么要把她拉入危险之中,想要保护她,想让她安稳快乐的度过这一生,却是自己给她招来了危险,在他眼里她从来都不弱,只不过是因为自己怕,才想着去保护她,还有自己心中的那份私心,可是他又不是那么好的人,满腹算计,谢祁钰更难醒来,痛苦万分。

    想到从前那些美好,他就更难放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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