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苍苍

    和沈先生讨论一会儿后,回到屋中就已日暮,晚霞红粉紫橙交融。

    谢祁钰醒了,四十余天没有睡过安稳觉,筋疲力尽都不足以形容,回来后基本上都在昏睡,再加上调理的药,很难不一直昏睡,但睡的并不踏实,心中担心着兰溪,也担心着郦沁舒。

    “应则,兰溪的局势如何了。昨日在宫中发生了什么。”

    “兰溪局势尚可,首辅大人将局势稳住了,但并无多大进展。昨日夫人去宫中,受贤妃刁难,夫人不得已,行了跪拜大礼,皇后先赶来,又对皇后言语不敬,后陛下到,解决此事,以不尊皇后之名,罚禁闭。”谢祁钰听到跪拜大礼时,眸子里闪过寒光。“梁家的日子太舒服了,殿前司副将换个人吧。”此时,郦沁舒推门而进,谢祁钰手收起身上的寒气。“你先下去。”

    “你迟早会知道,但此番我们就不要动手了好吗,不操这番心。养好身体。”

    “不好,这件事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但是我会听阿圆的,好好修养身体。”谢祁钰轻轻握住她的手。

    郦沁舒抬起另外一只手,轻轻擦掉谢祁钰额上的汗珠。

    “你别担心,陛下不会留着贤妃了,局势稳定,他有两个嫡子,贤妃居心不良,觊觎皇后之位,破坏他想要的稳定。犯了大忌,贤妃的野心太大。她自有人惩治,梁家也不能逃脱。”

    谢祁钰说完有些后悔,怕她想起上辈子的伤心事。

    “祁钰,多谢你,为我出气,但眼下不费心思了,好吗?放到日后。”

    “好,阿圆。”谢祁钰虚弱的小小微笑。

    如此郦沁舒也安心些。

    “刚刚沈先生说了一个提议,我认为不妥,但还是想与你说。说不定你听完,会想到一个更好的办法。”

    郦沁舒面对谢祁钰,从不会让郦沁舒不敢或害怕与他说什么,她与谢祁钰逐渐的变成和儿时一样,无话不说,除了怕对方担心。

    “先生提议,让我假扮你,去兰溪,你去青州柳家养病。我知你不会同意的。”

    “阿圆,我怎么可能自己在青州安坐,而让你深陷兰溪的险境呢!”谢祁钰深深皱眉,鲜有的提高了音量。

    “我明白,我知道你做不到,风险也太大。不若明天再商量,明日伯父来诊脉时,再问问你身体的情况。”

    第二日,柳柏辰时过后便到。皇帝昨日就下旨,让柳柏每日给谢祁钰请脉。

    “陛下派臣给次辅大人诊脉。”柳柏微微行礼。

    “伯父快请起。多谢陛下。”谢祁钰开口说到。

    “大伯,祁钰本该在府中修养,可诸事繁杂,若不得不去兰溪,该如何是好。”

    柳柏切完脉回复到,“的确是个难题,从现在的脉象看以及侄婿的外表,身体依旧承担不起思虑过度以及长途跋涉,昨日伯父回去后,也思虑良久,依旧束手无策,属实惭愧。已经书信给父亲,不知你祖父有无办法。不过五六日,信一定寄回,到时候就有消息了。还请担待未事先告知就去信了。”

    “多谢大伯。”

    等柳柏走后,郦沁舒开口与谢祁钰说到,

    “兰溪局面都好,岛上的工匠都还安在,你放心。以及首辅大人并未妥协,反而是兰溪金氏许多人已经入狱,虽然未涉及最核心之人。首辅大人就地建造改造,建了许多牢房才够用,控制了一些人。祁先生也完成的不错,许多定罪的证据都是他提供的。”

    “那就好,听起来一切都还在正轨,当务之急,是要早日解决此事,恢复生计,此事发生,不知多少百姓的生计受了影响。大部分的船只不得运行,对贸易的影响太大。”

    “是啊,终是苦了百姓。往后定会更好的。”

    “阿圆,我们现在去找先生商量一番可好。”

    “好。”郦沁舒微扶着谢祁钰,从正屋到书房,再走在长长的暗道。

    “阿圆,怎么再回这条路,恍若隔世呢。”

    “是啊,犹记先生音容笑貌,犹记祁叔的背影,犹记那时风平浪静。”

    那时的风波比起今日,都能说是风平浪静了。

    郦沁舒抬手打开机关,房间在眼前出现,沈先生应该是看着来信。

    “晚生谢祁钰见过沈先生,久仰先生大名。”

    沈景和微微一笑。

    “不敢当,次辅大人才是少年英才,祝,大展才华,一世顺遂,”

    “多谢沈先生祝愿。昨日先生所言,恕祁钰决不同意,故而今日再来商量。”

    “昨日所言确实欠妥,不仅令夫人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也陷大人处于危难。老夫昨夜想出,兰溪局面还算稳定,不如大人在京城多休息几日,再出发去兰溪,并且带上夫人,一些事务由您处理,另一些由夫人来办。如此也分担些。”

    “先生所言有道理。虽然选无可选,但还是再想想看。只是祁钰做不到拉着妻子一同冒险。”

    “是冒险,但同样也是机会,献力的机会。”郦沁舒抬头看着谢祁钰,不是渴求的眼神,而是充满着坚定与坚毅。

    “老夫自然明白,眼前兰溪的局面算是稳住了,但是也并无多大进展,但是大人,看重眼前,也不能抛却日后。若是眼前都不顾的人,日后也是不会顾的,但只顾眼前,也令人惋惜与遗憾。”

    “先生的话,祁钰听进去了。”谢祁钰不会松口,但他尊重郦沁舒。

    “先生所言有道理。祁钰,若是中间没有紧急的大事,不若就以祖父的信为期,看看对你的身体有无办法。好吗,收到信后,再决定要不要启程。可好?”

    “也好。”

    “先生觉得如何?”

    “局势尚且可控,只是会慢些,但也值得。”

    等郦沁舒和谢祁钰出了书房,走在竹林之间,有些杂乱,又充满了生机。

    “祁钰,其实刚刚的折中之法,两者都能兼顾,先生的局能更完整顺利的推行下去,拖下去,怕是结局会不同,但如此依旧会损害你的身体。”

    “但是你的安危,也重要。我不想拿你去冒险。”谢祁钰忽然反握住了郦沁舒的手,本是轻扶住。

    “我愿意,事情的机缘过于复杂,理也理不清,你无需自责。”

    “我不是自责,是害怕,特别害怕。”

    “我也是,祁钰,我希望你能长命百岁,永不出事。我在府中不一定有和你在一处的好。”

    “对不起阿圆,害你日夜担心。”

    “本不怪你,更怪不到你。只愿海晏河清,世间太平,你我皆在尽力,你我也深知,绝不会无一丝风雨的。你好好休养。我希望在我白发苍苍时,依旧能有机会与你对弈,品茗,弄丹青。”

    “我一定会的。你想见我时,我一定都在。”两人的脑中浮现了青丝变白发的日后,双双红了眼。

    后几日,谢祁钰就在府中休息,也时刻关注着兰溪的消息。

    谢祁钰又写了一封信给青州郦家,很快,青州柳家来信了。“尽快从京城出发,途经青州一趟。”信上画了垂钓者。

    郦沁舒和谢祁钰看完信后,有些不可置信,又觉得庆幸。

    “祖父厉害,幸好,这几日都做了两手准备。”郦沁舒和谢祁钰已经准备好前往兰溪的必需物品,交代好府中事宜。由于郦沁舒同样离开谢府,危月楼关闭了九成,剩下的一成留给沈先生。

    平时的府中事务皆能安排好,但管先生留下来的信却不知该如何是好,难以安排。

    “带在身上,颠沛流离容易丢失,况且到了兰溪只会更凶险万分,落入外人之手,我们定然万劫不复,并且天下黎民也必受害。但若是留在府中,你我同样放不下心,若是烧了,可事情没有结束,行差踏错不得,没了信,怕是连个印证都无。”

    “那交给他人?”

    郦沁舒和谢祁钰想了良久,自己背后可信之人少之又少,剩下的人并非不放心,而是不舍得。

    “我们的选择不多。”

    “是。父亲,柳家,再无旁人了。”

    两人皆苦恼。绞尽脑汁也想不出。

    “怎么办。”

    带在身边,前路风波未知,可能危及天下人,可交给信任之人,危及的是最亲之人。抉择两难。谢祁钰轻拍郦沁舒的肩膀。郦沁舒深深的无力,也更加着急。

    “不怕,不怕,终会峰回路转。一如以往。”

    把府中事务都安排完,就已是深夜,两人虽累却都并无睡意。并肩躺着,睁着眼。

    “阿圆,你怕吗?”

    “有些,上一次离世,我不怕,这次怕了,是因为处于幸福之中,能见到父亲和瑞儿,和你一起努力,还有柳爷爷,娘亲爹爹,慧宁,绿竹,很多人。怎舍得离开。因此,我也想守护你们,守护天下人。你无需觉得愧疚,是对自己的考验与历练,你知道的,这次我不想枯坐后宅,嫁给你也是一种机会。”

    谢祁钰听完,忍不住侧过身,郦沁舒感受到他的转身后,也转过来。可惜今夜无月,看不清对方的神色。深邃幽暗的眼中流露出的深深爱意被更深的夜色挡住了。

    “阿圆,只愿你得偿所愿,心想事成,所念之人皆平安。”

    “那你也要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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