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恩

    第二日,谢祁钰再次求见陛下,但萧远瞻,依旧不见。信之,二字,难得,太子妃还在,便不难为,可太子妃已死,并全是痛苦,他说不出口,太难。若是有人问,在百姓和郦沁舒之间选谁,他不知道,会庆幸,这只是一个问题,但如今,却成了真,心中挣扎不已。但谢祁钰是深知肩上重任,故而未见到陛下,去请见张从奉,他忽然如此,必有缘由。其实凭借谢祁钰对萧远瞻的了解,以昨日的情形,今日萧远瞻大概是不会见他的。但他依旧求见,想让帝王的怒气消去一些。

    “张大监,我惹陛下不快,但不能在殿外久候,并非不愿,也并非觉得艰辛,而是会掀起不小的风波。于陛下于朝局皆是不利。而我与陛下之事拖着更是于朝局不利。大监可愿与我讲讲缘由。祁钰实在不愿与陛下如此,俱是不好受,更怕影响到整个国朝,那祁钰便是天大的罪人了。”

    张大监历经两朝皇帝,并俱是皇帝身边的人,如此情况实属少见。

    张从善,从前先是文正殿中的一个小内侍,偶有机会在皇帝身边侍奉茶水,后被调到还是幼子的太子身边,过了七八年,先帝身边的覃大监离世,在此之前,便引荐了他。其实是覃大监放心陛下先帝,才将张从奉掉了回来,否则,他也会未来皇帝的总管。也因此阴差阳错,成为了两朝总管。回到皇帝身边后升为一等内侍,再后便是副总管,但一直都颇为照顾太子。除了渊源,能成为两朝皇帝最亲近的人,品性,能力俱佳,自身干净,心怀宽广,格局颇大,

    昨夜,出事后,张从善便开始担心,甚至开始自责,为何没有早些与次辅说清楚,或许不仅不会发生,甚至能开导陛下。他这些时日便是纠结这等事,一个臣子并不适合知道这些事,并非事情的主人公不光彩,只不过是不容于现在,更何况推波助澜的人,不能言。如今是想明白的,谢大人不仅是外臣,更是陛下的友人,陛下亲近信任之人。想明白的却有些晚。

    “谢大人快请进,唉,老奴在此事,也有问题。总归是要说的。不然于陛下国朝更是不利。只不过却是难讲,牵扯到的许多人并非我等能够言的,对谢大人也是不好。但总不能因过往人的错,害了当时的人,又害现在的人吧。”

    能够让张从善都言不能言的人,没有几位。但谢祁钰不觉惶恐,只不过更加慎重,怕更棘手。

    张大监又开口,“谢大人聪慧且能干,但年纪尚小,天熙早些年的事,并不清楚。先帝这一生德政斐然,四海皆平,既有着雄图大志又有实现能力的君王,宏图大志其一便是不受世家的傀儡。信王时,便没有迎娶王妃,后来,一登基,便册立了出身寒门的皇后。当时群臣自然反对。陛下当时能成功的最大原因,谁也没想到是信王殿下登基为帝。也便是明恭太后,成为了皇后。先帝此举能成,也与。”

    张从善忽的不言。但谢祁钰明白,从祁家出事,父亲离世后,便再无人敢提父亲,与祁家了。一个惊才艳艳的人物,一个骁勇善战,功勋显著家族俱从此销声匿迹,在西北边境,还有许多百姓记得祁家,记得祁将军,甚至是外族,但谢祁钰不会想到,记得他父亲的人,竟也在边境外族为多。那些记得的人多感到惋惜,因为他们俱拜服于能力或是人品。而对于谢祁钰,更多的是痛,恨,思念。一个是他的父亲,一个是他的母族。痛的不能再痛,他失去了所有的亲人,自己痛苦,母亲亦是,在山上深深痛苦。

    “与郦家未来的族长交好。从中盘旋,先帝的压力便也没有那么大。”

    张从善又提到郦家,谢祁钰忽然想到,多么相似,也是无人敢再提太子妃。他的脸上俱是落寞,无边的伤痛,英俊的面庞不呈愁容,却给人深深绝望之感。

    “此事,艰难的成为定局,后群臣上书,以广纳后宫。但先帝以无嫡子搪塞过去。群臣自然是不满。毕竟史上不是既嫡又长,太多。但尊父与郦家交好,郦家本就不会送嫡女入宫,缘由您自会明白,但会送旁系入宫,最大的世家便对此事并不热衷,又以民生艰难为由,捐出私库,尊父也参与了,因此后来陛下赐下宅院,与金银时,才不至于被过于诟病,只不过如今的人啊,却都忘了,常常在朝堂上以此来抨击您。有些世家,大手一挥,捐出钱财,便想立刻送人入宫,后又以其他缘由,未果,先帝还是不想给世家机会,不过时间不多了。”张从善

    “宜孝皇后有一亲妹,便换作蓝娘子,在一日上元节出门游玩时,被歹人奸污。本就是不幸之事,后面更是不幸。那人名唤张善泉,一个小小的侍御史,一个可恶之人,但若只是如此,韩家定然能够解决,蓝娘子虽出身寒门,却也是御史中丞之女,皇后之妹,并非没有一个善果的可能。可这男子已经婚配,其妻为一流世家之女,如此,在当年,哪是一个御史中丞可比呢。若只如此简单,把男子判罪,蓝娘子出京城修养一段时日,也未尝不能安稳一生。可当时寒门与世家各有不满,世家不满后宫中是他们瞧不起的寒门位主中宫,皇帝身边无世家女,寒门不甘他们寒窗多年,仍屈居于那些出身世家的草包之后,更有些得意忘形。如此两边便都借机发挥。寒门想要那男子休妻改娶。世家本无所谓这男子,但对如了寒门所愿视作屈辱,并不松口。蓝娘子便一直处于这样的风波中。先帝本是坐山观虎斗,借此延缓世家女入宫。后面,更是不幸,蓝娘子怀有身孕,世家便放言说,进门可以,只能做妾。寒门气急败坏,不敢自诩清流,便说怎能让皇后之妹做妾。世家便言,他们多的是出身寒门的妾,反倒是出身低贱者为正妻,才是不顾礼法,如此更是争吵不休。先帝有些烦了,便想将孩子落了,悄悄把蓝娘子送出京城。可宜孝皇后却是不愿,她本就不慧,世家一直瞧不上她,更厌恶世家总想给后宫塞人,便想借蓝娘子来攻击世家,故悄悄将人藏了起来,甚至以腹中孩子为武器,与世家作对。却未曾想给陛下带来许多麻烦。先帝与宜孝皇后便有些离心。世家看出了,那作恶的男子忽然死了,将近一年的婚嫁之争,竟是如此的落下的帷幕。当时,蓝娘子已经生下了腹中胎儿。再一月后,世家女便入了宫,这极大的打压了皇后的气焰。后来在朝堂上世家便因此来抨击皇后,说不能约束其其母族。皇后认为其妹辱了门楣,又把在世家那所受之气全然撒到了其妹身上。便赐死了其妹。那孩子当时并不在蓝娘子身边,故而并为一起赐死,之后被皇后之父保下。之后,宜孝皇后便怀了太子,她的皇后之位才堪堪保住。先帝本就十分生气,原本把人送出京外,事情就能了结,却非要如此,还断送了一条生命。宜孝皇后怀孕后,气焰更盛,不听陛下告诫,一切以皇嗣为先,打压了当时在宫中多位出身世家的妃子,但以她的能力根本做不到,还是陛下费了许多心力。太子降生后,竟然想处死淑妃。先帝大怒,直言其不配做国母,心思歹毒,才不至于动手。陛下便对这位皇后彻底的厌烦,怎娶了这么一位,若非如今再娶一位不是世家女的皇后绝无可能,陛下一定会废后。后以嫡子降生,不宜见血为由,降为了淑嫔,迁居宫外。后不再见皇后,若非禁足国母,会引起前朝和天下的议论,他定然想再也不见这位皇后。皇后不满,后连连对皇嗣下手,皇帝忍无可忍,再次训责皇后。后迎萧氏入宫,为贵人,不久,诞下皇女,升迁,再不久诞下皇子,晋为贵妃。此间或是皇后品行不修,再无所出。太子殿下早早的便由先帝以及夫子亲自扶养。太子是陛下做这些最大的目的,否则他的忍让全部无用。任何人都不能教坏了太子,未来的皇帝。萧氏得封贵妃后不久,皇后之父去世,那孩子便无人庇护。后不知所踪,约莫是被金紫光禄大夫送出京城了。那时这孩子约莫是五六岁了吧。但不知为何,却静了身,入了宫,还成为了太子身边的内侍。”说到此,张从善的心情难以言说。

    “您说的是常恩内侍。”

    “是,七岁半入宫,伴在陛下左右,那时他约莫是不知道这些事的吧。他那时很是干净,性子有些野,在宫中需要规矩,也全是规矩,因此他的到来有些不同。虽然性子有些野,但认得字,对太子殿下十分的好。约莫是有些缘分在的。后来他便一直陪在太子的身边,他不仅视太子如君,也如友如亲,便是为了太子拿走他的生命也可。太子视他也不仅是一个侍奉他的内侍,更有着兄长的依赖吧。父亲事忙,母亲不在,夫子严厉,陛下多少有些孤独。若是没有那件事,若是蓝娘子寻常的嫁了人,他们或许便是真的表兄弟。可惜,如此不幸。至今老奴都不知道是何时常恩知道了这些。他对陛下极好,对太子与五皇子也好。一日,陛下抱着五皇子,五皇子还小,陛下宠溺,哪怕在案桌上爬,陛下也没有多加阻止,陛下那时正在批阅奏折,后五皇子喝了陛下的茶,立刻不适。那茶正是常恩所奉,陛下心疼不已,立刻召集太医,后根据五皇子的症状才查出是茶水的问题。常恩所加之物并不要人性命。只有常喝之人以及配上独特的香粉,才会头痛不止。而常恩伴在陛下身边二十余年,陛下饮了不知多少年。而这东西本无毒,放在茶中是查不出来的,要配上特有的香粉才会生效,引人头痛。故而一直未查出。但皇子年幼,便引起了病,这才查出。陛下一时,又气又悲,一下子便倒下了,如今才好些。陛下很是愤怒也很是自责,但终究是不忍,心中念着这么多年的情分,错的也是他的母亲。心中不定。但陛下压下了所有的消息。便也是给出了态度。常恩也是痛苦,愧疚,便自裁了。蓝娘子不幸,常恩不幸,陛下更与五皇子以及皇后,许多人更是不幸。尽管,不是每一盏茶都下了药,下的药不至于要人性命。但奉茶的人是常恩,如此,陛下才难受至此。”

    “帝王的恐惧会变成疑心。未等陛下下旨,老奴便亲自去收拾了一切有关常恩的痕迹。但陛下总是一个人默默站在东华阁外。老奴也是心疼不已。但此事最好的便是以一个普通宦官离世作为结局。陛下的疑心越变重,患得患失,才波及了谢大人。老奴深信您与陛下的情分。与谢大人说了如此许多,便是觉得陛下与您之间仍有重修旧好的可能,如今陛下更像是赌气,老奴不愿看陛下不展笑颜,陛下不能再失去一人了。”

    “五皇子还好吗?”

    “万幸,不会留有后遗症,不过需要将养一段时间,病情有些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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