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病之灾3

    方溯溪没有抬头,只是偷偷攥紧的手出卖了她内心的不安定。

    听着皇后远去的脚步声,还有那重重合上的石门声,方溯溪无奈地站起了身。

    这殿中没有窗户,唯一的出口便是那石门了,要是没有那成排的蜡烛,恐怕这就是一间只有黑暗的密室。

    幸好有通风孔,不然她真怀疑皇后是想活活闷死她。

    但是这蜡烛也总有燃尽的一天,她必须想办法出去。

    方溯溪来到正中央的蒲扇前,她打量着殿中的神像,回忆着脑中神的样子,发现竟没有一个对的上,就算有也是错的乱七八糟。

    “这周朝供奉了几百年的神像竟然都是错的,真不知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方溯溪心下悲凉,她坐上了蒲扇,提笔开始抄写经书。

    神魔大战后的世界再无神明,修仙之人都觉得没有神,这些凡尘中人又怎么会知道神呢。可笑神做的一切竟无人记得,但真正的神明在意这个吗,不,他们不会在意,只要海晏河清,只要万家灯火,就够了……

    这一方空间好似没有时间的概念,方溯溪不知道外面是何光景,她默默地看着已经抄了十份的经书,撑着发麻的双腿站了起来。

    “请问有人在外边吗?”

    方溯溪拍了拍那石门,她的声音在宽阔的宫殿中荡了又荡,但不知外边的人是否能听到。

    正当她以为外头没人时,门开了。一个扎着双丫髻的小宫女从门缝处探进头来。

    “你怎么一个人在里边啊?”

    “我……不说这个,外边只有你一个人吗?”

    “外头还有侍卫守着呢,你是哪家的小姐啊,大晚上的还在这儿是迷路了吗?”

    方溯溪怔愣了一下,而后面带微笑,她看着眼前的小宫女,柔声解释道:“我是得了皇后娘娘的旨意在这儿为百姓祈福的,没人同你们说吗?”

    那小宫女眼睛瞬间瞪大,她吃惊地看了眼方溯溪,而后急忙退了出去,但没走出几步又折返了回来。

    方溯溪见她一副惊慌的样子,不免地感到奇怪,她是错过了什么事吗?

    那小宫女的眼中闪过不忍与怀疑,但没纠结多久便听见她开口说道:“娘娘说壁云宫内有一个感染了疫病的人,让我们都不要靠近,免得被传染。”

    “……”方溯溪沉默了,她抿了抿唇,“那你为何来这儿?”

    “苏嬷嬷在里边当差,我是来看她的。不过你是那个染病的人吗?”

    还没等方溯溪回答,闻喜便连连摇头,“我见过染病的人,他们全都是面目全非的,不像您,白白净净的跟天仙似的。”

    话罢,她小心翼翼地环顾了眼四周,然后压低声音对方溯溪说道:“您最好还是离开这儿吧,万一被染上了疫病就不好了。现在那病已经传入东城区了,不少人家都遭殃了,听外出采买的姐姐说,太傅府的老夫人也染上了,现在危在旦夕。”

    方溯溪的脸色在一瞬间变的惨白,她失神地看着闻喜的脸,而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不用,我也是偷偷溜进来的,不能待太久,那我就先走啦,您也快些回去吧。”

    方溯溪单手撑在石门上,脑中回想着刚刚闻喜说的话。

    祖母病了,但以现在太医署的研究来看根本无药可治,不然也不会死那么多人了。她该怎么办,尤师叔……

    想到尤古,方溯溪通红的眼眶立马落下泪来,这疫病来势汹汹,还不知道根源在哪,以尤师叔一人之力怕是也难以阻挡,而她不能贸然离开这儿,谁知道皇后会不会派人在暗处盯着她。

    暗中盯着她……

    想到这儿,方溯溪的眼睛亮了亮,虽然不想把那个小宫女往坏处想,但万一真的只是皇后用祖母来骗她呢?

    此事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要麻烦尤古了。

    方溯溪唤出传音符,默念口诀,待符纸化作金光消散后,她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希望家里一切安好,但尤古传来的信还是使方溯溪的愿望破灭了。

    “溯溪,老夫人确已染上了疫病,本来也是要被带走的,但皇上念及年长便作罢了,现在整个太傅府都被封了,你在宫中行事还需谨慎,外边我会替你周旋的。关于疫病的治疗之法,我这些日子来都在寻找,虽说现下还没有头绪,但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的。”

    “多谢师叔,但溯溪有另外的事相求。”

    尤古挑眉,看着递到他面前的白色瓷瓶,“这是何意啊?”

    方溯溪面色略显沉重,“这里边的药可以治这次的疫病。”

    “啊?”

    昨晚,方溯溪一个人呆在殿内等尤古的回信,突然有一个衣着华丽但发丝凌乱的女人冲了进来。

    方溯溪闻声看向了对方,只见对方浑身通红,从头到脚都布满了如婴儿拳头般大小的脓包,她歪斜着脑袋,双目无神,双手不停地挥舞着,像是在阻止什么东西的靠近,一边喊着一边跌跌撞撞地晃荡着。

    突然,她像是有了焦距般,注意到了方溯溪,大喊着朝方溯溪扑来。

    方溯溪神色一凛,赶忙离开了原地。

    她找了根石柱躲着,而后探出脑袋观察着那个女人。

    她应该是染了疫病,没想到那个小姑娘说的是真的,这壁云宫内真有一个染病的人。但为什么皇后要把她关在这里边,不怕传染给宫中其他人吗?

    那女人扑空后,便摊在了地上,一动不动。方溯溪怕她出事,便离开了石柱,但还是同她保持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这位夫人,您还好吧,感觉怎么样了?”

    看地上的人还是没有半点反应,方溯溪眉头一皱,不会有事吧。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伸手推了推她,刚想将手收回时,突然一道滚烫裹住了她的手腕。而后她被一道力狠狠地拽了过去,瞬息之间,她便被那个女人压在了身下。

    方溯溪的脖子被那个女人死死地掐着,不出片刻,她的脸便因缺氧而变的涨红。

    俩人靠的极近,濒死之下方溯溪的感观也变得更加的敏感,她能察觉到那女人呼出的气全都喷在了她的脸上,她的身体渐渐地开始发烫。

    方溯溪知道,这一劫她是躲不过去了,要么被她掐死,要么染病后不治身亡,但就算死也不能死的这么轻易。

    方溯溪抬手挣扎着,试图将这个女人弄晕,但对方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当即用头狠狠地朝方溯溪的脑袋砸去。

    方溯溪懵了,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虚幻起来,在那瞬间,全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走了,手臂落在地上,一个白瓷瓶从袖子中滚了出来。

    在临近昏迷时,她看到那女人打开了瓶子,不管不顾地将药往嘴里倒。方溯溪想阻止她,但手指还未完全抬起,她便陷入了黑暗。

    等方溯溪清醒已是次日,她颤巍巍地抬手揉着自己的脑门,吃痛地想去找昨晚那女人。

    那药是齐阿独给的,她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药,万一不是什么普通的药,那昨晚那个女人就惨了。

    但等她的目光扫到躺在离她不远处的那个人时,方溯溪愣住了。

    一样的衣服足以证明她便是昨晚那个人,但她的样子已经恢复正常了,难道她的病好了?可是她是怎么好的,她有吃什么吗?

    方溯溪的视线转向了地上的白瓷瓶,她忍着疼爬了过去,在看到瓶子内还有俩粒药时,她不由地松了口气。

    她要是真因为这药才恢复的话,那百姓便有救了。

    方溯溪将瓷瓶重新放好后这才注意到桌案一旁的纸鹤。

    得到尤古的消息,她当即画下了一道传送阵,连通壁云宫和雾荼山庄。

    她必须要在旁人发现前回来,所以她的时间不多了。

    “师叔,只有俩粒药,所以还希望师叔您能弄清楚它是由哪些药材构成的。”

    “嗯,这是自然,不过你今日怎么又把面纱戴上了?”

    尤古将药接过,肯定地朝方溯溪点了点头。

    方溯溪面容一滞,而后缓缓说道:“我现在应该在宫里,突然出现在外边不太好。”

    尤古没有再问,显然是接受了这一理由,毕竟这也是正当的。不过看方溯溪从一开始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他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声,“你怎么了?是遇上什么难事了吗?”

    方溯溪垂头,藏在袖子里的手握了又握,但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她转头看着尤古。

    “师叔,我想拿一枚药先去救祖母。”

    方溯溪的心充满了酸涩,有无数百姓都等着这救命稻草,她分去了一颗那百姓的生命便少了一重保障,而且这对于师叔来说应该是个不小的挑战。

    尤古没有说话,只是嘴角一直挂着笑,方溯溪不解,但她也没有问。

    “你可太小瞧你师叔我了,一颗算什么,就算只给我半枚我也能知道它是什么做的。这药你放心拿去,本来就是你的东西,自己想用来做什么便做什么,不用觉得不对。”

    方溯溪微怔,一股异样的感觉袭上心头,“谢谢你,尤师叔。”

    趁夜,方溯溪躲开府外的守卫,悄悄回了趟太傅府,她将药给祖母服下,等祖母的症状有所好转后她这才安心离去。

    为了避免意外,她没有惊动府中的任何一个人,除了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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