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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言两语

    他们走在去疏桐斋的路上,冬末的清晨寒风犹在,鸟鸣隐于林间,一切都盖上了一股肃杀之气。

    “对不起啊,之前挖坏了你的原身,我没有想要吃你的,你那时候就那么点儿小。不过……我好像吃了你许多兄弟姐妹……”

    鸣珂一个劲儿地往逐雨身边凑,他心里是想道歉来着,可说着说着就开始给自己打圆场了,“不过,你也得多谢我是吧,你看多亏了我,你才能这么快修成人形。”他颇有些得意的拍拍胸脯。

    逐雨原本还想表示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不曾想他到给自己揽起功来了。她将手轻轻抚上脖颈,尝试着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她感受到脖子上的肌肉有规律的运动着,可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喉咙中的酸涩刺激着她,她停下脚步,盯着自己的鞋尖失神了许久,如今她变成这样子真的是好事吗?

    周围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太过陌生了,她仿佛站在路口,如果无人引路,都不知自己应该往哪儿走。

    方才,他们才出了祈春殿,鸣珂就被守在殿外的云初拉了去,问了一通有的没的后,云初若有所思的瞟了几眼她,吩咐鸣珂带她去疏桐斋安顿下来。

    带着万千思绪,逐雨随着鸣珂走过一道又一道的长廊,又穿过山石湖泊,一间小院才在二人眼前现了身。

    大门上的匾额题着“疏桐斋”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鸣珂站在匾额下,抬起双臂郑重地介绍道:“这就是我和师兄在岛上住的院子了,里面还有不少空房间,你就跟我们一起住吧,我们也好照应着你。”

    见逐雨神情寂寂,他又道:“你不必担忧,岛上的弟子们都是很好的人,再说还有我和师兄罩着你呢!”鸣珂一边向逐雨展示着院子的一花一草着一边领着她往厢房走去,转角处一个圆滚滚东西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挺着浑圆肚子的寒泉快步上前:“你居然回来了?“他对着鸣珂上下打量,故作失落,”唉,没想到师尊最终还是放弃你了。”

    鸣珂有些不满地抱着手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该回来,就该被师尊再关个十天半月的禁闭?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又闯祸了?”

    寒泉抖了抖他抗在肩上的包袱:“今儿早上我来你们院里,想着和你们一同去朝雾峰,可是疏桐院里一个人也没有,我就用鸿雁传书问了云初,他说你又要倒霉了,要我给你收拾收拾关禁闭要用的行装。”

    鸣珂半信半疑的接过包袱,里面放着的是他的两身换洗衣物和一些洗漱器具,他收好包袱道:“师尊这次就只罚了我抄书,再说了这仙草失窃的事错也不在我,我又没玩忽职守,只不过……只不过……”

    寒泉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憨笑一声替他继续说道:“只不过打不赢那小妖罢了!”

    鸣珂恼怒地盯了他一眼:“我!……算了,随你怎么说。”

    逐雨在二人说话之际,一直带着好奇打量寒泉,那不加掩饰的注视看得寒泉心里怪别扭的,他凑到鸣珂耳畔:“你出岛一趟,还拐带了个小姑娘啊!”

    鸣珂这才想起逐雨还在他身边站着呢,向她介绍道:“这位是寒泉师兄,他负责岛上众人的伙食,和他搞好关系他还会给你开小灶呢。”

    “她叫逐雨,师尊特许她跟着新一届外门弟子修行,之后她就住在疏桐院了,你可得记得得给我们多加一份伙食啊!”

    寒泉收起疑惑,换了一副和蔼的表情看向逐雨:“新来的小师妹啊!快到吃午膳的时候了,饿不饿?喜欢吃什么?我待会儿去给你做。”

    逐雨面上是肉眼可见的局促,鸣珂出来打圆场道:“师兄,她还不会说话,不过…我可以代她回答,她爱吃糖醋里脊!清蒸鲈鱼!蒜香烤饼!油焖大虾!还有……还有……”

    寒泉本已从怀中摸出了记录岛上众人饮食偏好的小册子,才刚提笔,就被鸣珂放光的双眼闪了一下。

    “还有还有!这都是你爱吃的吧!”他收起笔,将册子狠狠拍在鸣珂脸上,拿回来后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沾上那小子的口水,才珍之重之的放回怀中。

    “岛上好不容易来了新人,我这就回连香院放开手脚,做几桌子大餐我们一起办个接风宴吧!算算时间现在也该回去准备了。你们应该是回来收拾屋子的吧!我叫几个师弟来给你们搭把手!”

    鸣珂思索一番说道:“西厢那边还有空房间,我先带逐雨过去,就烦请其他师弟上库房找找有什么用得上的家具和一套被褥。等师兄做好了饭,就在疏桐院中开席吧!”

    三人便兵分两路,各自开干。

    云初住在主屋,三间屋子都被他塞得满满地,鸣珂住的是东厢,除了他的卧房,东厢还另有一间屋子,用屏风做格挡分作两半成了他们二人的书房,至于西厢,是他们平日堆放杂物的地方。

    鸣珂思索着打开一扇门,屋内的杂物多的几乎都堆到门口,有不少用坏了的兵刃法器,门边还放着几堆乱七八糟垒在一起的写满了字的纸,灰尘因空气的流动而翻涌起来,连带着吹起纸堆上的一页糊到了鸣珂脸上。

    方才看见屋内灰尘随风而起的时候,他俩就已经捂着嘴屏气后退了,可看到鸣珂被脏兮兮的纸糊了一脸,逐雨还是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这一笑让她吸进不少灰尘,灰尘自口腔和鼻腔涌入,激的她鼻子发痒,又是一阵咳嗽。

    屋内的灰尘如浪潮般涌起,鸣珂将门关上,总算躲过一场劫难。他取下脸上的纸,对着那歪七扭八的笔迹一看,心中大喜:“这是我以前抄的清心咒,明明早就给了师尊的,怎会出现在这儿?真是天助我也啊,那一百遍不用抄了!”

    从罚抄中解脱的鸣珂,一扫丢脸的阴霾,重拾雄心壮志继续为逐雨寻着居所,为了逐雨的人身安全,他摆摆手特令她原地等候,大义凌然地行至隔壁屋前。

    这次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捂着口鼻退了整整五步,才施法推开房门。

    这间屋子里也是灰尘涌动,但比起刚才已经好了不少了,房里也只堆了几摞书而已。

    鸣珂等空中灰尘散去不少,才掸灰似的挥着袖子走了进去,他用双眼丈量了一下屋内的空间,虽比他们的屋子小了些,但也住个人也够了,他搬起一摞杂书,准备给房间做个大扫除,回身却看见逐雨已跟了进来。

    她正想给鸣珂搭把手,却被他阻止了:“你别碰,这些东西放了好久了很脏的,你先去外面玩儿吧,就几摞书我轻轻松松就能搬完。”

    逐雨却还是不顾他的阻拦,直接搬起了他身后的另一摞。鸣珂无奈地摇摇头,只能由她去了。

    搬空了屋子,鸣珂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自己想趁这个收拾屋子的机会改改自己懒散的性子,才说服了逐雨在檐下休息,可看逐雨的表情,她显然是没懂的,至于她为什么答应,估计是看手上沾着的怎么也拍不干净的灰,对那地板上更厚的一层心生退却了吧。

    鸣珂提来一桶水,先给逐雨净了净手:“本来这些事都是可以用法术做的,但师尊他老人家嫌我们什么事都依靠法力而不自己动手,完全失了少年人的精气神,严令禁止我们滥用法术,你也记着,我们平时的生活都要跟常人无异,不可随意施法。这是羽幽岛唯二的岛规。”

    逐雨点点头,自领了帮他打水的工作,两人通力合作,在不知换过多少桶水后,终于将这间灰蒙蒙的屋子打扫得整洁如新。

    迟迟等不来帮忙的师兄弟,鸣珂便带逐雨去了他的房间休息,二师兄总不可能把找人帮忙这事儿给忘了吧,他分明记得先前还有人用鸿雁传书问他想挑些什么样的家具呢。

    一回到自己的房间,鸣珂便大大咧咧往床上倒,也不管自己身上有多脏,全往被褥上蹭,他将脸也埋在被褥里,颤巍巍地抬起一只手,招呼逐雨不用拘谨随便坐。

    却不曾想他这一躺下就怎么也没法从床上爬起来了,刚才忙活那一阵,他的这副“老骨头”都要散架了。

    歇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自己把逐雨一个人晾在那儿了,艰难地撑起身子后,扶着腰给逐雨倒了一杯清茶。

    逐雨小心翼翼地捧起杯子小口的抿着,放眼打量着这间屋子,床上的被褥乱作一团,床尾放着几本书,似乎经常被人翻阅,书角都打着卷儿。

    “不行,不能在这干等着,我去看看。”鸣珂似乎是满血复活了,他噌地一下起身,向屋外走去,逐雨见状,直接将茶全部灌进嘴里,亦步亦趋地跟随着他。

    鸣珂发觉逐雨也跟着他出来了,就道:“是不是等得太无聊了?我带你出去转转吧。”

    逐雨正要点头,一只仿佛画笔随意勾勒出的泛着白光的小鸟扑扇着翅膀飞到鸣珂面前,小鸟振翅一挥它的身形便化成了一张薄纱,纱上用遒劲有力的字体写着——

    “快来帮忙!”

    “看来是他们来了,我去搭把手,搬东西的体力活就交给我们吧,你就在这儿歇着。”鸣珂撂下这句话,一溜烟就从廊上跑了过去,瞬间跑没影了。

    屋内就只剩下逐雨一人,她的好奇心驱使着她在鸣珂的房间里慢慢的转悠,一会儿看看小几上摆着的剑兰,一会摆弄窗沿上挂着的铃铛,听着叮叮当当的铃声,逐雨没来由地想起了走出正殿时听到的那个声音。

    “天命难违,但求无悔。”

    天命?……那是什么东西?

    她走到鸣珂的床边,视线扫过在床尾的那摞书,拿起最上面的一本正欲翻看一下,却听见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她把书放了回去,转头就看见鸣珂趴在门框上气喘吁吁的样子,“阿雨,我和师兄他们已经把家具搬到西厢去了,你来看看要怎么布置。”

    逐雨跟着他回到了西厢,对院子里的床架和一大堆柜子桌子看得眼花缭乱。

    云初走到她面前,指着几张木料不同花纹各异的桌子对她说:“我觉得这几张小桌都挺好的就一起搬来了,你挑挑。”逐雨却还是呆在原地。

    一个外门师弟道:“我们去库房的路上碰到了云初师兄,他说他也是去库房给你们选家具的,便同我们几个一拍即合了。只是没想到……”

    另一人弯了胳膊撞了撞云初:“没想到云初师兄对着几个长得大差不差的柜子都能挑选半天,害得我们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鸣珂可算是明白他们为什么能耽搁这么久了。

    身边突然多了这么多陌生人,逐雨就跟被什么绑住了手脚一样,一步也迈不出去。鸣珂走到她身边轻声安慰道:“没事的,大家以后都是要一起生活的师兄弟。”逐雨眉间的紧张仍未消减,现在的情况,想来说再多的话她也难以放松。

    还是快点让逐雨挑选完家具回房休息吧!他突觉自己像极了操碎心的老父亲,慢慢的走过每一个家具,不时观察下逐雨的眼神,看她在哪个柜子上停留的目光更久,留意她对哪些寝具眼前一亮。没过多久,东西也就挑得七七八八了。

    鸣珂辞别众人,将逐雨送回他的房间,两人才走出那个堆放着家具的小院,他就恍惚间听见了逐雨长舒一口气的声音。

    来帮忙的师弟们把选好的家具搬进了房间,又将多出来的送去库房,院中的人走了个干净,这时逐雨才敢现身看一看她的屋子,鸣珂也随着他们去帮忙了,偌大的疏桐斋就只剩下她一人。

    从库房出来与其他师弟们分别后,云初揽过鸣珂的肩膀,将他整个人都拍的缩了起来:“她跟你刚来岛上那时简直一模一样,当时师尊说要你留下来,你眼神中满是不知所措,说都不会话了,之后还沉默寡言了好几个月。真不知道是不是这羽幽岛有别样的灵气,能把那样一个沉静的少年变成你现在这样。”

    鸣珂却出奇地没接他的话,沉着眸子一言不发,他连忙转移话题,指着一旁花圃里开的还算不错的绿菊:“摘点回去,弄个花盆种在逐雨房间里吧!给那间屋子也添添生气。”

    鸣珂点点头,恢复往日神采飞扬的模样,扒着篱笆将手伸进花圃里,把那颗绿菊连根带土小心翼翼地捧了出来。

    此时他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怒吼:“你小子,看不好了我的药草也就罢了,还来霍霍我的花!赶快给我放下!”

    云初一把将鸣珂从栏杆上拉起来,他们对视一眼,齐声道:“跑!”

    耳边的抱怨仍不停歇,云初双指掐诀,在鸣珂和自己的耳中施下术法,才让那震耳欲聋的怒吼停下来,他们一溜烟跑进疏桐斋,直到看见石子路边摆着几个空花盆下这才停了下来。

    “这儿有花盆!”鸣珂拉住云初说道,但他却没听见自己的声音,心中不免一惊,该不会是自己被师尊训聋了吧。

    云初一开始也忘了自己施了术法,两人带着失聪的恐慌比划了好一会,他才掐诀解除术法。

    鸣珂蹲在路边,气喘吁吁地把绿菊放进花盆里,却体力不支,往一边歪倒去,只是没想到原本站在他身边的云初突然后撤一步,他半个身子磕在石子路上,不过好在绿菊被他护住了没有甩出去。

    他哎呦一声,揉着手臂直起身子,带着怨色看向偏着头不敢看他,还装得若无其事的云初。

    “你说师尊是不是每天都守在灵空镜前,监视岛上的一举一动,怎么我干了什么事他都能马上发现。”鸣珂一边说着一边用沾了泥土的脏手拽住云初的衣袖站了起来,这一扯连带着云初也踉跄几下,他抬起胳膊托住鸣珂,无意间瞟到他在自己月白色的袍子上留的那几个灰扑扑的手印,不由得皱起了眉。

    云初嫌弃的掸去袖子上的污渍:“师尊只需要监视着你就好了”

    鸣珂急了,放下花盆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还不是你!上次也是你!说什么‘莲池里的鱼越来越肥了,可是冬天池子会结冰,它们就算有一身肥肉也撑不住,你去抓回来给他们烧锅洗澡水热热身子,我们也好喝点鱼汤滋补一下’,我想着平时我们路过那儿也会给它们喂点吃的,总不能让它们吃白食啊,我们也得尝尝鲜,就答应了。谁知道师尊说那是他养的宝贝鱼,不由分说就要罚我。我算看明白了,都是你坑我的!上上次,上上上次,都是你坑我的。你怎么能这么坏呢。尊老爱幼你是一点也没学到!”

    云初揽住他的肩膀向西厢走去:“都是亲师兄弟,计较那么多干什么,每次帮你求情的时候我不也是冲在第一个的吗?”

    鸣珂的脸色阴晴不定,欺负他和帮他的事都被云初一个人做了,真是没见过这样的怪人。

    两人就这样拌着嘴到了逐雨的房间,此时她正四仰八叉手舞足蹈地躺在床上,全然没注意门口站着的两人。

    立在门边的两人四目相对,要不…我们走?

    鸣珂挪着步子进房间,小心翼翼的把花盆放在桌案上。尽管他已经足够轻手轻脚,花盆和桌面那轻微的磕碰声还是暴露了他的行踪,逐雨已经闻声抬起了头。

    躲在门外的云初探出头来尴尬地跟她打了声招呼,眼见行迹败露,鸣珂松手后退关门三个动作一气呵成,完全不拖泥带水,只留逐雨一人看着紧闭的房门发愣。

    逐雨倒回床上,盯了房梁,又侧头看向桌上放着的那颗绿菊。她坐到桌旁用手指一下一下的戳着绿菊的花瓣,绿菊的在她的逗弄下舒展着身姿,开得更加耀眼了,那娇嫩的花心随着她的动作一点一点,仿佛有了神识一般。

    一阵敲门声传来,逐雨顿住了动作,警惕地看向门口。

    “阿雨,师兄师姐来看你了,我们能进来吗?”

    逐雨起身,缓缓打开门,只见门外站着的除了鸣珂和云初还有一男一女。那女子身着丁香色荷花暗纹长裙,用一块同色的发带束起一半的头发,看着十分肆意洒脱,容貌虽不是让人一眼惊艳的美人,却也十分舒服。而另一人,是刚才见过的寒泉师兄。

    逐雨看着眼前这四人,不知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她双手扶着门将他们拦在外面。

    寒泉见气氛有些奇怪,先开口了:“这位是昌容师姐,她听说新来了位小师妹,所以特地来看看,是不是打扰到你了,你不用太拘谨,我们就是来关爱一下同门的。”说着他便提起了一个食盒,悄悄打开一条缝,放到逐雨面前,“看!我还带好吃的来了!”

    鸣珂闭上眼,凑近了食盒想闻闻里面究竟放了什么美食,却被云初揪了头发,扯到一边。

    “疼,疼,疼!你松手!”他挥手拍打着揪住自己马尾的那只手,每根发丝都拉扯着他的头皮,他疼得哇哇大叫,但云初看着他的痛苦越笑越开心,完全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要被你拽秃了!”

    云初悻悻然松了手,对逐雨道:“我知道你不习惯那么多人来,所以就推了大家给你办接风宴的提议。不过……”

    昌容接过话茬说道:“他们几个男弟子照顾你一个小姑娘,我是不放心的!所以我还是来了。你初来乍到,定有诸多不适应,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我就住在旁边的枕荷居。要是有人欺负你……“她攥紧拳头,碰了一下云初的胳膊,又敲了敲鸣珂的脑袋,”我帮你出气。”。

    逐雨僵硬的点了两下头,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把大家挡在门口,尴尬的闪身让他们进来。鸣珂来这儿跟到自己的房间一样,摆出一副主人做派招呼大家坐下,又一一沏了茶递上,寒泉打开食盒里拿出两盘糕点,五人就这样边吃边聊起来。

    寒泉抓起一块糯米糕塞进嘴里,又灌了一大口茶:“那我也得好好介绍我自己,谁知道鸣珂那小子有没有添油加醋在逐雨面前说我的坏话。我叫寒泉,是岛上的二师兄,修行第一要务便是辟谷,所以岛上原先是没有厨房也没有做饭师傅的,但我天生爱吃,舍不了着口腹之欲,当初也是因为做的一手好下酒菜才被师尊收为弟子,所以就把我的连香院改成了厨房,当起了师弟师妹的厨子,喜欢吃什么尽管告诉我,饿了就来连香院吃饭。”

    鸣珂抿了口茶,放下茶盏说道:“先别说吃的事儿了,师尊让阿雨和外门弟子一起修行,后日新招的外门弟子就要到了,阿雨没法说话该怎么修行啊。”

    昌容往逐雨身边挪了挪,逐雨察觉到了善意也不再躲避,任由昌容握住自己的手:“修行的事不用太担心,咒语口诀可以心中默念,她也能听懂我们说话,传授起来不是难事,只是沟通不大方便,得想个办法。”

    云初咳嗽一声,从袖中掏出一本书,推到逐雨面前:“这是孩童习字的书,是我拜托庭芜从藏书阁寻来的。只要逐雨能识字,再学会鸿雁传书,不用开口也能沟通,只是这法子有些费灵力,平时还是要少用。”

    “平时有条件用笔谈就行了,如果后日就开课,那岂不是要逐雨在这两日之内突击学字,这点时间来得及吗?”昌容温柔的握住逐雨的手,有些担忧的望向她。

    趁大家伙说话的时间,寒泉已经把桌上所有的糕点风卷残云般吃完了,他费劲儿地咽下最后一口,又倒了杯茶给自己润润嗓子:“要不等下一级?也就八百年之后,我看逐雨的资质很不错,这八百年我们多教教她,等到下一届外门弟子开课,她定能拔得头筹。”

    云初也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她,轻声问道:“你觉得呢,要等到八百年后吗?”

    逐雨看着面前这一桌明明才认识自己,却对自己的事十分上心的人,有些恍神。她思索片刻,拿起桌上放的那本识字书,大家便知晓了她的意愿。

    鸣珂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好,从今天起我们就教阿雨识字,今天晚上嘛……就我来上课。”

    云初也站了起来,似笑非笑的打量着鸣珂:“这任务交给你还是很合适的,你的话那么密,逐雨让你来教肯定能多识几个字。”

    寒泉也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打了个饱嗝,和云初一左一右架住了鸣珂:“是啊,想来逐雨小小年纪就能通人言,说不定也有你的功劳呢,还记不记得之前师傅尊罚你去后山,设了阵法把你困在里面整整七天。师尊说他在灵空镜里看到你没日没夜叽叽喳喳地说了几百箩筐的话,没话说了就背《论语》《大学》。他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又叫我来继续盯着你,那简直是我人生的至暗时刻,想来后山里的诸位都受了你的熏陶,毕竟他们扎根在地里,想跑都跑不了。”

    鸣珂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咳咳,二师兄你是知道的,我这人最受不了冷清。”

    “这是好事,有你每天在耳边叽叽喳喳,说不定过不了多久逐雨就能说话了。”昌容的笑容宛如和煦的春风吹到逐雨面上,逐雨品出她话中的意思,捂起耳朵,像拨浪鼓似的摇起了头。

    昌容眼中的笑意又增了几分,她摸了摸逐雨的头发,从手中变出一根青玉簪,仔仔细细的帮她盘起了发:“行了你们,学字这件事就几人轮流来吧,今天就先是鸣珂。之后再看时间安排。”

    寒泉拿起食盒,端出几盘冒着腾腾热气的菜肴:“瞧我这记性,都忘了吃饭了!来开饭吧!”

    昌容从寒泉手中夺过即将被他吞吃入腹中的菜肴,放置逐雨面前,“你吃糕点早就吃饱了,还用得着享用这些美味?”她又拿出双筷子,塞进逐雨指间,示意她快些尝尝。

    逐雨也对她回以微笑,学着他们的样子用筷子颤巍巍夹起一块沾着晶莹酱汁的红烧肉,半肥半瘦的方正肉块入口的一瞬便融化在唇齿舌尖,逐雨那双碧绿的眸子里似乎闪动着碎金般的星光,昌容又忍不住捏了捏她圆润的脸,眼神冷冷地扫过云初几个,迫使他们放下了碗筷。

    用过饭后,三人便离开了,只留下了鸣珂教逐雨习字。

    鸣珂清了清嗓子,去书房找了纸墨笔砚来,又接过那本书,翻开第一页摆到逐雨面前,坐到她身边一边念着书本上的字词,一边教她在纸上写字。

    逐雨学着他的握笔姿势,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两人就这样学了三个时辰,学到夜都深了,星子都睡了,书本却不过翻去了十几页。

    鸣珂觉得有些无聊,便给逐雨介绍起羽幽岛来,顺便教她把师兄师姐的名字都写在纸上。

    羽幽岛是一位名号为羽幽的废仙所建,据说他原本是神界的一位神君,但因触犯天条被贬为废仙。他以其残存的神力聚三界中飘散无依的灵气于此处,形成了羽幽岛,并在岛上传授仙术。而现在的岛主羽君,是三千年前飞升为仙的凡人,也是羽幽成为废仙后收留的养子。

    虽然羽幽岛是废仙所设,但千百年中,从羽幽岛走出了许许多多在降妖除魔领域颇有建树的弟子,羽幽岛也渐渐被天界所认同了。

    羽君坐下有九位弟子,分别是大师兄云初,二师兄寒泉,三师姐昌容,四师兄星朗和他的孪生妹妹五师姐品月,六师姐庭芜,七师姐掬尘,八师兄苏方,而鸣珂排行第九。

    他们这九个人各有各的怪癖,云初对外稳重自持,对鸣珂这个师弟则是坏一肚子坏水,经常害他被师尊责罚。二师兄嗜美食如命,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刀法,整天嘴就没法闲着。昌容师姐别的都好,就是脾气有点火爆,是岛上女孩子们的大姐大。

    四师兄星朗和五师姐品月是双生兄妹,两人几乎可以说是共用一张脸,因此调皮的妹妹时常扮做兄长的样子惹祸,而星朗师兄偏偏对这个妹妹十分溺爱,处处纵容她,若说她是羽幽岛第二大魔头,那谁也称不上这第一了。

    六师姐庭芜平时不太喜欢与人来往,碰到熟人也一副冷淡的样子,她在外门学堂里任教,对师弟师妹们特别严肃。而与她同住的好友掬尘师姐就跟庭芜师姐完全是两个极端,待人热情的有些过头,更神奇的是六师姐七师姐自上岛时起便义结金兰,若是庭芜师姐走出她的小院那定然有掬尘师姐相伴。

    八师兄跟大师兄十分不对付,无论是在哪方面都想跟大师兄整个高低。而他鸣珂,除了话多,其他方面可谓是十全十美。

    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最怪的当属他们的师尊羽君,这岛上的一草一木一虫一鸟,用他的话来说都是他的宝贝,谁动他跟谁急。除此之外,他还是个酒鬼,曾经创下醉倒在酒窖三月之久的记录,师兄弟们了解他的行事作风,也还真沉得住气不去找他,因此师尊时不时失踪一阵也是常有的事。

    一边学字一边了解着羽幽岛的情况,逐雨十分的满足,在天边微微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她安心的趴在桌上入睡了。

    鸣珂轻轻给她披上一件衣服,蹑手蹑脚地关上房门,又进了隔壁翻出一百张抄着清心咒的纸,哼着轻快的小曲和等在疏桐斋外的云初一同走向朝雾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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