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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

    昨夜,带着逃出生天的欣喜一步一步踏上后山,没想到一瞬又坠入祸海,在将士们的掩护下,鸣珂背着逐雨,带着一众老弱妇孺躲进了山谷,拼杀声如同凶猛的野兽在山谷外咆哮,惊得心脏跟随着每一声嘶吼剧烈地跳动,恍恍惚惚竟到了天明。

    万事万物归于寂静,厮杀怒吼声、兵刃相接的碰撞声渐渐隐没在初晨的日光中,衬得山谷里那些轻得几乎难以察觉的惊恐喘息和低声呜咽仿佛轰鸣的雷声,一声声席卷着每一个人的耳畔。

    逐雨躺在鸣珂的怀中,还在昏迷着,鸣珂揉了揉她的后颈,有些不安。

    他当时情急之下打晕了逐雨,但也没用多大的劲儿,她的昏睡不会是跟对那个凡人出手有关吧?

    鸣珂揽着逐雨的肩膀,轻轻将掌心贴在她额上,红光迸发,将他们包裹其中,这奇异的景象却没在山谷中引起注意,经历了昨夜一役,所有人都仿佛失了魂魄一般,木然地蹲坐着。

    未几,鸣珂撤回了手,睁开眼睛。以他的平平修为,根本探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看来看去,只觉得逐雨睡得不太安稳,身体是放松的但精神又十分紧绷。

    他背着逐雨走到江澜身边,缓缓将她放下:“江澜姐,你帮我照顾她一会儿好吗?我去看看情况。”

    他扶着逐雨的身子,让她靠在江澜肩上,不禁想着,“昨夜后山仍有埋伏,那城门外的情况应该也不会太麻烦,师兄他们应该没遇上什么麻烦,现在逐雨的情况不太对,还是要快点叫他回来。”

    江澜直愣愣地抱着小囡蹲靠在石壁旁,听到鸣珂的声音,怔了怔僵硬地抬起头:“好。”

    昨夜,仿佛恶梦一般纠缠着她的往事,又上演了一遍,父亲推开她那一瞬的表情,一如凝柏咬着唇被拉出小黑屋是看向她的那个含着泪的笑,一如许鸿把缰绳塞进她手里靠着她肩膀落下的那一滴泪。

    她没有亲人了。

    她看着鸣珂的身影,又看了看被鸣珂掰着脑袋靠在她肩上的逐雨,眼泪失控从眼眶中溢出,一颗一颗的泪珠坠了下来。

    “江澜姐……”小囡在她怀里转身,紧紧地抱着她,靠在她怀里低声哭喊起来。

    鸣珂迈不出那一步了,江澜突然的情绪崩溃激起山谷中悲伤的氛围,此起彼伏的呜咽声,抽泣声在山谷中回荡。

    他作为唯一一个还能冷静处事的人,如果走了,这边再出什么意外怎么办?

    不过,他为何能这么冷静,这么淡然?

    “你们……”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鸣珂终于盼来了救星,他眉间跃上一丝欢喜,转过身,望见扛着宋守的云初从月魄上跳了下来。

    “你们为什么还在这儿?”云初慌张地扫视着山谷中的众人,为什么只有这么几个人了?为什么他方才往下看之时,山上有一大片被血染红的土地?

    鸣珂的动作迟滞了一瞬,云初半边身子都浸满了血,每向他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一大滩血渍,宋守紧闭着双眼歪在云初身上,几乎是被云初拖着行走。

    他快步跑到云初身边,看着宋守胸前那个不断涌出鲜血的巨大血洞,目瞪口呆手足无措,“师……师兄,宋将军他……”

    缩在石壁底下的众人听到鸣珂这句话,精神一振,抬起头张望着:“将军……将军回来了?”

    却看见满身鲜血的云初和宋守,死亡的气息再度将他们笼罩,他们又无力地歪着头靠在石壁上:“都没了……什么都没有了……”

    云初挪出一只手紧紧抓着鸣珂的胳膊:“昨夜……后山还有伏兵?”

    现在这情况,看来他们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自以为是的揣度那群魔鬼的心思还真是与虎谋皮自寻死路。

    江澜茫然地抬起头,看到这边的情况,撑着石壁从地上爬起,脚步哆嗦地跑了过来:“怎怎……么回事,他怎么弄成这样了?”

    面对她这一问,云初却不知该如何说,他跟着宋守走那一趟就是为了把他平安带回来,提蕊花给宋守布下幻象时,也对他有嘱托,但他还是慢了一步。

    江澜双手颤抖着触上宋守的伤口,那黑乎乎的血洞仿佛要将人吸入其中,她攥了攥拳,架着宋守的胳膊想让他躺平好检查伤口,可云初却站在哪里一动也不动,她急了,又托住宋守的后背想把他放倒。

    “快把他放下,我要给他上药!”

    云初环视了一圈,看着那一张张绝望的脸,垂下眼:“来不及了。”

    慌乱之间,江澜触到了宋守冰凉的后颈,那寒意瞬间将她裹挟,她扯着云初的后领,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什么来不及了?你不是神仙吗?你也能救他的吧?为什么不救他!”

    “对不起。”他也希望自己能将宋守救回来,可他将宋守从庚奇士兵的利刃上夺回时,他已经没了呼吸。

    “求求你,救救他。”江澜嚎啕着靠在宋守的背上慢慢跪了下来。

    ……

    逐雨是被热醒的,灼热的火光扑面而来,她瑟缩着从鸣珂的背上探出头,土坑之中,一排排一列列都是数不清的残破尸身。

    火光映在她眸中,酸涩涌上鼻头,她缓缓转头看了看身边这残存的十几人,又默默将头埋了下去。

    温热的泪水浸湿了鸣珂的衣服,轻柔的拳一下接一下地锤在他后背上。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不能救他们!”

    火坑上,众人默默注视着被火焰吞噬的残破尸体,昨夜的大战仿佛一团燎原的火,也将他们的心灵烧成了焦土。

    昨日还一起载笑载言,插科打诨的同伴,今时已经成了一条断臂、一只残足……他们不是没见过死亡,只是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倒在黎明前。

    那些被刀砍斧劈变得伤痕累累的山石,就如同他们这些幸存下来的人一样,背负着沉重伤痛的身体,已经筋疲力尽。

    江澜坐在人群后靠在小囡怀里,紧闭着眼不去看眼前的场景。

    云初转头看了她们一眼,抬脚走了过来:“江澜,庚奇人已经攻进城了,眼下他们虽然没了那个作为首领的大祭司,但势头还是很足,我们最好赶快走……江澜?江澜?”

    江澜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他,痴痴痖痖地应了一声:“好。”

    ……

    他们顶着烈日踏上逃亡之路,疲惫不堪的身躯在阳光下苍白无力,那蹒跚的步伐,仿佛是大地哭泣后的颤动,汗水在他们的额头上流淌,如同失去轨迹的泪水。

    仿佛每一步都需要耗费他们生命中最后一丝力气。

    鸣珂望见远处有一个三人马队,马蹄踏起一阵风沙,正向他们这边赶来。

    “师兄,那边?”

    云初循着他的视线望去,那三人穿着甲胄,看起来是中原的士兵,不知这个时候到这里来,是所谓何事?

    那边的人显然也注意到了他们,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没多久就疾驰到他们面前。

    为首的一个配着弯刀的士兵急急拽了缰绳,跳下马来,问道:“你们是从那来的?我要去祁木城,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云初扫视了一眼身后满脸倦容的众人:“所有人都在这儿了。”

    “什么!”那人掩饰不住心中的惊讶,手忙脚乱的从取下马背上挂着的一个包袱,从里面拿出一卷金帛,“我是来送议和文书的,这文书还没送到怎么就成了这样了?”

    他话音才落,一个女人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抓着他的肩膀使劲地摇晃:“你把我儿子还给我!还给我!为什么为什么不派兵!为什么不把庚奇人赶出去!为什么!”

    没有一个人去拉她,任着她发泄心中的情绪,如果可以的话他们也想疯这一场,为什么要把他们当做弃子呢?平头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吗?

    女人哭累了骂累了,跪在地上不停抽噎,逐雨扶着她找了个地方坐下。

    那送信人看着自己衣服上的鼻涕眼泪无奈地叹了口气,云初向他询问道:“朝廷有说过祁木城的百姓怎么安置吗?”

    他打开文书看了一会儿,说道:“没有!这上面只写了割让祁木城流月城等五座城池给庚奇,哦,还有粮食千余担,重修两国邦交,其他的就没说了,要不…你们跟我一起回祁木城吧?”

    “五座城池,千余担粮食,还真是大方啊!”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啐了口唾沫说道。

    先前那个哭到岔气的女人挣开逐雨的手踉跄着站了起来,推了那送信人一把:“要去求和你自己去,我们死也不会回去的,我在中原还有远房亲戚,再不济,现在这世道流民这么多,我也当个逃难的一路乞讨,就算是死,我也不回去!”

    送信人看了他们一眼,摇了摇头,翻翻找找从身上拿出一个钱袋:“这里面还有些银两,你们就拿着当做盘缠吧,城中的事,我会一一禀报上去的,说不定能求来一个好的结果。”

    说完,他拜别了众人,带着两个护卫,继续上马赶路。

    云初看向江澜,柔声问道:“你们接下来要去哪儿呢?我们三个要去长庆城,如果你们有想去的地方我们就先送你们过去。”

    江澜木然地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云初,她挂着一张心死魂灭的脸已经好几日了,任谁搭话她都不理。

    小囡搀着江澜,应到:“我们……也没什么地方好去的,就跟你们一道去长庆城吧!”

    “那好!那我们就原地休整一下,继续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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