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从破庙的传送点消失后,虞初初来到了一处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身边灵气浓郁,能听见水滴从高处低落的声音。

    点亮护体灵光后,漆黑的空间现出原貌,是一处潮湿阴暗的地下洞穴,上方的石壁长满了高低不一的钟乳石,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滴水顺着钟乳石滴落,在崎岖不平的地面逐渐汇聚,向着洞穴深处缓缓流淌,而越往深处灵气也越浓郁。

    傀儡纸人一进入洞穴,就感应到另一只纸人的方位,雀跃地向洞穴深处跑去。

    洞穴内部四通八达,途中岔路口极多,本就在这几日消耗了太多灵力的傀儡纸人,需要反复辨认,花费更的时间,才找到正确方位。

    直到前方的通道突然变得宽阔,头顶的石壁也越来越高,傀儡纸人在灵气浓郁的巨大石窟前停下。

    眼前通道一分为三,纸人确认方位后欲要进入中间的巨大石窟。

    却被虞初初抬脚拦住,卷入裙摆中,她闪身避向左边稍小些的石窟,熄灭护体灵光,敛去气息,躲在外凸的岩壁后。

    只见两个带着面具的人,从巨大石窟中走出,后面还拖着个濒死的修士,往右边的窄小通道走去。

    从那修士的佩剑和穿着来看,应当是名散修。

    被南域妖兽悬赏吸引而来的修士,除了仙门弟子,更多的是以悬赏为生的散修。

    这些人中少有高阶修士,但消息灵通,常结伴而行,一人被抓,另外的同伴多半也凶多吉少。

    只是这名散修佩剑法宝都在身上,不像是被夺宝,反而是腰腹处被捅穿,血流了一路,不仅性命堪忧,身上的灵气也全无。

    剖腹放血,与程舟戎报仇的方式一致。

    虞初初微微皱眉,来不及多想,身后的小石窟内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她再次避到右侧的窄小通道。

    刚藏好身,便见左侧的石窟内人影晃动,一人提剑在前,呈防备姿态,另有四人互相搀扶在后,同样警惕。

    走在最前面的人是沈玉厘。

    被护在中间的两人身似浴血,腰腹处有贯穿伤,其中一人是与程舟戎一起消失的詹聪,另外一人,与架着他们的两人都穿着尚薄云都的弟子服。

    五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相互扶持,很快选择了虞初初来时的路,消失在扭曲的通道中。

    许是因为前后两拨人的出现,空气中的血腥气越发的重。

    虞初初眸光微动,沈玉厘护送受伤的人离开,却不见宋知游,那么宋知游一定还在里面,兴许白慕弗也在。

    她取出紫菱剑,果断选择向他们身后的小石窟走去。

    小石窟内空间狭小,空无一物,后方的通道一直向下延伸,地面的水渍在这里越聚越多,形成了小股水流,混着鲜血,潺潺向下。

    很快前方传来虚弱的人声,地上躺着三人,皆带着面具,其中一人重伤未死,另外两人已经毙命。

    而他们的身后是由一根根钟乳石石柱围堵而成的牢笼,上下三层,空间狭小,里面的人无法站立,身体扭曲成挣扎的模样。

    而这些人全部被剖开腹部,放干血,成了一具具尸体。

    这一路没有看见其他岔道,动手杀面具人的只能是刚刚离开的沈玉厘等人。而牢笼的后方另有两条通道。

    虞初初看了重伤未死的人一眼,那人仰躺在地,面具下的眼望着她,似惊恐,又似祈求,颤抖着向她伸出手。

    虞初初笑了笑,抬脚踩在他伸出的手上,微微俯下身,提议道:“我可以救你一命,你告诉我,对你动手的人去了哪里,好不好?”

    面具下的眼中只剩下惧怕,转脸看向一个方向,口中涌着血,啊啊出声,不成语句。

    虞初初脚下稍稍用力,将挣扎的手踩进污水中,压低的鞋面染上些许血水。

    她站直身,紫菱剑划破面具,露出面具下布满魔纹的脸。

    摇了摇头:“无论看多少次,还是觉得丑。”

    说完将剑插入了他的心脏,拔出的动作利落,丝毫没有溅出血水。

    “杀人不杀干净,新来的小弟子,毛病还不少。”她抬脚迈过地上的人,语调幽幽地说。

    顺着面具人指的方向向前,她很快听见了打斗声,纸人跃出衣袖,顺着通道上前查看。

    如她所料,前面的人里确实有宋知游,还有谢涞,以及另外两名金丹境弟子。

    看来这次尚薄云都来了不少人。

    只是不见与他们一同出城的白慕弗。

    几人与数名面具人交手,修为高出对方,配合也更为默契,很快就继续向更深处赶去。

    虞初初收起紫菱剑,仔细收敛好气息,跟上几人。

    以她现在的修为,来到这里本就是冒险,她可没有亲自动手的打算。

    有元婴境大圆满的宋知游,和元婴境初期的谢涞在,就更没有她动手的必要了。

    傀儡纸人靠近探查,虞初初不远不近地跟着,确保自己不会被发现的同时,向更深处的洞穴前进。

    前方几人对这处地下洞穴看上去也并不熟悉,碍于地形复杂,只能一路摸索前行,没过多久几人又来到了一处巨大石窟前。

    这一处石窟与虞初初先前遇到巨大石窟近乎完全相同,仅凭外观几乎看不出差别,但有两只傀儡纸人的方位做对比,虞初初可以确定这里不是上一个石窟。

    这处石窟外也与先前的石窟一样,有左右两个通道,宋知游和谢涞分别进了左右的小通道查看,另外两名弟子则一同进入空无一物的巨大石窟查看。

    然而就在他们前脚刚迈入石窟,巨大的石窟内突然发出震颤,原本打磨得光洁的石壁开始移动,露处藏在表层石壁下的无数佛龛。

    这些佛龛排列整齐,大小不一,且每一个佛龛内都摆放着一枚金丹。

    数以百计的金丹,如同鲜活的心脏一般,在佛龛中跳动、呼吸,散发出浓重的血腥气。

    先一步进入石窟的二人在石窟发生异动时便退了出来,看见如此众多的金丹,震撼的同时几欲作呕,强忍着不适再次进入石窟。

    宋知游和谢涞也从两侧通道回到石窟前,看着石窟内诡异的景象下意识停住脚步,震惊与愤怒溢于言表。

    人族自出生起便被划分为灵体修士与凡俗之人,这些灵体修士中有些一生顺遂,修为扶摇直上,而有些人终其一生依旧停留在练气境。

    修行之人常说,能入筑基境的,才算真正入了修行一途,更有机缘步入金丹境者,便已是光宗耀祖。

    而这座位于荒野的地下石窟中,堂而皇之的摆放着如此众多的金丹。

    一颗金丹,代表着一个修士的一生。

    而这数以百计的金丹,便是整个西北一代被无声断送的今日,与未来。

    二人压下心中惊骇,便欲进入石窟查看,石窟内外的整个地面却突然发出轰隆作响。

    从地面到石壁显出无数条纵横的金线,将石窟与通道划分成数个空间,相邻的空间开始向着不同的方向转动。

    “快出来!”宋知游立刻反应过来,向石窟内的两名弟子喊道。

    然而里面的二人已经进入石窟中央,脚下地面被划分、转移,即便他们拼命向着石窟的方向赶来,可脚步却是去向了更远的位置。

    来不及多想,宋知游飞身进入石窟。

    通道中的石壁随着地形变化不断震颤,上方碎石跌落,更有钟乳石断裂,砸向地面。

    紧跟在宋知游身后的谢涞脚下一个方位踩错,被转入了与宋知游完全相反的方向。

    跟在不远处的虞初初在金线出现的时,便察觉到有空间阵法启动,快速上前,在躲避落下的钟乳石的同时,操控傀儡纸人跟上宋知游。

    一切不过几息之间,纵横分割的金线消失,不规则转动的地面与石壁也恢复平静,只是眼前巨大石窟中的佛龛却已经随着空间转动完全消失,宋知游和傀儡纸人也不见踪影。

    谢涞仅比宋知游慢了一步进入石窟,却是进入了完全不同的另一个石窟。

    看着从四面八方移转而来的全新石窟,谢涞第一时间拔出了佩刀,转身后退的同时,佩刀出手,擦着耳侧,扎入虞初初身后的石壁。

    虞初初进入地下后便收起了帷帽,此时顶着一张转换后的脸,偏了偏头躲开那一刀,双手半举,示意自己并无恶意。

    谢涞认出了她,虽仍有疑虑,却还是收起了刀,问她:“程舟戎的同伴?你怎么在这?”

    虞初初无辜又坦荡:“跟着你们来的。”

    谢涞上下打量她:“为何跟着我们?”

    “自然是找我那消失的同伴。”虞初说,“你给我们留了平安信,今日又出了城,我便想着跟来看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不能你说安好我便信了吧。”

    “你怎么知道是我留的,又是如何跟来的?”谢涞并未完全相信,他确实给这对姐妹留了纸条,但那是出于程舟戎还算配合,且确实有可能是无辜的,却没想到会被她盯上。

    “你确定要先审我?”虞初初话音一转,指指石窟内的一角。

    谢涞狐疑地看她,却还是召回佩刀,提刀走向她手指的方向。

    有先前石窟内突然显出的佛龛做例,他心中已有料想,刀身灵力跃动,欲要将藏身石壁之下的诡异之物劈个出来见见天日。

    然而刀身灵光刚出手,石壁突然再次震颤,他下意识收手,却为时已晚,刀光辟出,生生砍在凭空打开的半面佛龛上。

    藏身佛龛中的程舟戎半身浴血,被刀气冲撞,涌出半口血来。

    “……”握着刀的谢涞顿时一慌,“怎么是你啊。”忙掏出丹药给他服下。

    虞初初也有些意外程舟戎的出现,抬手轻触石窟内的石壁,释放灵力感知,石壁之下阵线杂乱无序,除了空间阵法似乎还有些更复杂的。

    “你怎么来了?”程舟戎看向站得离她们稍远些的虞初初,有些惊讶。

    待谢涞掺着他从佛龛中出来,他二人才看清他身上的血大多来自腰腹处的贯穿伤。

    “这些天杀的。”谢涞咬牙恨道。

    “我当然是来找你的。”虞初初上前捏住他的手腕脉搏,确定人暂时还死不了。

    藏在程舟戎身上的纸人,在她靠近的第一时间从程舟戎衣袖中钻出,有气无力的跌落地面,又爬上她的衣角。

    这是用尽灵力,来找补给了,可惜她现在没那么多灵力给它补充。

    “是它关键时刻救了我一命,还要多谢你将它交给我。”程舟戎语气郑重的说。

    “口头言谢我可不接受,你最好活着出去给我当牛做马。”虞初初收起傀儡纸人,不以为意地说着,拨动灵戒的手却又突然顿住,看向谢涞。

    “劳烦借个力?”她笑眯眯地说。

    谢涞当着她的面砍伤她的人,还有些心虚,她既然说了,他自然无二话。

    “先说说你刚刚在干什么。”虞初初问程舟戎。

    程舟戎见她这般笑着说话,虽不知她想做什么,却下意识觉得不是好事,看了她片刻才开口:“先前谢道友和宋仙君离开后,我和詹聪原本是在林中等人,却不知误触了什么,进入了这座地下迷宫。”

    “我和詹聪是一同进入的,却未落在同一处,我醒来时被关在一间囚笼里,一个面具人正要挖走我的金丹,幸好有纸人救了我一命。”

    “只是我虽然从囚笼里脱身,却迟迟没有找到出去的路,方才我为了躲面具人,意外发现了这些佛龛,就藏在佛龛里,只是我刚一进入佛龛,就感觉到外面地动山摇,再打开时就看见了你们。”

    程舟戎说完亦是有些困惑地看向他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可找到詹聪小兄弟了?”

    “他已经被沈师妹送出去了。”谢涞语气沉重地说,复又看了眼他的伤口,“你的金丹保住了?”

    见程舟戎点头,谢涞松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保住就好。”

    程舟戎闻言脸色微变,张了张口想问詹聪的情况,但看谢涞的脸色已经猜到多半不妙,不由得将问话咽了回去。

    而虞初初已经半个人钻进了程舟戎藏身的佛龛内,这处佛龛位于整个石壁的最下方,空间也最大,里面除了角落里挤着一颗染血的金丹,完全是正常佛龛的模样。

    她抬手按在佛龛里,闭上眼,指间阵光微动,感应佛龛后面的阵法,过了片刻,睁开眼。

    问程舟戎:“你藏进去后,什么也没做,外面就自动开始地动山摇?”

    程舟戎点了点头:“许是触发了什么阵法?”

    “不是你触发的。”虞初初站起身,屈指敲了敲身前仍光洁平整、未展露出内里佛龛的石壁。

    “这下面的阵法覆盖范围之广,阵型之复杂,堪比市防法阵,涂水城的市防法阵还只构建了空间防御的能力,而这里仅仅是空间阵法便已经包涵传送、转移、防御,除此之外地,它还有攻击能力。”

    “这样的高深阵法怎么会被意外触发?”她语调幽幽地说,转过身看向二人,眼神别有深意。

    谢涞被她看得莫名后脊发凉,心中惴惴:“你是说,有人故意要将他送过来?”

    “也或许是为了将宋仙君送走。”程舟戎说。

    “原来如此。”虞初初眸光明亮,双手合掌,发出清脆的声音,似恍然大悟般说,“送走最厉害的,留下三个没用的,这样我们就没法挣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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