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试一试？
平心而论，陆昭昭还真动摇了一下：在她对恋爱感到好奇的时候，忽然有个还不错的人选，确实有点迟疑。
主要是，司空琢不喜欢她，那相处如果不合适，分手应该也比较轻松；他们关系也不是特别的亲密或特别的疏远，陆昭昭也不担心他会受什么情伤。
嗯……作为一个玩家，她觉得恋爱中如果有一方会受委屈，比较不太可能是她……
所以这么考虑一下，她还真有点想答应。但也就过了那么几秒钟，她还是摇摇头：“不要。”
“哎？明明之前还在夸我，这也太让人伤心了。”
可是，要是答应和他试一试，秦令雪下一秒就要开狂暴模式。便宜男朋友和亲亲师父孰轻孰重，陆昭昭还是拎得清。
况且……
她认真地看向司空琢：“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嗯？”
“就是，若是你和我在一起，”她说：“你也得跟着我喊我师父师父啊。”
司空琢：“…………………………”
司空剑尊消停了，表示他还要再考虑一下，抢走了秦师兄的徒弟却降了辈分，这到底值不值得？在思考清楚这个问题之前，估计他都不会来骚扰陆昭昭……
而陆昭昭：……果然，这个人只想给秦令雪添堵！
气抖冷！她王道神颜美少女，被当成个工具人！司空琢你这么喜欢秦令雪，不如跟他结婚去算啦！
秦令雪：“？？？？？？？”
陆昭昭气抖冷，秦令雪更气抖冷，司空琢恶心人的功力日益增长，他现在是真的非常思念飞泉……
心中动了某个念头，但想想又压下，那个方案还是太不靠谱，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消极怠工一千年……灵剑被折，哪有那么好修？
憋屈。只能叮嘱徒弟：“少信他胡说！你年纪还小，别想那乱七八糟。什么情情爱爱，皆是虚妄，修仙界历年为情爱堕魔者不知凡几，我们不沾那些。”
嗯，作为一只铁单身狗，他正在教育小单身狗保持单身，罗列好处一二三。
小单身狗嗯嗯嗯嗯地敷衍过去，有点好奇：“我在话本里看过，真有修士为爱堕魔？”
“何止是有，多如过江之鲫！”
秦令雪没好气，他真是无法理解那些个恋爱脑：“历年求而不得、惨遭抛弃……生出心魔的修士，多得数都数不完，不然你以为极乐宫风评怎么那么怪？不过……双刃剑罢，大彻大悟有所进境的，倒也不少。”
要不怎么说情之一字最为动人，修士也难过情关，又发展出什么“无情道”……
陆昭昭又问：“那是不是还有杀妻证道？”
“你从哪里听得这等邪术，杀妻证道，杀夫证道？”
秦令雪抽了抽嘴角：“但凡这么干的，有一个算一个全堕魔了。失心疯啊，想证道杀爱人干嘛，不想被情爱牵扯，怎不挥刀自宫算了？”
陆昭昭：“……”
这个修仙界挺异类噢。
不过想想看，这里连斩尘缘规矩都没有，确实比较自由清正。其实过往陆昭昭看小说看杀妻证道的剧情，也真是一脸【地铁，老人，手机】。
正如秦令雪所说，想不被情缘牵扯，要么好聚好散，要么你挥刀自宫吧，杀妻杀子，真就不会有心魔？
若要杀妻才能证得大道，这大道又算是什么道？
秦令雪说：“不过你说的无情道，确实存在。极乐宫修士有些就走这路子。”
陆昭昭大惊：“极乐宫？？无情道？？？”
不是，一般描述无情道，不都是“高冷”“冰山”“剑修”“人形冰箱”……？
“啊？你说那什么东西？”
秦令雪揉揉太阳穴：“无情道不是把人变木头……换句话说，多情怎不算一种无情？”
陆昭昭恍然。从这个角度看还真对！极乐宫修士往往桃花债众多，但怪的是，极乐宫修士的堕魔率奇低……
想来，和这“无情道”也有关。多情怎不算一种无情？每个人都爱，自然也等于每个人都不爱了。
陆昭昭大开眼界，一路上问了秦令雪好多稀奇古怪的问题；有些他也不知道的，就去问温影承。其实说来挺怪，秦令雪是铁了心跟着徒弟，司空琢是没事干跟着秦师兄，温影承是来都来了，不如跟小师妹走走看看，晚些再回去不迟。
反正四个徒弟很争气，阵峰有他没他都一样。
崔玄麒等人：？
三个长辈在，安全性是绝对有保障了，哪怕抄近路走了不太安全的领空……嗯，多了点飞禽类的食材。但也不是没有坏处……
“唉……”
韩继真是沮丧：“秦师叔祖他们在，真是……”
真是让人沮丧。陆昭昭本就亲友众多，又很爱跟女孩子贴，和他的相处时间并不算多，哗啦来三个大修士，吸引走她注意力，小丫头就更难注意到她韩继哥哥了。
不至于完全抛之脑后，但时间有限的情况下，确实和他相处没那么多了。韩继心里酸：“苏栗衡，你平时看什么书，借我两本。”
苏栗衡：“……？”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韩继是个打小就坐不住，看不进书的性子，长大也没什么变化，这突然要书，让人真惊诧：“我看的都是些医书，你也看？”
“啊？那你有没有什么……增广见闻的书？”
倒是也有，但是：“你想要这些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韩继同学羡慕三个长辈能被昭昭缠着叽叽喳喳问这问那，试图增加知识面，今后也好给妹妹解惑，巩固自己的哥哥地位……
对此，苏栗衡想了想，也没有打击他。韩继愿意上进是好事，虽然他觉得他可能看上几行字就要睡着了……
有些人好像就是这样，看书好像看天书，催眠效果一流；有些人则很爱看书，一看就沉浸进去……可见人各有别，想一模一样是不可能，却可以求同存异。
说来，对于韩继的感慨，苏栗衡也是有点同感的。他本就性子温和矜持，与陆昭昭平时接触一般多，现在连韩继都唉声叹气，他其实更失落，更别提还听闻玄天剑尊欲追求于她，哪怕是玩笑话，他心中也是陡然一紧。
玄天剑尊……要地位有地位，要实力有实力，要样貌有样貌，性子人品也都不错，在整个修仙界都属于顶尖层次。这样的人物追求于她，苏栗衡虽不打算退缩，却也难免紧张。
不是自惭形秽，只是有自知之明。苏栗衡有自己的傲气，不觉得自己未来成就会很低，可潜力在没有实现之前也只是潜力，论现状来说，他即使是杏林谷宗主之徒，也远远比不上玄天剑尊。
差得太远，根本都不算同台竞技。
这让他难免担心……修仙界优秀的人那样多，昭昭却那样好，今日玄天剑尊只是开玩笑，来日未必没有更强劲认真的对手。这让苏栗衡觉得很紧迫，这几日也忍不住更加刻苦努力了。
……想变得更出色。
苏栗衡想。因为陆昭昭那么美丽、可爱、善良，他也想变得更出色、更优秀，如此才有站在她身边的资格。
还要更出色，更优秀……
粉发的少年，此刻也有着同样的想法。他静心画下最后一笔，看着成形的符咒沉思片刻，摇头收起。
“……还差一些。”
少年自言自语，说符咒也说自己，却不见太多沮丧。他心性沉稳，对自己的进度有数，心知进步只能慢慢来，不可急于求成。
但是……确实，他有紧迫感。
无论是玄天剑尊的玩笑，还是陆昭昭之前遇险……方之茂感觉到自己的无力，在秦令雪为陆昭昭奔走时，他却好像束手无策。
得有保护她的能力，才有站在她身边的底气。在这一方面，方之茂和情敌思路倒是一致。不过相比起苏栗衡，其实方之茂并不太在乎地位之类的相称，他更了解陆昭昭，知道她喜欢不喜欢一个人，从不看他有什么身份地位。
所以他的急迫感，更多是源于想要保护陆昭昭。身为一个男子，如果连心上人也无法保护，追求又有何用呢？
一道灵光飞过，方之茂顿了顿，取出灵犀玉牌，看到上面的新消息，神色微动……
“咦？敛息符的改进有进展了？”
粉发少年点点头：“虽还离预想有些距离，也很难稳定量产，但效果已经尚可……只是不知，秦师叔祖在，你还需不需要这个。”
“需要呀？他在归他在，我们该怎么办还怎么办，不要管他。”
陆昭昭接过符纸：“怎么用？还和之前一样？”
“嗯，这个是我试做的。舅舅寄的试作品还没到，过几天我去香城取。”
他说：“我并非符修，修为也不高，画符不如舅舅，但你可以试用一下。效果还和之前差不多，让你的容貌在他人眼中变得平凡，但是最高能对出窍期生效了，只是效果不如修为低的好。”
“已经很厉害啦！”
陆昭昭看他：“你才筑基期，就能画出对出窍期也有效的符纸耶！”
“一点点。”方之茂强调：“只有一点点效果。”
一点点，那也很厉害，这可是跨了好几个大境界。也就是符纸这东西也有特殊性，像避雷符这种东西，什么境界的修士都有用……
陆昭昭觉得方之茂很厉害，一直跟进这事也很辛苦：“我要付你多少钱？”
方之茂怔了怔，摇摇头：“只是试作品，不收你钱。”
“是吗……”
陆昭昭觉得有点怪怪，爱财如命方之茂竟然不收钱了！其实一次两次倒还好，证明友谊无价，可他是最近都没收她钱……给她首饰不收钱，给她做饭不收钱，给她话本不收钱，现在给符纸也不收钱……
虽然不是说不过去，但她总觉得怪怪的：“真不收我钱？”
“嗯，不收。”
“嗯——”
陆昭昭盯着他看。要是苏栗衡，估计脸颊要一点点升温；方之茂就不，他淡定得很：“怎么？”
陆昭昭：“……没怎么。”
方之茂真的喜欢她吗？看不出——好歹苏栗衡还会脸红，方之茂除了少收她好多钱钱，根本没表现的。
唔，不过对一个财迷来说，不收一个人的钱，算不算是最浪漫的告白？
她想着，若有所思地问：“茂茂。”
“嗯？”
“在你看来，我重要，还是钱重要？”
“……”
少年费解地皱起眉毛：“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他一点也没有犹豫：“我从不觉得应该用你和钱相比。”
陆昭昭震惊：“难道我还比不上钱？！”
方之茂：“？？？”
蓝眼镜下的双眸微微睁大，显然他也很惊讶陆昭昭的脑回路：“不，我是说……”
他伸出手，很轻地捧住少女的脸。
“……你是无价之宝。”
“……”
陆昭昭抬头看他。少年的眸含着认真，隔着浅蓝色的镜片，她无法确定那其中是否蕴含着什么别的情意；但他的手干燥而温暖，似是害怕冒犯，虚虚地拢在脸侧，却像把她捧在手心。
微风吹拂间，某种似有若无的微甜，带来些微的晕眩。陆昭昭轻轻眨了下眼，少年垂眸看她，一秒钟，两秒钟……
微妙的氛围里，四下一下变得很静。少年安静地凝视她，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或只是情不自禁，他微微低下头去……
“昭昭！”
不远处，祝芝芝喊道：“云谷快到了！”
“！”
陆昭昭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退了一步。方之茂也后知后觉，轻轻收回手。
“……走吧。”他说。没有道歉，没有多说什么，似乎方才的一切只是错觉：“快降落了，要准备一下。”
“嗯，嗯……”
陆昭昭胡乱嘟囔，扭头就走，趁着背对着方之茂，忍不住伸手捂了捂自己的脸蛋。
好烫……
心脏砰砰乱跳，像喝醉的驯鹿在里面横冲直撞。陆昭昭觉得自己的脸可以煎鸡蛋，可是，可是……
呜哇，他方才，是不是想亲吻她？
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少女的脑袋都快烧成一堆浆糊，心情一团乱麻。可她不曾看到，落后她半步的少年也正偏着头，耳朵通红，不自在地掩着脸，把唇羞窘地抿成一条直线。
［这也太……］
两个人的心声，冥冥中一瞬的同步：
［这也太让人害羞了吧……］
鉴于出了这样的小小插曲，陆昭昭一直心不在焉，魂游天外，根本不知道时间怎么过去，乱七八糟的心情就好像背上涂了黄油正在下落的猫。
太明显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可问她她又不说。孟锦迎狐疑地看了一圈，把目光落在四个男孩子身上。
莫非这群混蛋做了什么？
不知是不是某种女性直觉，孟锦迎一直觉得四个少年同伴多少对昭昭心怀不轨。她的怀疑还很有理有据，因为陆昭昭这样漂亮的女孩男女通杀，青春期心思浮动的男孩儿们对她没心思……那必不可能。
误打误撞，还真让她猜对。可惜罪魁祸首方之茂素来淡定，毫无破绽，从外表根本看不出他的心思也乱成一团。
害羞了吗？没害羞吗？
心乱如麻。方之茂知道自己的心思，可对陆昭昭的心思真拿不准。
好像，方才她也有脸红？但当时他的心太乱，压根没有看清。倒是知道陆昭昭很心不在焉，他心里就有点七上八下。
好像被她察觉到了什么……会因此讨厌他吗？会觉得他太唐突吗？
虽然没将那个吻落下，当时的情景，也确实太暧昧了。方之茂其实没打算做什么的，在他对自己有信心之前，本没打算有所行动，可……真的是情不自禁。
看着她清凌凌的眼，就觉得好可爱，想碰一碰，想亲一亲。
……太乱了。
少年心思像冒着气泡的碳酸饮料。可后悔吗？不后悔，情之所至，无法自己；也没有打算特地去道歉，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那样做……何必要道歉？
虽然有些事，现在还不是挑明的时候……可让她察觉，也许未必是一件坏事。
因为……
他喜欢她。
他也希望她可以喜欢他。
“哎……”
陆昭昭猛地拍一下自己的脸：“不想了！”
想东想西，乱七八糟，她都糊涂了！快刀斩乱麻——陆昭昭用了一个方法来判断自己的心：
对视时，方之茂好像想亲她，那她有想亲方之茂吗？
没有。所以她还没有喜欢方之茂。但是……也不讨厌，也许她对他，也有一点好感吧。
可是不到喜欢，更不是非他不可。那就……随缘，随缘。浅薄的好感不算什么，司空琢说要试试的时候，她都没反感，可见对于颜狗来说，只要对方颜值在线，有一点点好感还是很容易的。
——司空琢那么狗，她居然都不讨厌！
一定是因为颜值大大加分……
总之……不想了！再想下去，没事也要想出事来了……
干脆利落把乱七八糟毛线团抛开，陆昭昭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回眼前，眼前——
云谷倒还是那么美不胜收。
苏栗衡、沈素书、祝青燃，都是头一次来。要在以往，陆昭昭一定很热情介绍起来，当个向导，可她之前心不在焉错过，于是温影承肩负起了这个职责。
你可以永远相信温温师兄……不过，陆昭昭看着温影承和苏栗衡、沈素书，好像还挺相谈甚欢的样子……也不奇怪，苏栗衡温和稳重，沈素书文静聪慧，和温影承相性还挺不错，三人感觉像一个系列的。
温影承：“？”
似是注意到她的目光，青年抬眼看来，露出点若有所思的神情：“……对了，师妹。”
“嗯？”
“你想过要怎么找人吗？”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