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3

    余山音洗完战斗澡出来,才终于能被看出明晰的轮廓。

    他与叶离根据依稀形状所猜想出来的模样相差不大。

    长手长脚的瘦竹竿身材和一双没精打采的浑浊眼眸尤其打眼,唯独在按密码要进入实验室内,眸光才会从充斥有密布阴霾的灰暗颜色中乍然破出一抹亮光。

    余山音在预先准备的实验室内架好一台模样稍微怪异的仪器,大规模的精密机器泛有冰冷的金属光泽。

    他生怕叶离对未知机器心怀担忧,难得好心地告诉她:

    “这台可是我独立创新制作出来的专门针对物种血液分析的精密机器,虽然不在市面发行,但我个人能以作为研究员的资格担保绝对是目前该领域内的最高杰作。”

    余山音的音调并不高,但平静的声线内隐藏有骄傲的情绪。

    人类对未知总怀有无尽的恐惧并不假,但叶离此时依然平静。

    原因很简单。

    她曾经在编号星研究制作小机器时得到一个意外的珍贵发现:

    强精神力者可以控制体内抽出小部分的精神力线条成团,再切割其与本体的关系并引爆能使得机器强制停工。

    当然她也研究了精神力不强的个体摆脱机器的办法,相对于强精神力者粗暴单纯的破解方法,精神力不强者可以将己方的精神力线沿机器的线路流动,只要能在本体受打击性伤害前找到核心部分并干扰就能完成。

    精神力不强者要摆脱机器所需要的精神力对精神力的韧性以及控制的精确度要求颇高,所以要完美地成功的确不易。

    但叶离对精神力的控制显然两种方案都能在她身上轻松地成立。

    她按照余山音的指示先将长袖卷起到肩膀下两寸的位子。

    任他把两条晶莹透明的接触线牢牢地固定在她两处上肢。

    “如果将用基本的采集血样的方法的话,我来一担心会销毁不当留有残骸,二来担心你的血液若离开体内会出现与在体内时不同的变化,三来我个人强硬认为精神力波动中的血液才算是一个人最完整积极的状态。”

    余山音尽管板着一张实验员专门的物我两忘脸却仍然十分有服务意识地在旁解说,反常的解说自然不会是免费的。

    “所以权衡利弊下选择了一种新型的方式,待会你进机器内部时,我会在外头启动分析机器开始的按钮。”

    “然后连接你和机器分析器的两条接触线会开始发出独特的精神力波动,你只要让体内精神力不向外攻击,并将体内的精神力包裹住血液窜起移动到线与身体肌肤接触的最薄弱的地方,机器就能够完成扫描了。”

    “当然里头最关键的原理是独家机密不能对外泄露了,反正是不需要取血采样就能完成要素扫描的厉害货就是了。”

    余山音说完这一长串话,浑身瘫软地倒在恰好赶来接住他特殊制作出的休闲款懒人座椅,深切地感很久没如此话多了,实在得需要好好地停下来休息一会。

    叶离谨慎地进入机器内部,稍作习惯对外头比出可以的暗号。

    余山音快速地打起精神,认真地调整好机器的具体数值并按下了正式开始的按钮,“好,现在正式开始了。”

    “滴。”

    大规模机器的声音并不粗糙,而是发出琳琅悦耳的声音。

    整台机器十分安静细致地一步一步启动内载的程序,连接起叶离上肢与机器的两条接触线逐渐轻微地发亮。

    在机器内等待的叶离能非常清楚地感受到从连接的两条接触线处的另一端有股精神力波动飞快地窜来。

    她下意识地在两块狭小接触面的地方各支起一小片轻薄的膜作防御,同时闭眸感知自己体内的精神力的流动。

    从另一端而来的精神力波动成功地与叶离体内被精神力包裹的血液完成接头,引发的精神力共振让她有种真正地被扫描血液的实感,小心地控制好精神力的力度精度使得作为被扫描者也能以独特方式掌控进度。

    “嘟………”

    “叮!”

    比预先所想的时间还要快的验血实验就宣布结束了。

    叶离从里头出去的时候,外头已经拉出验血的报告内容。

    余山音几乎要把整张脸都凑上去恨不得把纸盯出花来似。

    傅以遂站在一旁只挥手让叶离也过来瞧出炉的报告单。

    余山音以一目十行的速度读完需要的内容,双眼中发出极其灿烂灼目的眸光,可以说单凭这无法直视的眼神就能让被扫描对象不瞧半个字就能知晓大致结果。

    “啪——”

    一记惊天动地的拍桌声将在座三位全被震在当场。

    “果然如此!”

    “恭喜你叶离学妹,通过让你的完全形态血液与傅学弟完全形态血液的扫描对比的实验,成功地证明你俩体内存在一种极为轻微地互相呼应的精神力波动。”

    “精神力波动来自于体内基因片段所开发出来的潜能导致,也就是说两方体内存在相近的碎片化基因片段。”

    “要知晓像我和傅学弟若要将能产生波动的这一部分刻意地移出来作实验,都不得不调动出全身很大部分的精神力激发核心区域的血液才能成功地提出一丁点。”

    “而事先并未努力地引发精神力、找寻关键承载波动的片段的你却能如此轻易地引发呼应共鸣,即使只是一小点也极其极其困难的共鸣,证明作为实验体时的他体内所被植入的片段与你的体内存在的某片段相似相合。”

    “也就是说——”

    “只做小幅度地对比验血实验,也能得出你应该是我们其中一员的正确答案。甚至说能拥有如此轻松地引发共鸣的血液,你绝对是最早批次的第一期实验体。”

    余山音激动的话到此处决然而至,似乎在等待她的反应。

    叶离的茶眸随性的一扫,并不将其看得有如何要紧。

    “……那场实验最后被查封围剿了吗?”

    “嗯,上头的确派有不少人在全星际范围内探索清剿。”

    “……实验室内救出的实验体如何?”

    “还活着的实验体若剔出体内大部分精神力的话可以跟普通人一样正常地过足够平庸的生活,但已经在实验中自的身精神力或血液暴走哪怕只有一次的实验体即使再有求生欲再有强大的精神力都不得不接受死亡召唤。”

    “当然这部分只是大海中宛若微尘的目不可视的小不部分。”

    “大多数甚至几乎全部的实验体基本都早已完全葬送在无数间密封实验室与狠心无情的不少实验人员手中。”

    叶离茶眸微敛,看似清冷卓然的模样实际上脑海中一片纯白无垠的海洋突然又乍然闪现出针尖般的缝隙。

    好似有一只躲在艳阳阴影视线死角处的不知名的庞然怪物。

    “既然事件早就都已经解决了,你们还在纠结什么呢?”

    叶离不动声色地完全按捺住心底深处的躁动不安沉然发问。

    “我们想知晓的唯有真相。”

    余山音难得摆出一副正经到挑不出错的面孔严肃地强调:

    “以下要讲的部分都是只有身为实验体的我们才能或者才知晓的。”

    “实验开始前彼此互惠互利的保密原则在此时的情状中依然生效。”

    “当然我相信作为未登陆在案的曾经实验体谁也不可能把这种要紧到与性命同等甚至更高的事情往外泄露。”

    未登陆在案?

    比如……我?

    叶离叹了口气妥协:“好吧。”

    余山音说就完将话头转交给不论内外都更有说服力的傅以遂。

    声线疏冷地宛若高山冰泉:“官方记载的某场大规模的人体实验中所有救出来的人除却我外,其余都已经由于精神力斩断破坏修复等缘故而全部逝世了。”

    “其实当时除却单独监控的第一期科室内情状不明外还存活有几名未被登记在册内而是在救援来之前就逃掉的同伴。”

    “我在其中只找到来首都星读军校科研大系的余学长,其余的由于都分散在不同期科室从未得见所以无处可找。”

    “以当时我和老余相互核对合计的实验室予以的环境来判断,那些提早地跑掉的同伴应该不太可能单凭自己的能力离开,所以我们也做过很多相关的猜想。”

    “但都不成立。”

    “官方救援队来支援的时候,现场早就已经连续被烧连续被强腐蚀性的溶液摧残大半的模样,想找也发现不了异样。”

    “我曾疑惑为何他们不等待官方救援而更像是避开一般提早脱离,所以索性将也许另有存活者的事情瞒下来。

    余山音插话:“问我也没用,我并不是跟逃出去的一批的。”

    “顶多算是那群疯子手中的漏网之鱼,故可能性移动到疑似一期的你身上了。”

    傅以遂坦言其实自认为是把叶离拉入的“罪魁祸首”。

    在将隐藏内情讲出来后,很有礼貌地郑重道歉并请求原谅。

    叶离轻巧地摆摆手:“这就不用了。”

    “主动了解与自身相关的具体情状比日后在不知情的状态被利用欺骗或者□□要好得多,算我提前做好预防了。”

    “不过。”

    她神色肃穆,“我从头到尾都没骗过你,我对当年的事情实在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不仅你们所要求的真正答案,乃至于我本人的记忆能拿出来细谈的都为零。”

    不知出身于何处?

    不知原本姓甚名谁?

    不知曾有血缘亲人否?

    不知我曾经走在怎样的前路上?

    不知也许存在认识我的人会在找我吗?

    倘若一个人要追寻散落在记忆黑洞内的遗忘回忆残片。

    以上的五个简单的问题是始终绝对无法被摆脱开的。

    记起过往就好像在时空内寻找失物,找到了会堵物怀念叹惋无常,找不到又会感慨往事竟久远到再寻不能。

    叶离交际圈内唯独可谈伤春悲秋的细腻情绪的唯有性格内敛敏感的好舍友许娴同学,其余好友似乎都被单兵系学生粗神经的死板印象所诅咒似的果真变成一堆成为粗神经聚集地,当然她自己也并不太好就是了。

    许娴尽管对她的疑问很奇怪,但仍耐心地告诉她:

    “如果一个人的连一丁点过往都不剩一定是非常悲伤的事。”

    她甚至热情地掏出最近大受追捧的名为《纯白的过去与全黑的今天》这本小说以此举例子来阐述对于“回忆”“过去”“悲伤”三大绝对不可分离的理念要素。

    光从理论意味上不难理解内外部的逻辑,但若纯粹以主观角度体会的话却又再度变为死板的解释说明,连疼痛和害怕都是从苏醒后才学会的,现在似乎颇有哲学感的“对过往消逝的悲伤”这种话题更难以理解。

    不。

    也许不难。

    只是由于她复苏后从来不曾拥有过去与回忆的缘故,所以才无法对不存在的东西产生任何多余的情绪。

    从未拥有过的事件也就不曾会有失去的对应情绪。

    “咚。”

    修长如青竹枝节的手指轻柔地戳在一片白皙的额头上。

    将指尖处凝聚的一阵轻微的冰凉感传到叶离的眉心。

    陷在个人思维空间的叶离被莫名袭来的寒冷感凉得怔然回神,正好对上一双乌沉漆黑的映不出人影的暗眸。

    叶离:“……?”

    她纤长的眼睫少见不规律地扑闪两下,茶眸微微睁大。

    “我发了很长时间的呆?”

    “对呀。”

    余山音懒散地瘫在独家力作懒人座椅上打了个哈欠。

    这把独一无二的爱作甚至已经被他自然地调节到半横躺的半睡模式,可以说整个人几乎以放松小憩的姿态。

    就差按下移动的按钮,直接将他本人送往实验室内的休息室。

    “也许一下子接受太多情报累了吧。”傅以遂难得出声帮人打圆场。

    他似乎刻意地在以言辞的形式提醒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

    尽管已经在索托斯军校学习生活,但如今站在两人面前的清冷少女实际上却不过是个十六岁都不到的小姑娘。

    再往前推的话,曾经的她作为实验体时候的年岁也许更为稚嫩,外加上有很大可能是一期实验体的猜想,也许在那个魔窟内所待的时间较任何幸存者都长。

    若真如此。

    忘记是一种难言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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