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尔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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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br>沙雕预警。别人家的男主死得壮烈或凄美,而我这里死法却和任何一个街头乞丐/抠脚大汉没有区别……

    潮水与生死那段来自英国谚语……不是自己的理论。

    还有,伊西多尔/鲍德温是有一些武力值的,之后练过会真刀真枪地上,战场上有自保能力,但不是糙汉也不是最能打的……从某种程度上讲中世纪早期主帅是不惜命的,有点莽,这有坏处还不小,但其实我支持这样做,甚至希望国产皇帝也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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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iv>  伊西多尔醒来时,意识还遗留在上一具身体里,还不知道自己叫伊西多尔。他有着另一个名字。

    有一种说法,人的生命就在潮水来去间,涨潮时出生,退潮时死去。提尔岸边的海浪自无边的深蓝色天际而来,无情地拍打着崖岸与沙砾遍布的海滩,卷走无数人的性命,将脆弱的呼吸粉碎在雪色的浪花间。

    在提尔城外,马其顿王亚历山大所建的海堤延伸向陆地的那一端。自从三年前哈丁之战、耶路撒冷城破,战乱从不停息,瘟疫接踵而来,于是海堤一端的沙漠里堆满了尸体,有死在进城路上的,也有从城里运出来的。

    就在这一堆尸体里,鲍德温收获了久违的知觉。一开始还觉得暖洋洋地很舒服,没多久就越来越热,真是受不了了,还有一只手在他身上翻来摸去。有多久没经受过这种冒犯了?他忍无可忍,愤怒地睁开眼,企图阻止那只手的进一步动作。

    他真的没想到自己还能醒来,睁开眼看到的还是澄澈的蓝天,还能感受到冷热、感受到有人在他身上翻找的动作。他很久以前就失去了感觉,视野里只剩一片模糊,等到最后的日子,他只有听觉还能勉强运作,连动弹一下都困难。

    那就先动弹一下试试?他用手肘把自己撑起来一些,没想到很轻松做到了。这次看清了刚才“冒犯”自己的人,他身上挂满了绶带和佩剑,口袋里鼓鼓的,一定塞满了死人身上搜出来的钱,看来他是想来自己身上偷东西。他身上有什么好偷的啊?(偷走精致的银面具然后迎接一个惊吓?传染他一身麻风杆菌?倒也不错。)

    不过鲍德温没时间思考这个小贼想偷他什么,因为对方已经决定对这个本该已死的人补刀,抽出偷来的匕首,朝他胸口刺去。

    真见鬼,好不容易恢复一点,不能再陷入躺尸的境地,他皱了皱眉,迅速往旁边一滚,刚好避开,匕首划破他身侧的衣服,在左臂外侧割开一个小口。

    好痛......

    这是他当时唯一的想法,但这非是因为他生性脆弱对疼痛敏感。怎么还会觉得痛呢?这种皮肤被划开的痛?明明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已经丧失了。除非他现在根本没有病,除非这不是他的身体.....

    偷尸贼再次袭向他。

    彻底清醒后,他直接撑着地——哦不,是尸体,利落地爬起来。顺便,他注意到自己的手指完整颀长,没有半点溃烂。这一点更是坐实了他之前的看法。

    这下他有了身高优势,对手身材干瘪瘦小,看样子还饿了一段时间,不然也犯不着冒着被瘟疫传染的风险偷死人的东西。

    鲍德温大胆地欺身过去,身手是他之前从未有过的敏捷,拔出一把他背着的配剑(他身前身后挂了至少七把剑,简直像个刺猬),又一掠后撤到一臂之外。现在对手的匕首威胁不到自己,而长剑在手,瞬息就可割破他的颈动脉。

    他向左上微斜持剑,调整一下重心方便弓步前刺,脊背挺直但略微前倾,现在动作很稳,剑尖反射的阳光没有跳动过一下,是标准的预备剑式——自从十二岁那年伊贝林的高弗雷教他就从未忘记过。

    这样做无疑是太看得起他的对手了,而且堆得横七竖八的尸体也确实不是决斗的好场地,他这样做其实也只想试一试少时习得的武艺还记得多少,又有多少是能在健全的身体里使出来的。

    或许为了仪式感,他还可以说一句:“耶路撒冷的鲍德温,接受阁下的决斗要求。”哎呀,他的铁手套还没掷下呢,这可不合规矩。

    说实话他没有解决掉这个可怜虫的意思,可对方没有被他的招式唬住,不自量力地扑上来,可能是觉得自己受到了尸体的侮辱.......

    长剑一记漂亮的斜劈,把短小的匕首撞飞出去,掠过对手的脖颈,毫无悬念地带出一道鲜血。

    鲍德温后撤一步,避开喷出来的血,一滴也没有沾到衣服上——不过衣服已经很旧很脏了,不再是之前的一身简净白袍。他也不再是他了。不再是一个倒霉的麻风病人,也不再是耶路撒冷的王。

    不过这又如何?至少现在他的灵魂能够完全主宰身体,停尸场的空气闻起来都比那具腐朽身体闻到的清新。没有了面具的阻隔,他能感受到裹挟沙与盐粒的粗粝的风直接拍打在脸上,额前拂动着细碎的黑色短发,视野也开阔了许多。

    突然,他感到一种颅内超载的眩晕,不得不把剑插在地上,扶着剑站定,死死掐住额角保持清醒。

    原来是逝者的记忆,它们也会改变他,比方说口音。他“回忆”起这人叫伊西多尔,是个希腊商人的儿子,来黎凡特做生意,结果路上兵荒马乱和家族的商队失散了,就和难民一起涌向提尔城,结果在路上人群中爆发了痢疾,死了很多人.......

    等等,痢疾?那不是泻死的吗......他低头看看衣裳,很幸运,没有那种污迹,只是觉得罩袍里的裤子有点沉甸甸的.......

    然后他从帖撒罗尼迦买的亚麻及膝内裤的夹层里摸索出了十几枚第纳尔金币的轮廓......

    ———————————————————

    提尔城内,伊西多尔的房间内。

    穆拉德刚刚醒来,发现额头上搁了一块浸过冷水的毛巾,脑袋浑浑沉沉,喉咙里很干涩。

    伊西多尔正在收拾东西——看来昨晚他是打地铺的——迅速瞥了他一眼,“哦,你睡了快一天了。医生已经来过了,他说处理得还不错,有点炎症发烧是难免的。你还很痛吗?”

    左臂失血过多有点麻木,他稍微动了动,麻木感褪去,简直比昨天更痛,搅得他表情扭曲,都要叫出声。而且他感觉左手还在,就安静地搁在亚麻床单上。

    年轻人见状凑了过来,检查了一下纱布,没有移位渗血。于是他又拿来昨天的瓶子,那种萃取液,让男孩闻,“再好好睡一觉。”这便是他的安慰,尽管脸上依旧一片冷漠。

    伊西多尔坐回短了一条腿的凳子上,凳子很矮,还没有床高,坐在上面显得有些局促,简直像小孩子的摇摇马。要不要给他喝点水再睡?他想。而且昨天他买了烈酒,但根本没用来给伤口消毒.....应该是忘得一干二净了。不过医生又处理了一遍,不会有什么差错。

    医生问男孩的断臂是怎么搞的,他说是被一个野蛮的、存心报复的法兰克士兵斩断的。可不就是他自己吗?只不过现在的身份是个希腊佬....他又一想,沙提永的雷纳德部下那群人,也一定干得出这种缺德事。可他还不知道这伙人已经成为马木留克近卫军的刀下亡魂了。

    这段时间,前国王,也就是伊西多尔在操心的是钱的问题。他剪开前主人的亚麻裤,把一半金币兑成更碎的钱,因为战乱时金子价格飞涨,短期内是温饱无忧了。但难保再出点什么事,比如说在寸土寸金的提尔城置办下这么一个破房间就花了他三分之二的钱(是的,因为以前没买过东西,他简直是头待宰的肥羊)。况且,他也不是个喜欢闲着的人。

    起初,他为人写信读信,甚至还有鲁莽的士兵把军报拿来让他读,有些是截获的敌军情报。后来他不满足于仅能糊口的职业,开始另寻出路。

    鲍德温会讲法语、拉丁语和一点阿拉伯语(虽然后者发音不大准),伊西多尔会讲希腊语,加起来就是四种语言(现在他还有意向去学希伯来语,尽管犹太人们通常都用第二语言做生意),而提尔城是个大港口,商贸往来很频繁,于是他就给这里的生意人打短工做口译。

    再加上他擅长分析战局形势,能预测哪里会陷入围城,哪里很快就要沦陷,哪里会爆发瘟疫,也知道哪座城缺少鹰嘴豆和面包,哪座城没有制箭的芦杆和投石器......所以聘请他做翻译的商人相当于请了个顾问,总能按需求向各处提供应急货物,批批都能卖得又好又快。

    其实他的预测也不是没有失误。也有贪财的家伙为图暴利销货去阿克,结果陷入两军混战(因为伊西多尔估测的开战时间晚了一天半),也有倒霉蛋为了给远处被困的特里波利送水结果自己在沙漠中迷路渴死......

    但总之,还是有很多人愿意信任他的,他感觉自己做顾问的时候比为王时更能被人需要,也更快乐(或许这快乐仅来源于亲自赚钱的乐趣)。尽管他还是略带嘲讽地板着脸,却觉得短短几个月,以前的脾气给磨掉了许多。当然,这也只是他自己觉得,也有好些人认为这位新来的伊西多尔平时看上去温和沉静,有时会突然变得傲慢刻薄、喜怒无常。

    这时门帘微动,一群孩子跑过带起的风搅动了沉闷的空气,伊西多尔回过神盯着那里,他听见孩子们喊起来:“新十字军要来喽!耶路撒冷又要解放啦!”

    他从矮凳子上起身,掀开门帘走出去,马上被裹挟进汹涌的人潮——他都不知道这群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欢呼声震耳欲聋。他吃惊又心烦,紧紧皱起了眉头,抬头望向没有人群被污染的天空,结果发现小巷狭窄的天空拉满了横旗,一面红色的绘着三只直立的狮子,另一面蓝色的排列着几朵黄色的百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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