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皇宫

    御书房,启玄看着辽疆的八百里急报,皱着眉头对晏翎越说:“武真部察吉尔,将定国公高志诱出东临杀害,随后自立为王,领兵造反。你父亲侥幸逃过一劫,如今坚守东临堡,从目前兵力来看,最多能撑半月。兵部举荐骠骑将军赵烁,领兵支援,他虽是名猛将,但脾性柴烈……”

    晏翎越焦急陈情:“武真铁骑彪悍,此番突然异动,必定做了充分的准备,此战不宜硬打,只能智取。赵将军若是一味打硬仗,必然会损兵折将,延误时机。察吉尔膝下四子,各生异心,若要瓦解他们的势力……”禀话间,他骤然跪地,“擒贼先擒王,只需摘了察吉尔的首级,便能令他四子相争,分裂武真叛党势力。陛下,臣弟愿担此重任,随赵将军一同前往辽域。”

    启玄连忙起身走出御案,上前扶他:“郑知你援父心切,但察吉尔的人头,岂是说取就取的?此事凶险万分,你是晏家的独苗,如今刚定了亲,万一有个好歹,叫朕如何向太后和小姨交代?”

    晏翎越却胸有成竹:“家国危难面前,何来个人安危一说?兄长放心,没有十足的把握,长明不会冒然行动。”说罢眉目一转,拿肩膀撞了撞启玄,“冠冕堂皇的话少说,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也想派我去,只是怕姨母发脾气?”

    启玄这才无奈的笑起来:“还是你懂郑哪。眼下刚败乌疆,辽疆又起战乱,西南蛮夷蠢蠢欲动,东面倭寇屡击屡犯,还有两广剿不完的悍匪,朕真的是心力交瘁啊。此次察吉尔造反,不可小觑,开国先祖,曾留下遗训‘失辽疆,则失天下’,郑思来想去,此次任务只有交给你,郑才能放心。”

    晏翎越安慰他:“兄长且放宽心,上阵父子兵,长明定能和家父一起,为您平定辽疆叛乱。”

    启玄一手搭上他的肩,欣慰的说:“好兄弟,你自小知谋善略,排兵布阵也不在话下,郑自然是放心的。眼下,从各地卫所进京的班军已有四万,郑再从京师驻兵里,拨出四万精锐,统计八万军士,随你和赵将军先去。虽说对付察吉尔的十万铁骑,会有些吃力,但是不用太久,剩下的四万班军就会陆续抵京,待全部到齐,郑便令他们火速前去增援。你要做的便是尽快夺取察吉尔的人头,平戈止兵。”

    他说完,立即回到御案前,严正下令:“晏翎越听命,郑授你副将一职,随骠骑将军赵烁增援东临堡,明日卯时出发。”

    晏翎越领命回府,路过前厅时,瞧见时澜洳坐在里面,正和母亲谈笑,他静静站在廊下看了一会,此去辽疆,也不知何时能归,赶不赶得及回来成亲,母亲若是知道他要出征,也不知会作何反应,还有澜儿……

    正想得出神,不料坐在堂上的姑娘,恰巧抬眼望出来,一见他就连忙迎了上来,眉眼盈盈,担心的问:“我今早回时园,听杨妈妈说你半夜被急召入宫,有什么要事吗?”

    她开始担忧他了,是个好现象,一眼不错望着她的脸,笑着说:“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你要好些日子见不到我了。”

    时澜洳一脸疑云:“你要去哪里吗?”他却不回答,反而错开她,径直走到温云蓉面前跪下,惊得温云蓉连忙来扶他,“儿子,你无端端下跪做什么?快起来。”

    晏翎越神情凝重:“母亲,察吉尔起兵造反,杀了定国公,父亲困守东临堡,发来急报请朝廷支援,儿子不孝,已向陛下请命出征。”

    温云蓉脸上的疑云瞬间消失,随即冒出细密冷汗,颤着身子跌回太师椅,晏翎越连忙来扶她:“母亲不必太过担心,以父亲眼下的兵力,至少还能撑半月有余。增援大军明日出发,不消十日便能抵达东临。”

    时澜洳在后面听得心惊,她眼睁睁看着温云蓉流下两行清泪,斩钉截铁道:“不行,你不能去,我这就进宫找你姨母。”

    晏翎越却拉住了她:“母亲,这回受困的可是父亲,有谁比我更合适?”

    温云蓉顿住脚步,过了好一会才说:“你告诉我,从小到大,你一共见过你父亲几面?我与守寡何异?你与无父何异?咱们晏家,不过三人而已,现如今,你也吃起了沙场的嚼谷,这是想把我一人逼疯在这武侯府里吗?就算不顾念我,那么澜儿呢?你要让她走我的老路吗?要让你的孩儿,也走你的老路?”说完甩开晏翎越,匆匆进宫去了。

    晏翎越站起来,看向时澜洳,比手请她坐,想宽慰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反倒是她很善解人意:“你安心去吧,母亲我来陪着。”

    这让晏翎越很惊讶:“你后悔吗?”

    时澜洳望着他:“后悔什么?跟你定亲吗?”晏翎越垂眼默认,她继续说:“真要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与你定亲后的这段日子,是我有生以来,过得最安稳的时光。在这之前,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处境,是你给了我身份,让我得享一隅安宜,我怎么会后悔呢?”

    到底是从艰难里走出来的姑娘,懂事谦忍,只得一隅安在便心满意足,这话回得让人既内疚又失落。他反倒希望她与母亲一样哭闹,至少能证明,她不舍与他分离。抬起头来对上她的眼,水眸滢滢,实诚的望着自己,无奈的叹了口气,朝她伸出手:“请娘子随我来,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将她带到他住的院子,自己匆匆进了卧房取东西。

    时澜洳却被这满院的陈设惊住了,假山鱼池,繁花小径,葱盛的绿树,和开满藤萝的秋千架子……这分明是女子喜欢的布局,记得上回来还不是这样的,何时改造的景?

    疑惑间,见他从屋里出来,手上拿着一个红色锦囊,笑着说:“娘子,伸手。”

    她纳罕,怔怔的将手腕递出去。只见他从锦囊里抽出两根红绳,一边给她带上一边说:“这对红绳,是母亲年初时候,上月老庙给我求的,当时我没当回事,随便搁置了。说来也是神奇,没过多久,就让我遇见了你,于是前两日,我又把它翻了出来,今日咱们都系上,往后永远在一起。”

    看着他十分虔诚的帮她戴上,时澜洳调笑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想不到,你也会迷信。”

    晏翎越把自己那根红绳递给她,认真的说:“从前不信,现在信了,请娘子为我系上。”温柔深情的眼,就这么诚挚的望着她,叫人情不自禁陷进去,不忍推拒。

    敛了敛笑容,她接过他手中的红绳,转移话题:“明日卯时就要走吗?”

    他坚定说是,随即内疚起来:“只不过,此去不知何时能归,万一赶不及回来成亲……你可会怪我?”

    时澜洳一边帮他系红绳,一边摇头说不会,“大不了推迟一些,这有何妨?”系好之后笑眼望他,“方才在前厅,我听你对母亲说要出征时,语气铿锵自信,其实你心里,是不是很向往沙场?”

    晏翎越惊讶于她的洞察力,又欣喜她能窥懂自己,这算是意外的惊喜,双目骤然亮起来,“娘子聪慧,若不是父亲手握兵权,我早已经远赴沙场了。母亲也一心叫我从文,就连上两广剿个匪,她都要拦着。其实,并非我志不在朝堂,眼下的大启,根基日益衰腐,早不如开国时繁盛,边界各国虎视眈眈,近年来,越发肆意挑衅,引战不断,百姓流离失所,匪寇四起,出生在武将门庭,不去沙场戍守疆域,难道要待在京师里苟安富贵吗?”

    时澜洳凝神听着,他却忽来牵住她的手,“二十年磨一剑,这回东征,我期待已久。只是苦了娘子你,还未成亲便要与我分离。”她却很心潮澎湃:“这点你大可不必忧心,这几个月,我刚好与母亲作伴,替你照顾她。”

    可他却有更长远的顾虑:“虽说这次,不用几月我便能回来,但是父亲总有年迈,卸甲还朝的一日,届时我就要接任他去戍守辽疆,虽然是后话,但在大婚前,我还是要先与你说明白。”

    时澜洳觉得这些其实不重要,瞧他一脸阴郁的神情,便笑了笑,缓缓说:“能为家国百姓排忧,牺牲一点小我有什么的?只可惜我是个女子,不能像你们男子一样驰骋疆场,施展抱负。再说了,你这样问我,难道我还能悔婚不成?”

    她这一番话说得很慷慨大气,但并不是他想听的答案,尤其最后一句。于是他连忙拉她靠近,圈到怀里,额对额的谨示她:“想悔婚?怕是不能够了。倘若娘子爱我不能自拔,舍不得与我分离,我倒是有个法子。”

    时澜洳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结巴,往后挪了挪脑袋,“谁,谁爱你不能自拔了……”

    晏翎越扬唇笑了笑,追着挨上她的额头,说话间,两人鼻息萦绕,“我父亲在东临设了府邸,我母亲其实是可以随他生活在辽疆的,只是为了我,她才留在了京师。倘若娘子愿意,到那时候,可以随我一同前往。”

    时澜洳却觉得,这是个遥远的事情,“再说吧,眼下谈这个为时尚早。况且,母亲会为了你留在京师,指不定,我也会为了我的孩儿留在京师。”

    这次的回答很令人满意,她愿意为他生孩子,无疑是世间最动人的情话,“倘若咱们生了闺女,便可以一起走,若是儿子,到父亲卸甲归来时,想必也已经大了,有祖父祖母陪着他,你也不必忧心。”语气轻轻,拂她面颊。

    时澜洳越听越不对劲,烧红着脸说:“谁要跟你生孩子?”见他要跟她理论,又连忙转移话题:“这院子,是何时布置的?我上回……”

    可是这么煽情的当口,讨论什么院子的布局,骤然收紧手臂,让她的唇迎上自己,这一回,他要认真品尝,究竟像不像表哥说的那样,女子的嘴里似含了蜜糖,甜不可言。

    还记得那时候他才十一岁,天知道启玄安的什么心,叫他好奇了整十年。

新书推荐: 万人迷女A在修罗场中反复横跳 训练六年后 决定创飞世界【娱乐圈】 她在黎明之时 一念成瘾 换季期 长安。长安! 娇姝 鸿雁归春 娇哄 虚情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