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秦书亦赶到镇国公府的时候,前来开门的周叔刚刚打开大门,还未等他张口问些什么,秦书亦就匆匆向着内院跑,途径正堂时,发现父亲和两个哥哥三人正坐在堂中商讨事宜。

    她踏进屋内,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一股脑地大致讲述了一遍这些日子她和商潇经历的事情以及收集到的信息。

    秦明远年近半百,大半辈子经历了不少风风雨雨,却在此刻连茶都喝不下去了。

    而秦玉珩则是眉头紧皱,神情严肃地问道:“阿亦,这些事你和怀澈怎么不早些同我们讲?怀澈受伤了你们也瞒着,这回是瞒不住了才知道告诉家里,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家里都来不及去救你们。”

    秦书亦从小就是这样一副性子,有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能自己处理好的事情绝对不会给家里添麻烦,也许这是她保留了上辈子记忆的缘故,那时候什么都要靠自己,而如今对于这些真心爱她的家人,她更不想让他们为自己操心。

    秦书亦知道她这位大哥是真的担心自己,安慰道:“大哥,你放心吧,我和怀澈有分寸,若真要是遇到我们处理不了的,我们也不会真的傻乎乎去硬碰硬。”语毕,本就骑马奔波了两条街,再加上刚回府就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口干舌燥的要命,秦书亦拿起一旁的茶壶,看向秦玉汵:

    “凉的?”

    秦玉汵点了点头。

    秦书亦握住壶的把手,直接拿着壶嘴仰起头就往口中倒,咕咚咕咚将整壶茶都喝光了。

    随后用手背擦了擦嘴巴,直接看向自己的父亲和哥哥们:“你们还愣什么啊,咱们家很明显就是李辅国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啊,这时候不走,等着他们来抄家啊?”

    秦玉珩十指交错地握拳,来回摩擦着,艰难地说道:“阿亦,其实在你回来之前,我们就已经在商讨关于幽州的事情了。母亲战死沙场,我身为云麾将军的长子,不应该坐以待毙,可我是文官,圣上不会给我兵权,玉汵是商人,更没有办法做些什么,我知道这事怀澈一定会去,我想跟他一起,助他一臂之力。”

    老国公听着此话,立刻瞪着眼睛,大喘着气,有些无奈道:“玉珩啊,你一个刑部侍郎,私自离京,被抓到了可是重罪啊。”

    秦玉汵则弯着眉眼,摇了摇头,觉着父亲这话十分好笑:“呵,父亲,您还没弄明白吗?很快朝中就要大乱了,您以为这疯丫头跑回家是为了什么?就算大哥不去幽州,我们一家人也是要离京的,外忧内患啊。”

    “幽州出事,朝中至少会分出三成兵力去平定叛乱,而京城内的兵力,李辅国他们已经操控了一半,圣上如今最信任的就是这位给他拉扯大的李公公,我们现在是没有选择余地的,现在先离京去外祖家,才是上上策。”秦书亦附和道。

    “嗯,你外祖家确实还有一些家兵,而且也不太受朝廷限制。不过,玉珩,我还是觉着你应该同我们一起走。”秦明远愁苦的脸上,好似又增添了几分风霜,当初他和妻子一起助当今圣上登上皇位,如今才过了十余年,就又起风浪了。

    秦玉珩微微摇头:“父亲,我和玉汵与阿亦不同,母亲走的时候,他们两个还小。而我虽然是个文官,却从小就同母亲习武,还跟着上过战场,从小耳濡目染,这回讨伐突厥,我必须去。”

    “这……”老国公看着自己这长子坚毅决绝的神情,拍了拍大腿,心里发苦,他很担心会再次失去至亲。

    秦玉汵则起了个身,随口跟了句:“父亲,您要是不同意大哥去幽州,估计他后半辈子都活得不会安生了,让他去吧。”

    思索了良久,秦明远才百般无奈地点了点头,他沉重地说道:“我知道了,既然你非要如此,那就去吧。可是自己要心里有数,在战场之上千万别掉以轻心,你还有妻子在家中等你回来。”

    秦书亦则是看着秦玉汵起身向着大门处走,喊道:“诶?秦玉汵,你不收拾东西你这是要去哪?”

    秦玉汵没有答话,而是向后摆了摆手。

    秦书亦这才反应了过来,这位看似一切都不在意的二哥,心里可是一直藏着一位珍视多年的人。

    他定是去铺子那边找顾绾言了,只是不晓得那丫头愿不愿意同他一起走。

    秦书亦长叹了一下,尹寒竟然急急忙忙地来到了国公府,跟出门的秦玉汵正好打了个照面。

    他匆匆地找到了秦书亦,口头传达了自家殿下让他转交给王妃的话。

    一旁的秦玉珩听了,则是立刻起身问道:“怀澈他现在在何处?”

    尹寒:“殿下出宫以后,就直接同薛家兄弟去兵营点兵去了,点完兵应该就直接出征了。”

    秦书亦思索了片刻,看来薛将军被圣上留在京城,这个举动应该是李辅国早早就在御前献谗言做足了准备的,是想控制住如今朝中兵力最多、最有声望的武将。

    商潇能去往幽州,恐怕是在李辅国他们的意料之外。

    而那他们的阵营中,如今只有季南絮那些金吾卫的兵力在朝中了,她需要联合季南絮将三皇子从宫中营救出来,不然对方很快就会走下一步棋,将三皇子软禁起来。

    毕竟年龄长又胸中有丘壑的皇子,可不比年纪尚小的懵懂四皇子好操纵。

    听闻秦书亦也要涉险的老国公,有些颓然地坐在桌案前,他知道自己这几个儿女一个个都是有主意的,就如同刚刚自己那大儿子的态度一样,如果他阻止自己的小女儿,那估计也是会让她抱憾终身的,他们身上可是流着他和郑湛英的血液,那不服输、顽强不羁的血液。

    秦玉珩和众人商议过后,直接回房去找了郑月佳,他等安排好家中的一切,就独身悄悄赶往兵营。

    而在李叔带着清雨和白依依来到国公府时,这边基本上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两辆马车已备好,只等秦玉汵回府后,一众人就悄悄出发。

    刺目的阳光慢慢变得柔和起来,这提醒着秦书亦,此刻的时间是多么的紧迫。

    今日宵禁前若是没能将三皇子带出京城,他们就很难再有机会了。

    秦书亦来到了金吾卫的兵营,她找到了季南絮,同他交换了彼此已知的所有情报。

    二人收集到信息基本上都互相吻合。

    季南絮先是找来他信得过的下属,通知把守城门的官兵,看到国公府的马车一律放行。

    而后二人定制了详细的营救计划,准备在宵禁前的一个时辰行动。这时候估计李辅国他们大概率是没有想到他们这些人动作会这么快,居然在第一时间就撤离出京,而他们要的就是先发制人,杀他个措手不及。

    秦玉汵在见到顾绾言的时候,她还在店里查着账簿。

    在眼前这个男子跟她解释了一大通之后,她是抗拒跟秦玉汵走的。

    秦玉汵眼睛赤红地看着面前的女子:“绾言,你如果现在不同我走,今后我们很有可能再也没有机会相见了。”

    “我知道,江左士族他们待绾言你,并不是很好,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顾绾言低头咬着嘴唇,将身上披着的白色袍子又紧了紧,她说不出第二遍拒绝的话,她内心是真的很想同秦玉汵走的。

    可是,她也明白,自己如今的身子,对于秦玉汵来说,就是个累赘。就算成功逃离了京城,那以后呢?

    要秦玉汵娶她?他秦玉汵愿意,可她若真是如此,就真的太自私了,她深深的记得几年前出事时,郎中在她昏迷时同家人说的话:“这姑娘就算这次脱离了危险,今后也无法生育了,而且寒气已经入了内里,今后也只能长年以药度日,至于能活多久全靠造化。”

    她无法生育,也失去了给家族带来利益的利用价值,她的家人早已经放弃了她,而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有多少时日可活,好几次都走在了死亡的边缘,这些秦玉汵都知道的,他为什么还是要来找她?

    他是傻子吗?

    “我们以后不可能的。”顾绾言因着太过用力,颜色浅淡的嘴唇上被自己咬出了点点血丝。

    “怎么就不可能?顾绾言,我现在不是在安慰你,如果你是介意孩子的事,那我可以告诉你,我不介意这个,所谓传宗接代,我家中有我大哥去完成就好了,而且我家里人也不会介意这个,你不是跟秦书亦那丫头很要好吗,这点她应该同你说过的。”

    顾绾言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居然毫不避讳地同她将这事挑明了说,男子褪去了身上那一贯散漫的模样,眼神坚定又赤诚。

    “可我身子不好……”

    “我会照顾好你。”

    “我会耽误你们的行程。”

    “不会,我有办法安顿好你,并不会耽误。”

    “我可能活不了很久……”

    顾绾言这说出这句时,已经泪流满面。

    她陪伴不了他很久,她如此矛盾着,一边不想两个人有太多牵绊以免到时候他会痛苦,一边又忍不住的接受他的靠近。

    秦玉汵双目赤红,他抬起手,用袖口给顾绾言擦拭着泪水,温声道:“那就把余下的时光分给我,让我陪伴你走接下的路,即便很短也没关系,你带给我的回忆,足够让我撑过余下的人生了。”

    顾绾言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泪水更是汹涌地汩汩向外流,这一回她突然想自私一次,想跟着自己的心走。

    秦玉汵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缓和地让她释放出压抑在心中多年的情绪。

    他拉过她的手,温柔又坚定地说道:“绾言,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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