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前往龙渊阁一路并不枯燥,温客行话多,叶白衣嘴毒,两人撞到一处总能吵个地覆天翻。

    “为老不尊。”

    “为幼不敬。”

    温客行立时勒马,若不是顾忌这老头岁数大,恨不能将折扇怼到叶白衣鼻尖,“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谁是你的幼,你能有几岁?”

    “还真充起前辈高人的派头来了。”

    周子舒这个润滑调解人不在,这二位可别再打起来了。

    “好歹是前辈,关爱老人,”季沉快跑几步追上两人,气息不稳喘息笑道,“就当孝敬老人家。”

    “你被他虐傻了么?”温客行难以置信。

    那倒没有,可面对这位睥睨方方面面碾压她的祖宗,还能在他魔爪之下翻了天不成?

    武功精深如温周,不也除却嘴上过过瘾,半分忤逆不得么。

    也不尽然,以这二位的惊世口才,嘴上也未曾赢过叶白衣半分。

    “不过温客行,”季沉无奈摇摇头,指着周子舒拽着张成岭惊马疾驰的方向,“子舒的马该跑很远了吧。”

    温客行忿忿横了叶白衣一眼,便驱马上前追周子舒了。

    “祖宗啊,”季沉扒上马车,倚在车辕上闭目歇憩,羸弱身板被崎岖小路晃得一颠一颠,“成岭还小,您这样可不厚道。”

    丢花生米砸马屁股,那马该拖着张成岭一早窜出二里地了。

    “我这是在磨练那傻小子呢。”叶白衣乐呵呵道。

    季沉试图迂回挽救:“主要是,浪费花生米。”张成岭费命。

    “说的也对,下次不丢了。”

    迂回战术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季沉稍稍放松下来。

    叶白衣道:“下次丢石子儿。”

    季沉一口气险些喘不上去,咳得撕心裂肺。

    祖宗就是祖宗,从不会让她失望。

    “小季,”叶白衣似是想起了什么,转向季沉道,“昨夜你给了我那张玉森手书,事后张玉森可还说什么了?”

    “张掌门临终只来得及将手书留给张成岭。”季沉摇摇头。

    叶白衣默然,半晌才道,“快到龙渊阁了,一切待见到龙雀,便能见分晓了。”

    季沉抬头看去,这位剑仙脊背平素挺拔如松,而今也微微曲了下去,带着说不出的寥落。

    面上隐隐流出的伤怀,竟与周身凛冽格格不入起来。

    “这容炫前辈,是您的徒儿吧......”季沉心思转了几转。

    叶白衣抬眼,道:“小丫头还挺聪明。”

    季沉只是笑笑,“提及容前辈当年之事,您总是更关注些。”一如师长之于爱徒。

    “那小畜生……罢了。”叶白衣欲语还休,入了季沉耳中的只剩下一声深深叹息。

    “前辈…….”许是从未见过叶白衣如此落寞,季沉心中竟生出了些许不忍。

    以剑仙之傲然凛冽,若在旁人面前予以显露失落的一面,身后背负的便是极为悲伤的往事了。

    季沉想去安慰,张了张口又不知如何去说。

    “行了小季,接着跑啊,今日的定量还差得远。”

    叶白衣轻飘飘一句话,令季沉瞬间收起了软下来的心肠,毫不犹豫地止住话头,胆战心惊合上了眼睛。

    许久身侧未传来回应,叶白衣转头看去,小姑娘苍白着一张脸倚在马车一侧,睡得不甚安稳。

    装得还挺像那一回事。

    叶白衣道:“别装了小季,气儿都没喘匀。”

    季沉眼睫轻轻颤了一下,呼吸微不可查乱了几分,又渐渐变缓。

    一颗核桃仁倏地弹上脑门,清脆的声响伴着疼痛使季沉不得不睁开眼,悻悻地爬下马车。

    “少在我面前玩花样。”叶白衣乐道。

    “是——”季沉坠在马车后,声音有气无力传出,“祖宗英明。”

    历经数日的打打闹闹,一行人总算来到了龙渊阁外围。

    深入山林野地,道路自然崎岖难行,便弃车上山去寻龙渊阁的踪迹。

    不良于行之于龙孝,则被麻绳绑了塞进竹筐,由张成岭背在身后。

    周子舒因着秦怀章与龙雀的缘故,原是留着情面不欲绑了龙孝的,怎奈龙孝搞出的小动作层出不穷,才在季沉的建议下限制了他的行动。

    地上七零八落的刀刃还在泛着雪亮寒光,机关树在叶白衣剑芒横扫下粉碎彻底,扬尘夹着木屑纷纷飞落。

    “咳咳——小矮子,”有着扬尘的刺激,季沉掩住口鼻呛咳几声,转向咬牙狰狞的龙孝,淡淡道,“子舒固然心软,可你身侧这位温公子,最擅酷烈刑讯,你若再拎不清如今的处境,他便要发疯掰断你的手指头了。”

    温客行摇头晃脑,不满道:“莫要败坏我名声,我外号温大善人你不知?”

    “还真不大清楚。”季沉无比诚实。

    周子舒没有忘记正事,制止道:“行了别闹了,找龙渊阁要紧。”

    几人收了动作,随叶白衣朝前赶着,却见张成岭疑惑发问,“师父,龙渊阁主为什么会住这种偏僻的地方?”

    温客行随口答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呗。”

    张成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依旧一头雾水。

    “所居偏僻,再不见人,”温客行眼珠一转,笑道,“这事你季姐姐熟,你且问她。”

    季沉道:“我是去等死的,那龙渊阁主也是?”

    她看向张成岭,解释道,“常人深居,要么为了躲避仇杀,要么便是心死不想见人。叶前辈曾说龙渊阁主从不与人结仇,那便是第二种原因了。”

    “说得对,”温客行摇摇头,“你师父若是不在了,我也想找一个这样的地方,谁也不见了。”

    周子舒似有动容,原本冷淡的面容也开始柔和起来。

    什么死啊不在了,怪晦气的。季沉心底直犯念叨,深深瞧了一眼温客行由内心深处流露的悲伤,终究未曾言语。

    一行人作死的想死的找死的等死的,不约而同地沉默着行路。

    追随着叶白衣的脚步,小心翼翼绕开诸多机关行术,前路已然行至一处断崖。

    崖间深渊如墨,其中吊桥颤巍巍地维系着两边通路,险峻非常。

    拨开云雾,对面阁楼耸立,神秘又古怪。

    这便是龙渊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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