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这潭拓寺建在京中最高的一座山上,大多数人都是坐马车上来,但也有善男信女为了彰显诚心特意走路上来。

    这若是徒步上山,没有个两个时辰那是绝对上不来的。

    一说到这潭拓寺,苏余还想到一段历史典故,当年帮助燕王朱棣谋划“靖难之役”的大军师姚广孝,其实是个和尚,法号道衍。“靖难之役”成功后,姚广孝辞官不做,到潭柘寺隐居修行。

    苏余那个时候就在想,忤逆谋反的人天天跪在佛祖面前,佛祖能够原谅他吗?

    不过历史的事后人谁又能准确评断出个功过呢?

    苏余微微掀开马车帘子一角,看着马车外不断倒退的风景,内心却想着该如何跟萧祈泽说起这件事?

    前朝的余孽在原著小说里也没有细说,但刺杀这件事却是描写得明明白白。

    因为苏鹤扬也携家眷来凑了这场春日祭的热闹,所以在危难来临的时候萧祈瑞这个护妻狂魔自然想着苏长雪。

    两个人自然是又向读者撒了一把狗粮。

    但是如果苏余把这件事告诉萧祈泽,要是他提前铲除了那些杀皇上的刺客,那不就意味着“亲女儿”和“亲儿子”少了互动的机会了吗?

    苏余有些纠结,毕竟她“亲女儿”的终身幸福都是她一手规划来的,怎么能亲眼看着这份幸福减少呢?

    苏余想破了脑袋,苏长雪柔声提醒道:“五妹,到了。”

    苏余抬起头说:“哦,好的。”

    苏长雪伸手轻轻地帮苏余揉了揉太阳穴,问道:“怎么了,头很疼吗?”

    呜呜,有“亲女儿”这样关心,从丹田到任督二脉都舒畅了,怎么可能还会头疼呢?

    苏余故意靠在苏长雪身上说:“是呀,可能是晕车。”

    苏长雪轻拍着苏余的背:“那我们便快些进去参拜吧,拜完了好早点回去。”

    苏余点点头,脸颊在苏长雪的身上蹭了两下。

    “苏姑娘,你们怎么在这儿?”

    苏余一听到这声音,便立马抬起头,目光马上就对上了萧祈瑞的犀利的眼神。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敢占我媳妇便宜,活腻了吗?”

    苏余讪笑着,拜托我也是女孩子,你性别这块可不可以卡死?

    不过这也算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倘若是让苏余自己去找他们,恐怕还不知道要去哪儿找。

    萧祈泽也站在萧祈瑞旁边,孤傲清冷的少年眸子里带着不屑,他似乎一眼都不愿意多看苏余。

    苏余觉得,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反正她就大大方方站在这里,难不成萧祈泽还能上来打她吗?

    苏长雪始终都是落落大方,只不过她见到萧祈瑞整个人都变得矜持了,她答道:“今日我和五妹是来参拜佛祖的,不知晋平王和九皇子也在,真是巧了。”

    苏余内心发笑,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巧不巧的,还不是我这个“老母亲”操碎了心。

    萧祈瑞提醒苏长雪:“近日我们都在这儿搭建春祭日的天坛,你们可不要到处乱走,有许多禁卫军的。”

    苏长雪笑着说:“多谢王爷提醒。”

    苏余在一旁内心十分不屑。这家伙还有两副面孔呢,看她和看苏长雪的时候眼神完全不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清亮的少女声传了过来:“祈瑞哥哥,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

    苏余抬眼一看,又是那个像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的荣和郡主。

    而且这个人似乎没有界限感似的,大白天非得这样拉拉扯扯,就算你们平日亲近,也要晓得男女有别好不嘞。

    面对她,萧祈瑞始终面无表情:“天坛设置的位置和春祭日那天禁卫军分布的位置都必要要严格合理地安排,我自然是要四处走动查看情况。”

    荣和郡主说:“那你也带着我到处走走好不好,我一个人在这里快无聊死了。”

    萧祈瑞说:“你若是觉得无趣那便让你的使女带你回去吧,若是怕路远,我可以派几个人护送你。这里毕竟是山上,你若是乱跑乱玩受了伤,我也无法向你父亲交代。”

    荣和郡主委屈地一跺脚:“人家才不会乱跑呢,我这不是一直跟在你后面吗?”

    苏余都可以脑补出萧祈瑞内心里的想法:TMD,甩都甩不掉,烦死了。

    苏余估摸着苏长雪一定也不想待在这里看这个荣和郡主作妖,于是便拉着她走:“四姐,咱们快走吧,以免到时候下山要等到天黑。”

    苏长雪点了点头,跟苏余离开。

    苏长雪离开,萧祈瑞的目光也忍不住跟着她远去,女人天生善妒且有第六感,荣和郡主一下子就感觉到这个苏长雪不对头,长得就像是个白莲花。

    而且她总是眉目哀怨嘴角含嗔,且只有看见萧祈瑞的时候才会这样,铁定是有鬼。

    最关键的是,她的祈瑞哥哥竟然还被她勾了魂似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她可是尊贵的荣和郡主,父亲是朝廷的重臣,母亲是皇后的同胞姐妹,还治不了一朵盛世白莲花吗?

    苏余和苏长雪去大殿拜了佛祖,还捐了不少香油钱。

    即使是在寺庙里,来参拜的人也会被分为三六九等,苏余出手算不得阔绰,但也不少。寺里的小僧帮苏余燃了一根大香,看起来像是那种三天三夜都烧不完的,还插在了香炉的正中央。

    来参拜的人不少,但这场合就是肃穆和庄重,所以大家都还是比较安静的。

    苏余跨出佛殿的时候故作眩晕,差点倒在了地上。

    苏长雪和锦纹赶忙上前扶住,苏长雪问道:“五妹,你没事吧?”

    方才帮苏余燃香的小僧看到有人晕倒也赶紧上前来,问道:“施主这是怎么了?”

    苏余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突感身体不适,眼下可能是走不了了,需要在此休息一会儿。”

    既然来了这潭拓寺,成了香客,那么自然也是要周到些。有个年纪稍大的主持走了过来,说道:“姑娘若是身体不适实在行动不便,可以先留下,我们寺庙里有厢房,你且先到厢房里休息。”

    苏长雪看苏余捂着胸.口很是难受,便也同意了下来。

    这潭拓寺不愧是皇家寺院,就连厢房都十分大气,那主持把苏余安顿下来之后还上了茶水,让苏余好生歇息,等缓过劲再下山也不迟。

    苏长雪谢过主持,等主持走后便赶紧来看苏余的情况。

    苏余半靠在软塌上,皱着眉头总是一副很难受的模样。

    苏长雪给苏余沏了一杯茶,喂她喝下,待她喝下之后问道:“你感觉怎么样了?”

    苏余等了一会儿才虚弱地说:“大概是这几日没休息好,吃东西也没什么胃口所以才会有眩晕感,我想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苏长雪笑抚慰道:“不急,下山的路可陡,你先好好休息,等好些了咱们再回去也不急。”

    苏余轻轻点了点头。

    苏余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然后紧张说道:“我娘给我的镯子不见了。”

    苏长雪问道:“怎么会不见了,掉哪儿了呢?”

    锦纹和另外一个丫环立马低头在厢房里找着,苏长雪问:“你还记得什么时候不见的吗?”

    苏余回忆了一会儿说:“方才上山的时候我手上还戴着,拜完佛祖就不见了。”

    苏长雪说:“那应该是掉在大殿里了,兴许就是你刚才晕倒的时候掉的。你那镯子长什么样,我去帮你找找。”

    苏余说:“是翡翠镯子。”

    苏长雪点了点头说:“行,芳玲,你跟我一起去找。”

    苏余说:“谢谢姐姐。”

    苏长雪握了握苏余的手说:“你何必跟我见外。”

    苏长雪带着丫环离开之后,苏余立马给锦纹使了个眼色,锦纹立马就懂了。

    锦纹离开厢房之后,找到了刚才给她们点香的那个小僧,塞给他一些钱和一封信,让他帮忙转赠。

    那小僧答应得也很爽快,不过锦纹的说辞也是很有技巧的,拿钱可不是帮忙的谢礼,而是捐给寺庙的“香火钱”。

    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不能说破,你既要把事情给做了,还得把人家的完美形象给立住。

    萧祈泽收到信封的时候正在天坛附近巡视,要布置一个毫无破绽和缺陷的绝对安全领域,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收到信之后只看了一眼,随后就立即揣到了怀里。他又在这附近假装转了两圈,然后转身去信中说的那个地方。

    等到了厢房之后,他看见让他来的人是苏余,眼眸里也依旧是波澜不惊,定定地看着她。

    苏余让锦纹先出去把守着,自己则是优哉游哉地坐在椅子上,还帮萧祈泽倒了杯茶。

    苏余说:“殿下跑来劳累了,不如来尝尝这茶吧,是铁观音。”

    萧祈泽大方坐下,只不过没有喝那杯茶,直接开门见山问道:“你找我来有何事?”

    苏余没有直接切入主题,而是说:“这皇家寺院果然是不一样,哪怕是随意一壶茶都是上等之物,你说这礼佛究竟是诚心更重要,还是献给佛祖的东西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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