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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魔障

    陈芷汀终于没有在大学期间跟男朋友分手,等着毕业,等着与他终身厮守,但结局呢?

    男朋友比她高一届,她比裘江高一届。与男朋友闹矛盾最长的时间有两个月没有来往,她以为他彻底把自己放下了,纠结在放下姿态主动和好还是坚持下去就此断绝关系的矛盾中,裘江及时出现。

    在她去饭堂吃饭时坐在相邻的桌子上,上自习时坐在后面的座位上,去图书馆读书写作业,找不到座位时,裘江过来示意她,把书包拿开。他已经在她喜欢坐的区域帮她占了位。

    她礼貌地点点头,笑一笑,仅此而已。

    就是这点礼貌,让木讷的裘江得到鼓励。他紧张得如踩钢丝,一点礼貌于他而言就是安全的保证,他继续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却什么都不说。

    她想告诉他,我有男朋友,可男朋友已经从她生活中消失了,而小师弟并没表示什么。她知道还有女生追求男朋友,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接受了另一个女生的心意……那两个月与她而言,不是提出分手的痛快,而是面对分手的痛苦。

    裘江没有打扰她,只是以她为半径,上课、下课,看书、看电影。中文系有电影研究课,在电教室整节课看电视连续剧,国产片是看《红楼梦》,从第一集看到结束,西方影视片是看奥斯卡金像奖获奖影片,只要裘江没课,就跑到中文系影视厅蹭免费影视剧。

    看到“黛玉葬花”时,女生哭得稀里哗啦,裘江瞪着眼睛的莫名惊诧逗乐了身边的男生。陈芷汀终于不能无视他的存在,回头瞪了他一眼。因为眼含泪水,那一眼里全是幽怨,裘江为此激动了很长时间。一眼又一眼,他的情越种越深。

    两周过后,同学们都知道政教系有个男生喜欢看电影电视,喜欢在陈芷汀斜后两个座位的地方坐。熟悉的同学发现她的男朋友消失了,开朗的同学逗裘江说,是不是你插足啊?弄得人家分手。人家那是郎才女貌,你这叫什么?哈哈——

    同学给裘江起了个“傻骆驼”的绰号,因为他又黑又高又土话又少,仿佛《骆驼祥子》中的骆驼。绰号还没叫开,裘江就消失了。因为陈芷汀的男朋友又出现了。

    分手期间他去实习,被车撞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只能回家休养,回去不久,母亲去世,他撑着拐在家里料理后事。说起来都是琐事,没有心思联系她,也不想让她担心。有同学写信说,有男生在追陈芷汀,他却很笃定,并不认为她会变心。母亲安葬后,过了三七,他在家乡了无牵挂,又回到学校,第一件事就是让同学驮着他去看陈芷汀。

    看到他撑着拐出现在眼前,陈芷汀惊呆了,眼泪唰啦啦流下来。二人一句话没说,默默走到操场边上,找个阴凉的地方坐下,才紧紧拉住手。从那以后,陈芷汀默默发誓:无论他想做什么,都随他去,她只要他留在身边,永远不脱离她的视线。

    她决心再也不提分手了,就算没有未来,就算他要分手,她也坚决不放手。

    她用誓言把自己锁住,可是当分手来临时,才发现誓言、承诺、刻骨铭心的爱,在渴望飞翔的心面前,轻飘飘地没有重量。她无能为力,只能放手。

    “我想要能看得见的未来。”

    “那多没意思。生命中经常出现变数才有趣呢。”

    “我喜欢平静和安祥。”

    “天哪!那是老古董的生活好不好!”

    看着他的眉眼,他的身影,他充溢着理想光芒的眼睛,她知道守不住他的。他像《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的保尔,被小说《牛虻》中的主人公亚瑟所鼓舞,要做一个孤勇寂寞的G命者。他阳光、开朗、帅气、幽默,性情却不成熟,以为成绩好、有思想、有甘于实践并承受失败的勇气,就能施展平生所学,一展理想抱负。他的理想之塔建立在想像之中,太过完美。历史上长河中的改革家基本都以失败告终,他没有从中看到现实的墙壁坚不可摧,却将其归之于社会文明不够发达,改革者生不逢时,而他幸运地出生在一个改革开放的好时代……

    陈芷汀以中文系学生批判现实主义的眼光看到他的理想必将一败涂地,恃才傲物,必将为才学所累。这是古代中国知识分子的通病,怎么会出现在二十一世纪的他身上?

    诗称国手徒为尔,命压人头不奈何……

    亦知合被才名折,二十三年折太多……

    文学作品中太多的壮志难酬,哲学系的高材生怎么会看不通透?依然昂着骄傲的头颅迈步走向理想社会的高塔……

    出现在他们感情中的变数是什么?是他不甘平庸的心,是他想要大济天下的抱负,他的梦想、空想、幻想,最终扼杀了他们的感情。

    他的这道坎,她最终没有迈过去。她无法解决二人心中的魔障,又提供不了助他攀登的台阶,只能黯然离开,走自己选择的路。

    现在,又一个变数出现了。裘江的这道坎,如果她再次绕过去,又会怎样?在她有限的生命里,还会出现几道感情的魔障?

    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另一道坎。

    她心中有一种隐隐约约的不安,感觉裘江的事于她而言并不难处理。感情嘛,没有了说声再见,背叛了说声再见,一方死亡了再见——再也不见,还能有多难呢?

    那么,还会有怎样的变数?还会遇到无法逾越的魔障嘛?她似乎看到重重迷雾中一道黑色的阴影,如噩梦压身,无法看清。

    做了老师,生命的河流一眼能望到头,永远不会平静,又永远不会掀起惊涛骇浪。新生入学——中考毕业,三年一个循环。这一个小循环的唯一变化是碰到难缠的家长或者抑郁的学生,但半年以后,不也一样毕业?

    小小的校园,激不起什么蝴蝶效应;平静的江流,也掀不起滔天巨浪……

    裘江喊她过去,他要接听“重要电话”。

    看着裘江,她又想到二人最终的结局。怎么办?说分手很简单,充耳不闻也容易,但她真的能放手吗?那天晚上头痛欲裂,第二天醒来时涂亮刚刚回来,两口子一起追问发生了什么事,她却无法说出口。

    徐珊已经反复叮嘱她了,她还是没有防住,这怎么跟涂亮讲?况且这种污秽事发生在家里,也是不祥的预兆,告诉别人,等于把预兆扩大化了。虽然她一百个不愿意原谅裘江,但无凭无据,她不能靠“诛心”给他定罪。

    法律断案也讲究论迹不论心。

    她唯一表明不妥协的决心就是一连两天没有回家。这两天裘江与真真在家里是怎样过的,她不问,也不让徐珊和涂亮问。难得陈芷汀如此强硬,夫妻二人都支持她,谁都不给裘江打电话,就让他在家里做了两天全职男人。徐珊怕真真担心,给她发了短信,说妈妈没事,鼓动她跟爸爸闹。

    陈芷汀的心口又一阵撕裂般的疼痛。那一夜的嚎哭似乎拉伤了她的心肺。

    怎么办?找证据?找到又怎么样?提出离婚还是以此证据警示他悬崖勒马?

    裘江的电话结束了,郑达也终于结束自以为很哲学的絮叨,趴在桌子上昏睡。裘江趁他迷糊拉着陈芷汀离开。陈芷汀问:

    “你买单了嘛?”

    “买什么单?这种怂人,让他出点血才能长记性。”

    “他醉得不省人事,我们不买单就走,不好吧。”

    “你走不走?为这种怂人买单?你忘了——”

    裘江突然收声,熏黑的脸衬得眼睛黑亮如狼,刹那间又收起刺刀般的光芒,转头四处胡乱扫瞄。刹那的躲闪让陈芷汀口中溢满了苦苦的涩味。

    是的,她又忘了,她忘了曾经的悲痛欲绝,狂乱疯癫。

    你鄙视他?——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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