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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这些年来,许盛楠一直拒绝回忆那晚的事。

    她上一秒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喜欢了多年的偶像也喜欢自己,下一秒却从九重天直坠十八层地狱,明明身体无距离接触,心却隔着千山万水。

    那晚许盛楠送秦飒回去,刚进房门,秦飒就药效发作了。

    秦飒主动亲她,她懵了两秒,然后试图推开秦飒讲道理,但男女力量悬殊巨大,她被推倒在床上,他随即附身压下,细细密密吻着她,异样的酥麻感窜遍全身,她本该继续推开他的,可是当她双手撑在他肩头时,却突然停住了,她只问了一句,“秦飒,你喜欢我吗?”

    此时地秦飒早已没了理智,他堵住身下人喋喋不休的嘴,鼻子轻哼一声,发出舒服的喂叹声,而在她听来,这便是他肯定的回答,于是她放下满身防备,毫无抵抗的跟着他沉沦。

    当刺痛传来的那一刻,许盛楠有短暂的清醒,她既害怕又憧憬,既喜悦又担忧,她一遍一遍说服自己,秦飒一定是喜欢她的,不然他不会抢她的酒,更不会这样对她。

    半夜,秦飒睡过去了,她却依旧清醒着。

    她用指腹轻轻划过他刀削斧刻般挺俏的鼻梁,心里溢满缱绻爱恋。

    翌日清晨,手机铃声打破了房间的沉静。

    秦飒早上有戏,昨天晚提前设置了闹钟。他本能的想抬手去关,却发现手臂上压着重物抬不起来,睁眼一看,许盛楠带着婴儿肥的脸近在咫尺,他呼吸一窒,手臂定在半空中,脑海里迅速回忆昨晚的种种。

    他只记得张明封在许盛楠去洗手间时,将一包粉末状物品倒在许盛楠杯子里,他原本想找机会不露痕迹把那杯酒倒掉,但还没行动,许盛楠回来了。眼看着她端起杯子要喝,情急之下他抢过杯子自己喝了。

    他以前也喝醉过几次,但只是不想说话,神志依旧清醒,更没有出现过断片的情况。昨晚和许盛楠打车回酒店,在车上他就感觉到身体不对劲,全身发烫,欲/望高涨,仿佛发|情的野兽急切的想要找到喷泄出口,记忆在这里戛然而止。

    然后就是现在看到的一切,两人贴身躺在一起,许盛楠枕着他的胳膊,左手抱着他的腰,右手贴在他胸口,整个人蜷缩在他怀里,恬静的睡着。他头痛欲裂,人虽醒了,但根本不敢动,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缓了,深怕吵醒怀里的人。

    他脑袋飞速运转,却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18岁出道,当了5年的唱跳组合歌手,事业毫无起色,23岁转行当演员,演了5年戏,还是跑龙套的小配角。在功成名就之前,从来没有想过感情的事情,眼前这乱套的剧情,早已超出了他的掌控。

    但此时此刻.......

    由不得他不想......

    很快,许盛楠醒了,她昨天并未喝醉,很清楚的记得发生了什么,对上秦飒的视线时,不由得脸红心跳。她害羞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一动便往秦飒的脖子里埋,很快意识到不妥,又忙把脑袋往后挪,紧闭双眼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动作蠢萌又滑稽。

    秦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半点反应……

    许盛楠心思敏感细腻,秒懂了他沉默背后的潜台词,顿时心凉了半截。

    她想,可能昨天晚上喝的不是酒,是醋吧,不然心里怎么这么酸,这么难受呢,只想大哭一场。

    许盛楠低下头,害怕秦飒看见她的满脸失落。

    秦飒也低着头,愧疚的说:“对不起”

    许盛楠自嘲的轻笑一声,真是够难堪的!

    本来有很多话想说,想倾诉她的喜欢,想细数他唱过的每一首歌,演过的每一部剧,想憧憬以后有他的未来。但那句对不起打断了她所有自以为是的幻想,她最讨厌狗血剧里死缠烂打的女配,所以她把那些话绑上了千斤巨石,沉入深海里,从此不见天日。

    她云淡风轻的说了句,“大家都是成年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主动斩断了跟秦飒所有的可能。

    从开始的忐忑期待,到心如如止水,仿佛经历一段感情从最初的甜蜜热恋到最终的分道扬镳。

    短短3分钟的时间,却漫长如3年。

    秦飒那句“对不起”还像尖刀一样插在她的胸口,连呼吸都痛。

    但她是艰难困苦中生长出来荆棘啊,浑身尖刺就是最好的保护伞。

    她生生把眼泪逼回去,心里痛的撕心裂肺,脸上却依旧沉稳镇定。

    她很快收拾好情绪,故作镇定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不用太在意。”

    洒脱的态度,好像昨晚发生的事情,跟吃饭一样稀松平常。

    她忍着身体的不适抱着被子坐起,又道,“你能先出去一下吗?”

    “嗯”秦飒捡起地上的裤子穿上,去了洗手间。

    门铃突然响起,许盛楠吓得缩进被子里。

    秦飒没理会,但是外面的人仿佛不敲开门誓不罢休。秦飒顾不上穿衣服,光着膀子打开门。张明封满脸担忧道:“昨天你喝醉了,许盛楠提前送你回来,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秦飒强忍着心中的厌恶,淡漠道:“谢谢关心,没什么事,我先洗漱了。”

    秦飒想关门,但张明封堵着门不愿意走,“今天早上有我们两的对手戏,等会一起走吧。”

    秦飒耐心告罄,不想跟他纠缠,拒绝后立即关门。许盛楠迅速穿好衣服,逃也似的开门出去,却没想到门口已经站了好几个人,有张明封和他的助理,还有几个同剧组的其他几位配角演员。

    张明封看到许盛楠一大早从秦飒房间出来,瞳孔微张,装出惊讶表情,指指许盛楠,又指指秦飒房门,意味深长的道:“你们…….”

    许盛楠心极差,情绪在崩溃边缘反复横跳,对着秦飒能勉强控制几分,对着原本就没有交情的张明封,完全忘记客气两个字怎么写。她对着张明封怒吼一声:“关你屁事!”,狠狠瞪了张明封一眼,快速离去。

    秦飒听到门口动静,很快出来。大家用暧昧的眼神打量他,还不等他开口,张封明便朝他竖起大拇指,带着油腻轻浮的笑声,挤眉弄眼道:“不用解释,兄弟都懂。”

    秦飒没理会他那意味不明话,脸色铁青看着眼前的人群。门口瞬间鸦雀无声,张明封站出来打圆场,语重心长道:“男未婚女未嫁,在一起就在一起嘛,这么藏着掖着,反倒是让人多想。”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经他一提点,大家纷纷开始补脑出各种狗血剧本,如果真的都是单身,睡了就睡了,两人反应这么大,肯定有问题。

    秦飒冷冷看着眼前嬉皮笑脸的张明封,只觉恶心至极。他不敢想象,如果许盛楠昨天真的中招,张明封打算做什么?他可能会以送许盛楠回去为借口,趁机占有她,又或者直接把过程拍下来,威胁她,甚至毁了她!

    秦飒向来不以恶意揣测别人,但张明封,只会比他想象的更恶毒。他极力克制自己内心想打人的冲动,冷冷道:“我还有事,你们先走吧。”说完,不等外面的人反应,猛的一摔,再次关了门。

    他面色凝重,看着床中央那抹鲜红刺眼的血迹发呆,他想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现在的结果,做了就要承担,他必须给许盛楠一个交代。

    御茶山脚下,御龙山水庄园别墅。

    秦飒与许盛楠对面而坐,秦飒愧疚道,“5年了,我一直欠你一个交代。”

    许盛楠无所谓的笑笑:“我不需要你的交代。我承认我恨过你,但当我知道真相后,就释然了。我甚至庆幸你抢了那杯酒,如果是我喝了,后果绝对不是我所能承受的。所以,你不需要对我愧疚,更不需要自责,我已经自己给了自己交代,其它的,都过去了。”

    秦飒没想到许盛楠竟然如此通透豁达,当初刚发生那件事情时,自己尚不能果断解决,她却用冷静到近乎残酷的方式,用一句“大家都是成年人,不用太在意。”化解尴尬。

    现在想来,她并不是不在意的,只是她知道他的犹豫,懊恼和自责,所以,她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了所有。跟她相比,自己真是显得鄙薄狭隘了。

    巨大的无力感朝秦飒汹涌袭来,在坦荡的许盛楠面前,他觉得自己像个虚伪的渣男,整件事情看起来好像是他帮了许盛楠,但实际上,最终的受害者,只有许盛楠一个人。他低头沉默良久后,满眼真挚看向许盛楠问,“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呢?但凡我能做到的,都可以,如果是我能力有限做不到的,我也会竭尽全力帮助你。”

    许盛楠低着头,鼻头微酸泪水湿了眼眶,她欣慰的想,不管当初如何,有他这句话就够了,至少证明,我没有看错人。她油然而生如释重负般的轻快感,心情也莫名好起来。

    至于做些什么..........

    许盛楠略带玩笑的说:“我现在又有钱,又长的好看,还有一个聪明可爱的儿子,已经就是人生赢家了,你应该没什么可以帮助我的。”

    秦飒不甘心继续道:“那事业呢?这个我还是可以帮你的。”

    许盛楠摇头,无所谓道:“其实我并不在意,有戏演,我就进组,没有,我就在家带孩子,红不红的,看命吧,反正我也不缺钱。”

    秦飒无言以对。

    “不过……”许盛楠话锋一转,脸色霎时变得严肃起来,甚至带着凌厉的戒备看着他,“你不要跟我抢孩子,不然我会跟你拼命的。”

    秦飒理解的点头,坦诚道:“之前我确实想过认回孩子,但知道真像后,我羞愧的无地自容,我有什么立场跟你抢呢?这些年我不知道他的存在,没有为他做过任何事情,我根本不配做他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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