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发烧？”

    “我真没用，你不是说今晚有个饭局吗？”

    “你不舒服，我怎么会有胃口？”

    “对不起啊。”

    “是我将感冒传给你的，你说对不起，我应该说什么呢。”

    “头痛不痛啊？我帮你捏一捏。”

    “咳……咳，咳，Martin”

    雅思一边咳嗽，一边激动地睁开了眼睛，卧室里的感应灯应声而开。雅思手臂习惯性地朝旁边人的脸上摸去。

    指尖并没有传来往常熟悉的触感，雅思的视线急忙四处寻找。眼神逐渐从激动转为迷茫，最终又归于死寂。

    卧室白炽灯的灯光直直射在雅思脸上，雅思却觉得整个人都被黑暗所包围，仿佛世界只剩下了她自己一个，原来一直在旁边带给她温暖的人都已经离去。

    ‘又做梦了，看来还是要听doctor hong说的换一种药。今天还跟英姐说好了要回家看妈妈的。’

    雅思一边想着，一边看也不看面无表情地把床头柜上的药盒里面的一大把药就着凉水全部吃下。

    驱车赶往康家，雅思并不担心在康家遇见大姐或者二姐会出现的尴尬场面。

    毕竟她们两个现在一个正忙着和贺哲男那个草包旧情复燃，另一个则是为了高长胜那个混蛋即将坐牢的事情焦头烂额，又怎么能抽出空来看望已经老人痴呆的妈妈呢。

    即使是遇见了也不过是各自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演戏给妈妈看罢了。毕竟妈妈现在只记得她们三姐妹反目之前的事情罢了，一会到了家还需要应付妈妈对于她的‘催嫁’，现在在妈妈的记忆里雅思还处于刚刚和杨志球离婚的阶段，据爸爸和医生说妈妈的老年痴呆症会先忘记一些令她不开心的事情。

    至少在雅思到家之前她是这么以为的……

    “你是哪位啊？”

    英姐在厨房里忙碌地准备午饭，开门的是妈妈。只是不像预想中一进门就面临白女士的催嫁大法，而是她疑惑地眼神。

    “是我啊，小妹，雅思。不是你叫我今天去和田锐吃饭的吗？英姐在做饭吗，我去厨房帮下手，妈你接着看电视吧。”雅思定了定神，强装淡定的回答。

    一边说着一边绕过白筱柔走向了厨房，向英姐询问事情的原委。

    “怎么回事，妈妈前几天不是还催着让我去相亲吗？今天怎么直接认不出我来了。”雅思走到了英姐旁边，一边回头观察白筱柔的神情一边低声询问。

    门口，白筱柔在雅思回答之后也是待在了原地喃喃自语。

    “小妹，雅思？可是她不是雅思啊，田锐又是谁？雅思不是这样的。”

    “前天姑爷和我发现小姐的阿尔兹海默症又严重了，今天是第一次有认不出来人的情况出现，医生说小姐的病程进展很快，现在拉着认人还能回忆起来一点。

    可能要不了几个月小姐就会忘记了大部分人和事，最终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要我们做好心理准备，小姐之前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唉。小妹你去陪小姐吧，饭菜马上就做好了。”英姐低着头在煲汤，只是淡淡地回答着，说到最后也忍不住哽咽起来。

    “忘记所有人，忘记阿爸，忘记英姐，忘记我……医生不是说妈妈先忘记的是不开心的回忆吗，原来…最令阿妈不开心的那个，是我，我还一直以为……”

    雅思听了英姐的回答，一边转身朝厨房外面走出去，一边自言自语。声音也逐渐小了下去，后面的话英姐也听不清了。

    雅思一直在家里待到下午四点钟才离开，期间她像英姐说的那样尝试让妈妈记起她来。她没想到的是妈妈并不是忘记了她，而是认不出她了。

    在大姐下午来看她的时候她也认出了大姐，只是还认为大姐刚刚跟她前夫还没有碰到高长胜而已。

    白筱柔记得她小时候因为太胖而被起外号叫做‘肥思’，记得她在大学时期和杨志球谈恋爱的种种细节，甚至记得杨志球是如何骗了爸爸的积蓄逃去台湾。

    她的记忆还是停留在雅思被骗离婚，无奈背上破产令的那段时光，只是认不出来她就是雅思。

    无论雅思和英姐怎么提醒劝说，白筱柔都说“可是她不是雅思啊，虽然我现在脑子记不得很多事了，但是她不是雅思，雅思不是这样的。”

    无奈雅思最后只能说自己是雅思的朋友被邀请去雅思家吃一顿饭做客，雅思最后吃饭的时候一直摆出非常标准的微笑，她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笑裂了，从来没有任何一次场合比现在更难堪，而白筱柔对于雅思摆出的是一幅主人对客人的待客标准，让雅思觉得这个家仿佛不再是自己的家。

    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