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除了远远看过一眼,叶善娴和许引舟第一次见沈知淮,是在A大开学的前一天。

    即使江秋楠以前在A大工作,许落晚也早就进入过这个校园,但他们作为父母,还是从C市赶了回来,送她入学。

    久闻不如一见,叶善娴微微惊诧于眼前少年人的气质,随即笑着让他进屋。

    沈知淮从没这么紧张过,掌心直直冒汗,但面上丝毫不显,礼貌问候,“叔叔阿姨好,我是沈知淮。”

    许引舟略微瞥过去一眼,笑着叫他喝茶。

    许落晚带他进门后便去了厨房,一点都待不住,在里面转来转去,看得江秋楠头都晕了。

    “晚宝,”她朝她挥挥手,“你和早早一起出去玩。”

    许落晚听见她的话,顿时停留在原地,开始唉声叹气。

    江秋楠笑了,低头继续洗菜,“你怎么了?”

    许落晚没说话,默默站到她身边,帮着她一起洗。

    江秋楠明白她在顾虑什么,拍了拍她的手,笑着道:“现在可以出去了,这个时间点,该问的早就问完了。”

    许落晚不敢确定,“真的吗?”

    江秋楠朝她肯定道:“真的。”

    许落晚一瞬喜上眉梢,“好,那我现在就抱着早早出去。”

    江秋楠低头兀自笑。

    许引舟看见走出厨房的人,和叶善娴相视一眼,他站起身,和她道:“那我进去帮帮妈。”

    叶善娴点点头。

    许落晚自然而然地落坐到沈知淮身边,借由早早的遮挡,她悄悄地握住了他的手。

    沈知淮在看着她,不知是想些什么,一下敛眸,握她握得更紧一些。

    许早早轻唤一声,仰起头来看着他们,许落晚低头和它对视。

    她捏了捏他的手,示意自己即将要松开,然后抱起早早,和它道:“妹妹乖,叫哥哥。”

    沈知淮闻言,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许早早。

    许早早撇了许落晚一眼,随即把脸趴进她掌心里,不理不睬。

    许落晚伸手挠了挠它的下巴,眼睛微眯,半是威胁半是哄,“你得有礼貌,要说哥哥好。”

    沈知淮的目光转移,又接着看了回去。

    他看着许落晚,脸上微微红。

    许落晚在说:“哥哥。”

    “哥哥好。”

    许早早不出声,许落晚就耐心地一声接着一声的哥哥唤着。

    沈知淮脸红了个透,局促拘谨,彻底转过头不看她们。

    一旁端详许久的叶善娴无声笑起,她走到许落晚身边,抱起早早,“早早乖啊,和妈妈一起回房间。”

    说完,她便抱着猫离开。

    许落晚目送她们,随即转过脸,满目惊诧地问:“沈知淮,你脸怎么这么红?”

    许落晚眉头皱起,想探出手试试他额上的温度,“你是不是发烧了啊?”

    “不是,”沈知淮及时握住她的手腕,微微摇头,“我没事。”

    许落晚反握住他的,将人往身前带了点,她仔细盯着他,一脸质疑,“真的没事吗?”

    沈知淮看着她的眼睛,笑着点头,“嗯。”

    “哦,”许落晚松开他。

    沈知淮低下头,主动牵起她的手,他手上微微用力,却又什么都不说,低头看着,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一样。

    许落晚现在就有了与当时一样的心情,不过这时不似以前,这时的他们在自己家里,她可以随意盘问他。

    于是许落晚把人抵至沙发上,困于沙发一角,“你怎么了?”

    许落晚大学毕业后选择读研,经常跟着导师出入研究所,在实验室里一待就是好几天。

    不及他回话,许落晚就卸了力,无所顾忌地趴进他怀里,缓缓吐出一个字,“累。”

    沈知淮动作轻柔地搂住她。

    许落晚在他的怀里休息了一会儿,沈知淮问她想不想吃点什么?他可以给她做。

    他们家的饭都是由他来,有时她白天回家,家里没人,一个人也不怎么想点外卖,打算从冰箱里随便翻点东西糊弄过去时,她会看见他特意贴在冰箱上的便签纸,告诉她厨房有热粥。

    许落晚摇摇头,“不想,我只想抱你。”

    沈知淮笑了起来,一下抱她抱得更紧一些。

    许落晚抬头看他,客厅的灯光从四面八方袭来,围住他们。

    他穿着整齐的西装,刚刚进家门后,才扯了扯领口的领带,使之微微松开。

    许落晚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穿时的模样。

    她当时直接愣在衣帽间门口,目光一直盯着他在看,依旧是黑白色调,手工定制的黑色西装合适得恰到好处,最大程度地突显出他优越的身材比例,肩宽腰窄,双腿修长,比例不多也不少,刚刚好完美。

    沈知淮借由镜子注意到她,唇角微弯,抬手扯了扯自己刚系好的领带。

    许落晚的注意力被他这个动作吸引过去,镜子里的手微微弯曲,骨节分明,青筋稍显,干净修长的手指冷白,与黑色领带形成极其强烈的色差,稍微动一动,便能显得极为性感,看得许落晚也极为心神不宁。

    她走过去,“沈知淮。”

    沈知淮低头望向她,“怎么了?”

    许落晚离他近了近,他穿在里面的白色衬衣露出无需再整理的衣领范围,许落晚却仍旧伸手搭了上去。

    她不想看这些,她想看他的锁骨,看他的肩颈线条毫无遮掩,所以她抬头问:“我可以解开吗?”

    沈知淮垂眸扫了一眼,而后圈住她的腰,将人搂进怀里,他笑着道:“随你。”

    他在她面前一直有笑,好比现在,含笑的眼睛里映有清冷灯光,再看向她,清冷消融,四下皆暖意。

    岁月流经,他们都不再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但对于他们俩来说,有些东西从未变过。

    许落晚亲了亲他,忽然想起自己是刚从研究所回来,昨天熬了大夜,都没洗澡,意识到这个,她挣扎着要起身。

    沈知淮把人又拉了回来,许落晚重新跌进他怀里,她解释:“我身上不干净。”

    沈知淮看着她,许落晚困惑地与他对视,他无言,她凑到他颈间闻了闻。

    许是今晚有应酬,他身上漫有淡淡的烟酒味,许落晚知道他不抽烟,所以她仰头问:“你喝酒了吗?”

    沈知淮在她唇上轻啄一口,“没。”

    许落晚吻住他。

    既然他们俩身上的味道都不好闻,那她还担心什么。

    沈知淮回应她的吻,渐渐的,他拿回主导权,接踵而至的吻沿着唇角下行,流连于她的下巴,脖颈,以及锁骨,缠绵厮磨,许落晚仰着头轻喘,手抓住他的,声音微颤,“沈知淮。”

    “嗯?”沈知淮轻声回应。

    许落晚靠进他怀里,脸紧贴着他的,滚烫炽热,她小声抱怨,但由于说话语气实在软得过分,所以听来十分像是撒娇,“你好烦。”

    沈知淮只是笑,不说话。

    许落晚在他颈侧咬了一口,接着抱怨,“你怎么老是学我?”

    总是什么都不说,然后偶尔出手,使她感到始料不及,继而招架不过来。

    沈知淮抱着人坐起,把她的衣服整理好,他抬眸看她,笑得眉目舒展,“寓教于行,许老师平日里教得好。”

    许落晚红了红脸,“哦。”

    沈知淮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许落晚,”他放下手,再次牵起她的。

    沈知淮这次没有看多久,低声开口:“其实我今晚有话想和你说。”

    他忽而笑着看向她,神色俱是认真,“你要不要嫁给我?”

    沈知淮沉吟一会儿,边牵紧她的手边道:“我知道这或许有些突然,但我的确思考了很久。”

    在之前的计划里,他想着自己要不要去买花,要不要去订个餐厅,要不要去找大家一起见证……

    他想了很多很多,但今天公司聚餐时,底下有员工特意提前告知,说平常为了业务也就算了,但今天自己可不能再喝酒了,家里的领导不喜欢闻,再喝就要被赶出家门了,楼道里的风还是挺冷的。

    桌上的其他人唏嘘一阵,然后都起哄道:“你这得问问我们现在面前的这位领导同不同意。”

    沈知淮敛眉笑着,随即朝他点点头,算是默许。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打开家门看见她的那刻,他忽然丢了所有计划,莽撞至极地说出口。

    “不要,”许落晚抱住他,“不要花,我不喜欢那些,不要单膝跪地,这样很吓人,也不要有很多人在场,不然会不方便我亲你。”

    说完,她便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许落晚看着他,桃花眼里清晰映有他的身影,她笑意盈盈地点头,“那个要!”

    “我要嫁给你。”

    沈知淮吻了吻她的额头,珍重无比,“你可想好了?”

    “嗯。”

    许落晚毫不忸怩,“非你不可。”

    沈知淮笑着搂她入怀,该是怎样的善待,才能让他遇见她。

    许引舟那日与他讲,在许落晚幼时,自己与叶善娴总是和她说,“君子莫过于与人为善。”

    后来他们时常后悔,怪他们,把她教得太善良了,忘了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还怪他们,没有及时看出她的不对劲,叫她吃了很多苦头。

    他们对她,一直抱有亏欠,总觉得怎么弥补都弥补不够,所以他问:“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能做到多少?”

    沈知淮想了想,答案依旧:“竭尽全力,尽我所能。”

    叶善娴听完和许引舟相看一笑,许引舟握住她的手,叶善娴移开目光,看向沈知淮,“在我刚得知晚宝在学校所经历的事情时,我强压着一切情绪找到教室办公室,试图寻求一个理由。”

    叶善娴本身就是一名教师,教书育人,师德最为重要。

    若是寻常,她可以不管这么多,别人怎么生活都是别人的事情,但她怎么能容忍那名男老师为了撇清责任,明里暗里都在向她表明这是她孩子自己的问题。

    叶善娴故意停顿几秒,笑着问:“你知道我当时做了什么吗?”

    沈知淮看着眼前这位说话温柔,气质优雅的女士,心中隐隐有个念头呼之欲出。

    叶善娴看懂他的欲言又止,笑了,“你想的没错,我当时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沈知淮低下眼,他也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她是在问,他的尽我所能,是否能够达到如此地步。

    许落晚的下巴搁在他肩上,“沈知淮,你怎么没有早点问我要不要嫁给你?”

    不提便觉得没什么,一提就感觉还能再早点。

    沈知淮寻到她的手,“现在才刚好。”

    许落晚有点想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脑子正琢磨着,手上便多出一抹温温的触感。

    许落晚低头去看。

    是戒指。

    尺寸合适,说明他早就有测量过,没有一丝冰凉,又意味着他在手里捂了许久。

    许落晚抬起头,眉开眼笑地问:“沈知淮,你刚才是不是很紧张?”

    她凑上去,满是新奇,“你害怕我会不同意?”

    许落晚抬手勾住他的脖颈,继续道:“如果我不同意的话,你会怎样?”

    沈知淮抱住她,手紧按在她背后,嘴上却是轻叹,“大概会哭。”

    许落晚想了想那个画面,心里顿时难过起来,“不要哭。”

    她退开,看着他,“不要记住这个假设,它只是一个假设,我爱你,所以不可能不同意,我下次再也不乱说话了,对不……”

    她没能说完的话全数溺进他的吻里,许落晚安静下来,沈知淮用额头抵着她的,开口:“我只爱你。”

    C市的冬天美得独具风情。

    许落晚喜欢看雪,又喜欢他陪她一起,所以沈知淮每年都会来。

    初初到这时,他水土不服,高烧发热,自己尚未察觉,倒还是叶善娴先看出来的。

    她唤他为阿礼,沈知淮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看向她时,她却微微笑着又唤了一声。

    叶善娴给他倒了杯热水,去找药,找到之后,她坦然解释:“路礼听来总觉还不够,你会介意我们这么称呼你吗?”

    沈知淮仍在看着她,叶善娴笑了,把药递过去,不说话。

    沈知淮忽而感觉自己真的是烧糊涂了,他怎么忘了,他不说,但有人会替他说。

    沈知淮接下药,轻声回:“不介意。”

    他说完,厨房里又有一道声音杀出来,许引舟急匆匆地走近他们,和许落晚不知道是在争论什么,两人喋喋不休的,谁也不让谁。

    许引舟把盘子端到沈知淮眼前,“知淮,你来尝尝这些到底是不是甜到过分?”

    许落晚立即说不可以,这样一点都不公平,沈知淮本来就喜欢吃甜。

    许引舟表示自己知道,但喜欢吃甜的和喜欢吃甜到过分的并不是一个概念。

    许落晚拉起沈知淮,要他站到自己身后,接着她与许引舟讲:“要妈妈尝。”

    许引舟不同意,点名说:“要知淮尝。”

    叶善娴看了看他们两人,不禁扶额,“我来我来,阿礼生病了,吃不下甜的。”

    “是吗?”许引舟和许落晚同时朝着一个方向看去,沈知淮本就发烫的脸一下更红了彻底。

    许落晚蹙了蹙眉,沈知淮及时开口:“现在已经没事了,刚吃过药。”

    他拿起一块刚烘焙好的饼干,入口香甜,一路暖进心里,沈知淮低着眸,而后忽然抬起,眼眸极亮,满脸笑容却又像孩子一般腼腆讲:“很好吃。”

    叶善娴立马跟在他这句后面说:“我认为甜了。”

    许引舟觉得她们俩简直是不懂品尝,于是他笑着对沈知淮说:“好吃就多吃点,那儿还有。”

    叶善娴听见这话可就不太服气了,嘀嘀咕咕走进厨房,“我做出来的一定比你的好吃。”

    许落晚闻言拉起沈知淮的手,与他偷偷讲:“我们先回房间,等他们决胜完了再出来,不然很容易被虐。”

    沈知淮微微疑惑。

    许落晚向他解释:“单独站在哪边都不行,然后还不能两边都站,太难了,所以我们还是不要参与。”

    沈知淮听完笑起,“嗯。”

    今年不同以往,许引舟没有烘焙,而是第一次在饭桌上摆了酒。

    他远远看着院里的桂花树,失神笑说:“长大了。”

    沈知淮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当即明白,这酒是女儿红。

    许引舟不再说什么,“陪我一起喝几杯吧。”

    沈知淮点头应好。

    夏末初秋,一中附近的那条街上喜气洋洋一片,各家各户都收到了一份一模一样的喜糖,他们感慨道:“两个孩子可真好啊,以后一定幸幸福福的!”

    许落晚和沈知淮都点点头,微微一笑,“谢谢。”

    书店里换了店长,孙叔回去带外孙女上学了,新的店长说自己叫裴祈宁。

    许落晚和沈知淮对视一眼,他们都听过这个名字,因为沈青安每年过年都会提。

    许落晚想开口,沈知淮抬手搂住她的腰,轻轻用了力道,许落晚缓回神,笑着把喜糖递过去,“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裴祈宁笑着接下,“我也是,”说完,她祝贺道:“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许落晚微微颔首,“谢谢。”

    一中里,丁主任笑眯眯了一天,逢人就说自己最骄傲的两个学生今天结婚,他果真是没看错人。

    对了,还有临海城市的爷爷奶奶们,他们也收到了喜糖,作为回复,他们录了祝福视频发过来。

    许是捣鼓不清电子设备,前面冒有一阵又一阵的杂音,直到大叔的声音出现,“好了好了,现在拍得清楚了。”

    说完,大叔也出现在镜头前,下一秒,他和大家一起用着方言讲:“新婚快乐!”

    许落晚听不懂,但仅是看着每一个人的表情,她就已经猜到点什么,可她不确定,所以她转过头问:“沈知淮,他们说了什么?”

    沈知淮笑着附身到她耳侧,柔声重复一遍。

    许落晚点点头,仰眸与他笑说:“你也是。”

    沈知淮听这话就知道她没听明白,她还以为是他在祝福,许落晚不管他,亲上他的唇,沈知淮笑起,不急着解释,低头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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