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摘花

    “不烫,要趁热喝药效才好。”梅子固执的举着碗,端久了,小手都在摇晃。

    李秀玉贴心的接过梅子手里的药碗,递给叶青青,“我说你别不是怕苦吧?良药苦口,这花生酥我吃了还剩了两块,你喝完吃下去就好了。”

    叶青青看两人都忍俊不禁等着看笑话的模样,很有胜负欲的端起药碗,捏着鼻子一口喝下,嘴里瞬间一股浓浓的药味,难受得紧,“梅子,我病都好了,明日不用再喝药。”

    “宋郎中说好了还要喝两帖药稳妥些。”小梅子小脸板着非常严肃的回绝,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叶青青瞬间没脾气,拉着李秀玉说,“秀玉,明天我想上山,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李秀玉眸光一亮,“好呀好呀,我早就想来找你了,是去捡菌子吗?”

    “不是,我带你去摘金银花。”叶青青摇头,她大病初愈,可不敢乱折腾自己去爬大山,小河沟的金银花她还惦记着呢,摘了多少能卖点钱。

    怎么着也要将生病这几天的药钱补回来再说。

    “金银花是什么?”李秀玉疑惑,不解。

    “明儿看到你就知道了。”叶青青也不是想卖关子,只是金银花名如其型,还真是看一眼就明白的。

    李秀玉自然是毫不怀疑满口答应,小脸上效益盎然,期待着明日上山之行。

    当晚叶青青跟周氏说明天要到小河沟去摘金银花,周氏并不赞同,要她养好身子再出门。

    “娘,小青山后的小河沟很近,只是去摘点花不累的,还能挣钱呢,我还想着咱家以后多赚些钱去县城开个铺子,还要买马车。这次去了一趟清泉县挺累的,如果考虑长久,以后经常去,感觉身子撑不住,就是大哥身子壮力气大也够呛。”叶青青可不是坐吃山空的性格,哪里闲得住。

    “你这丫头,心咋就那么大?累就在家好好歇着,饿不着你,还要去县上开铺子,买马车,你知不知道一架牛车都得十几两银子,那马车你也不想想那得多少银子才够呢!咱开不了铺子就慢慢来,在家里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强。”周氏压根不敢想,抬手揪着叶青青耳朵,看似气得不轻,实则一点没用力。

    “反正不能闲着,咱家花钱的地方还多呢!而且,我也不想家里以后再吃野菜糙米粥,还有咱家的房子,这么破,我以后要把咱们家修成青砖瓦房,比老宅还要气派才行,还有打家具哪样不要钱啊?”叶青青倔强皱眉,说着自己的梦想蓝图,态度很坚持。

    “从前倒不见你如此财迷,怎地分家了心气儿也跟着高道天上去了。”周氏瞪她,无奈中又觉得心疼,闺女处处想着让这个家变得更好,她又何尝不想,她只是不愿意闺女小小年纪太辛苦。

    “以前是以前,现在咱们不是分家了吗?处处都得自己精打细算,以前咱们也不会想到身上能有银子,家里能吃肉。咱家以后不但要去县上开铺子,还要送大哥去学堂识文断字,我和梅子也要学认字,还有你肚子里的小宝宝也要早点启蒙,你想想,你跟爹在土里刨半辈子,吃不饱穿不暖还没钱,你总不希望我们将来也土里刨食吧?”叶青青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也不指望一次改变周氏的想法,但她多说几次,耳濡目染,总能松动些吧!

    “臭丫头,你现在教训起你老娘来头头是道,我说不过你,干脆我管你叫娘算了。”周氏气的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撒气道。

    “娘,你别生二姐气,二姐说的肯定不会错。”姐控梅子已经变身为叶青青的头号铁粉。

    叶长生也点头,表示无声的支持。

    周氏何尝不知道闺女的话是对的,只是太大胆太冒险,庄户人家扎根田地里,可他们家没什么土地,又不受公婆待见,孩子既然有这般见识,她怎么会阻拦。

    只是想到孩子早死的爹,她心里难受,深深叹了口气,看兄妹三个一条心,心里又多了一丝慰藉,“娘听你们的,反正现在就咱们孤儿寡母,自个儿活得高兴自在就好。不过,你们也别只想着外头天地广阔处处好,攒下钱得把家修正好我不反对,还是要买田地,庄户人家的根不能丢,还要给你大哥取个媳妇传宗接代才是正经。”

    “都听娘的。”兄妹三人异口同声,逗得周氏忍不住笑了,心里那一丝难过,很快被冲散。

    翌日,天刚亮李秀玉就背着背篓来了,她今天穿着一身带补丁的蓝色粗布衣衫,梳着俏皮的少女双丫髻,头上绑着红色头绳,很是漂亮,跟她一起来的还有她爹李长根和她娘林氏,林氏提着一篮子菜苗说是给他们栽院子里,还带着一个针线篓子,父女俩都背着背篓,扎着裤脚,腰间都别着一把弯弯的柴刀,一身干练,长根叔不愧是经常进山打猎的老行家。

    李长根将人送到,仔细嘱咐几人上山别往深了走,转身就要往外走。

    叶青青却是叫住了他,“长根叔这是要上山?”

    “你长根叔不跟你们一起,他要去牛角山打野味,那边野兽多,运气好也能打到换点银钱,就是危险。”林婶子爽朗一笑,没有隐瞒。

    “那能让长根叔带我大哥一起吗?山里菌子多,大哥可以跟着长根叔学打猎,也能让长根叔认一认能吃的菌子。”叶青青立马道,她先前还跟周氏说以后有机会要帮一下林婶子家,此时正好。

    “那有什么不能的?让长生跟你叔一起去,叔侄两还有个照应。”林婶子闻言,爽快答应,又嘱咐长根叔,“你多看着点长生,别让孩子受伤了。”

    李长根不善言辞,点头答应。

    叶青青趁着大哥进屋取背篓跟进去,包了两块红枣糕放他背篓里,“大哥,长根叔和林婶子帮过咱家,我也不知道山里还有没有赤箭,若是看到了,就带长根叔认一认,一起挖,菌子也带长根叔认一下,两个人一起有伴也有个照应。”

    “好。”叶长生笑着答应,没有丝毫不情愿,反而不放心的叮嘱她,“你当心,摘花,别累着。”

    几人背着背篓便一起上山,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有林婶子在家里陪周氏,梅子也坐不住跟去了。

    一行人到了小河沟,大哥跟长根叔进山,叶青青就带着秀玉和梅子往河沟上游走。

    山里晨雾弥漫,似轻纱笼罩着山峰,薄雾在阳光和微风的追逐中游动在山间,像画家泼墨一般,描绘出一幅幅变幻多姿的水墨丹青,宛若仙境。

    而近处,一簇簇葱郁茂盛的金银花争相竞艳,花的清香伴着晨间的风一起吹来,沁人心脾,让人心旷神怡。

    “青青姐,这里好好看呀!往常我都没上山过,竟然不知道这里漫山遍野的花开得如此好看,金色的,白色的一大片呢,咦?这是不是金银花?”秀玉开心得像个孩子,指着花丛问。

    “对,这就是金银花,不过我们要摘没开的花苞。开了的也可以摘,不过得留着自家泡茶喝。”叶青青笑着点头,山美景美的地方待着心情都豁然开朗。

    “为什么?”梅子皱着眉头先问,一副求知欲心切的模样,可爱得不行。

    “这是一种药材,上次我们听仁和堂的掌柜说,花苞药效好,卖得上价。”

    “天啦!这,这金银花还能卖钱?”李秀玉惊讶得瞪大眼睛,原以为叶青青只是带她一起上山玩,没想到竟然还是教她摘花卖钱,这小河沟里一大片金银花,能卖多少钱啊?

    李秀玉心里对叶青青充满感激,这么好的挣钱机会,若是其他人发现肯定藏着掖着,青青姐却毫不藏私告诉她。

    “虽然能卖钱,但这金银花摘着费事,不压秤,五斤湿花苞晾干才能有一斤干花,不过干花成色好,可以卖到八十文一斤,只要咱们勤快些,多少能补贴点家用。”叶青青没隐瞒,将价格也一并说了。

    “八,八十文一斤?那能买四斤肥肉呢?青青姐,我爹之前上山老费劲捉上一只活野鸡也就卖一百文钱,你咋这么厉害,想到摘这金银花去卖钱?”李秀玉简直不敢相信,激动得都要哭了,金银花,金银花,果然是遍地金银啊!

    她以往都靠着爹娘养,现在她能摘金银花卖钱,岂不是也能补贴家里了?

    她要勤快些,那等娘生弟弟的时候,家里就不愁了。

    “我原也不知道,还不是家里穷给逼的么?摘了一把花拿去药铺问的,算是误打误撞。”叶青青笑笑,随口胡诌。

    “也是,你爷奶他们就是偏心眼,不过现在好了,你摘金银花卖钱,总归不会饿肚子,以后让他们后悔去,青青姐,我说这些是想你别难过。”李秀玉心直口快,单纯善良,提到叶家老宅的人,就替叶青青一家人不平。

    叶青青一点都介意,反而觉得她这样,才更简单纯粹,相处起来轻松,难得长根叔和林婶子将她保护得这般好,才有这般性子。

    “秀玉姐姐,这摘金银花的法子你可别告诉村里人。”梅子却是老大人似的叮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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