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将军

    翌日,天还没亮,叶青青和叶长生都换上周氏做的新衣裳,带着自己的五香粉和各种佐料去清泉县,跟之前几次一般乘坐船夫的船到对岸,之前进城的小南门却意外的大门紧锁,船夫李大爷跟岸上一个认识的人打听才知道,说是城里进来戒严,在抓什么逃犯,往日临近码头的小南门下闸封锁,所有人要进清泉县都必须从陆上的大门进出。

    “奇了怪了,这么些年,这小南门都没有大白天下闸封锁过,都是派两个闲散士兵在这里看一下,天黑就下闸,想必是城里出了大事。”李大爷神色凝重,又问兄妹俩,“姑娘小哥今儿是有要事到城里?若是没有要事,我看还是避开些好。”

    叶青青的心情也有点紧张,可是她今日的确是有要事,肃着小脸点头,“嗯,有重要的事情。”

    “那老夫划到过河桥,引你们往陆上走正城门。”李大爷熟练调转船头往清泉河上游划去。

    上游沿途临水之处全都筑起高高的围墙,围墙里是临水院子,墙内人声嘈杂,好不热闹。

    叶青青跟大哥来了好几次,也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没有去过清泉县正城门,全然不知那又将是何种景象。

    清泉河两岸青山高耸,绵延不绝,河水清澈,如画美景美不胜收,船只拐过一道弯进了支流,河道越来越窄,直至一刻钟后,一座石拱桥出现在眼前。

    叶青青听到李大爷说了一声到了,这才注意到附近停了很多船只,船只靠岸,李大爷抛出绳索系上,叶长生率先跳下船,伸手稳着妹妹安全下船。

    叶青青从岸边踏上七八个石台阶才到了地面,还没有来得及观察周围就见先前八仙居那个小厮出现在面前,“姑娘,我家掌柜的料定你们今儿回来,早早就让我在这过河桥码头等你。”

    叶青青心里一暖,感激沈掌柜安排得妥当,不然她跟大哥还真是摸不到头脑。

    叶青青目光新奇打量四周,发现这清泉县城门果然有别于之前镇上和那沿河的小南门,高高筑起的城墙,恢弘大气,上面写着“清泉县”三个大字,城门口和城楼上都站着拿着兵器的官兵,穿着盔甲,刀锋凌厉,焦灼的阳光落在锋刃上,泛着渗人的冷光,让人心生畏惧。

    城门口,过往行人都排着长队等着接受检查,叶青青看了一眼,有些疑惑,“进城为何如此繁杂?”

    “姑娘有所不知,以往进城倒是容易,不过最近出了大事,听说我朝赫赫有名的冷面将军通敌叛国,朝廷里下发了通缉令正正到处搜捕呢!”

    “冷面将军?”叶青青心里咯噔一下,双手下意识攥紧,脑海中不自觉闪过一张冰冷的银质面具,她觉得自己或许是想多了,萍水相逢水里救个人而已又怎么可能是那般风云人物。

    “对啊,那冷面将军可是个传奇人物,见过的人说他长得跟谪仙儿似的,可他不喜被人称赞容貌,鲜少以真面目示人,上战场都是戴上一张冷面面具,故有冷面将军之称号,那将军少年英才,十二岁就跟着大将军舅舅上战场,杀人如麻,定西北,平西南,才十八岁已是战功赫赫,令敌人闻风丧胆,被圣上封为骠骑将军,封侯拜相,比他爹的战功有过之无不及,只是没想到,百姓心中的守护神竟然也会通敌叛国。”

    “官场复杂,那将军也未必是坏人,或许有什么误会呢!”叶青青想象不到那神话一般的人物是何等英勇威武,只是她作为一个现代灵魂,向来知道朝堂只是诡谲难辨,历史也一向是胜利者书写,若真是那般心怀百姓的人,又怎会通敌叛国。

    “姑娘,小心祸从口出,这话可不兴乱说,小心被人听去是要杀头的。”小厮吓得赶紧制止叶青青,小心瞄了下四周,见无人注意他们才无奈叹气道,“去岁咱大楚跟南蛮一战眼看着要输了,死伤无数,也是那冷面将军力挽狂澜,还给咱这边境百姓安宁日子,咱这西南百姓无不感激他,只可惜那将军也是命苦之人,一出生本是光风霁月的人上人,合该一生安乐无忧享尽荣华富贵,偏偏命途多舛,自小体弱多病,才三岁便被送到青竹峰修行,好不容易练习一身武艺,出人头地,终究逃不过命运。曾有坊间传闻,那冷面将军出生时便有算命的方士说他活不过二十,他今年已十八。”

    “那岂不是大限将至……”叶青青瞪大眸子,一脸骇然,那岂不是过两年就要跷辫子。

    如此凄惨么?

    光风霁月的冷面将军该是什么样子,叶青青想象不出来,可那定然是威风凛凛,气势卓然,面容绝色的。

    这样的男子她还从未见过。

    “小二哥,为何那冷面将军的事您竟然如此清楚?我跟哥哥近来出入清泉县好几次,偏是一次没听过。”叶青青难得在古代听到个英雄人物,忍不住好奇打听几句。

    “叶姑娘,我这也是没把你当外人才多说几句,我是听我家少爷身边的亲近随从说的,我家少爷走南闯北消息最是灵通,我只听说那将军被通缉,半月前从京都逃走似往西南来了,如今各处风声鹤唳,谁敢提?”小二哥说着,已经领着兄妹俩到了城门脚下,连忙闭了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叶青青一听便也知道事关重大,不再多问。

    一行人经过重重检查后,顺利进城,叶青青忍不住四处张望,一条两米宽的小河流沿着青石板街道一直沿着护城墙流入清泉河,看样子也是清泉河的支流,支流左边是宽阔的青石板官道,河岸边修青石栏杆围着,而河对岸,有不少妇人拿着木棒在捶打衣服,还有小舟穿流而过,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卖包子咯,又香又大的肉包子……”

    “卖冰糖葫芦……”

    街道传来吆喝声,叶青青抬眼便看到一个扛着冰糖葫芦架子的老汉,忍不住笑了。

    这画面真的跟她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古街一样,繁华喧闹,就连街道上来往的行人身上的衣着都要上一个档次,随处可见的是穿着长衫的男子,除了干活下苦力的,穿粗布的都少,女子的衣服颜色更加鲜亮,一般都是细棉布,甚至不少都是穿着丝绸,丝绸上绣着精美的图案,脸上还会有点简单的口脂胭脂妆容修饰,发饰也大不一样,木头簪子少,很多女子戴着时新花样的金银首饰,还有五颜六色的绢花,反正她之前在码头那条街倒是没怎么见到,一时间觉得很有意思。

    “青青,糖葫芦。”大哥看到糖葫芦眼底都泛着光,满是期待。

    “大哥想吃?”叶青青会心一笑。

    “不,给你吃,梅子吃。”叶长生抿了抿唇,压抑住那一丝渴望摇了头,只说给青青和梅子买,他如今可是一家之主,怎么能如此贪嘴呢,他要忍住。

    叶青青见大哥明明想吃却故作严肃否认的样子,忍俊不禁,直接走上去买了几串糖葫芦回来,给小二哥分了一串,自己拿了一串,余下三串都给了大哥。

    “我,我不吃,你吃吧!”叶长生羞赧不已,忙将手藏到背后不接。

    叶青青不由分说,直接拉过他手一塞,立马举着自己那一串尝了一口,故意道,“糖葫芦真好吃,好甜啊!”

    其实叶青青不怎么喜欢吃甜食,但她尝了一个山楂果子,甜中带酸,大概是因为古代食材完全纯天然无污染,酸甜可口并不腻味,挺开胃,她勉强吃完了一串。

    叶长生见状也忍不住看了看手里红艳艳裹着糖浆的果子,忍不住尝了一颗,叶青青便看到大哥每咬掉一个山楂果子,满足的眯起眼,唇角上扬起从未有过的弧度,一脸孩子气的大哥,看上去还有点可爱。

    大哥还不承认自己喜欢吃糖葫芦,挺傲娇的。

    叶青青想到大哥今年也才十五岁,其实在现代也就是个叛逆期中二少年初中生,在古代却要过早的承担起一个家庭的重担。

    叶长生察觉到妹妹的目光,有点不好意思,将一串还没有动过的糖葫芦又递给她,“糖葫芦好吃,青青再吃一串。”

    “大哥吃吧!太甜了,我不大爱吃。可惜娘和梅子没来,买了带回去糖也化了,不如我们买些果子回去,我给娘和梅子做糖葫芦吧!”叶青青将糖葫芦推回去,笑着说自己的打算。

    “嗯。”叶长生顿时笑开了眉眼。

    小二哥带着叶青青兄妹停在一座崭新的八仙居门口,叶青青看着面前刷了红漆的三层楼,比之前码头那家二层楼八仙居更加大气豪华。

    “小二哥,这八仙居怎么不一样了?”叶青青满腹疑问疑问。

    “码头那家八仙居是前不久盘下来开的分店。这才是清泉县第一家八仙居,前面过一条街就是县衙县学,位置十分好。”小二哥昂首挺胸神情十分骄傲。

    叶青青咋舌,她只知道八仙居有钱,没想到竟然如此强大的背景

    兄妹两被引进一个包厢,小二的将饭菜送到房间里来,四菜一汤,三荤一素一个汤,相当丰盛,叶长生看着一桌子菜不敢下筷子。

    叶青青明白沈掌柜对他们的好和热情都是看在方子的面子上弥补他们,沈掌柜才是占大便宜的那一方。

    不过叶青青不觉得亏,好东西也要有人识货才是宝贝,她就算方子没换多少银子,但沈掌柜若是帮她搞定开铺子的文书,这会为她今后带来更大的财富。

    晚些时候,沈掌柜才匆匆赶回,先询问了兄妹俩先前看上的铺子,叶青青说出福掌柜是中间人,沈掌柜不一会便派人去八方客栈请来福掌柜。

    福掌柜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能者多劳,一边开着客栈做生意,一边也长期做房牙子,房牙子也叫中间人,也做担保,相当于现代的登记代理人,在县衙是有备案的,能赚取买卖双方的不少佣金,一般是卖方支付更多。

    福掌柜还带着铺子原来的主人,手里买卖房屋的契约早已拟好,一式三份,买卖双方一份,剩下一份要去县衙登记存档。

    沈掌柜带着兄妹二人还有福掌柜和铺子主人一起去了县衙,先将房屋登记过户,由大哥签字画押,交了契税五两银子,得到一份县衙盖章的房契和买卖契约,沈掌柜当面将房钱和契税银子付清,共计八十两银子。

    随后沈掌柜又领着叶青青将开铺子的文书办好,由大哥签字画押,县衙登记造册,文书便办好了。

    福掌柜的中人佣金二两银子,叶青青自己带了钱,付给福掌柜,这铺子便算是买下了。

    铺子和铺子文书终于尘埃落定,叶青青的心松了一口气,有点想落泪,他们一家子现在有了铺子,往后便有了长远的生计,再也不是任人欺负的飘零浮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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