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饼

    赵恒看着那一碗黑乎乎的散发着熟悉味道的汤汁,剑眉微微皱起,还没喝都觉得嘴里苦涩不已,没动作。

    叶青青等了一会,见他不动,又出去端了那碗为他准备的酸豇豆肉沫臊子面,“喝完药可以吃碗面。”

    叶青青端着面条一进屋,赵恒鼻头微动,立马闻到了一股酸香味道,大概是长时间未进食,胃里翻腾得难受,喉结微动,这没看到闻到还好,可这小丫头面一端进来,香味似乎都跟长了眼睛似的,直直往他鼻子里钻,还真的是有点饿。

    “不喝药,便不能进食。”叶青青也注意到他微妙的表情,没想到这人看起来那么冷傲竟然害怕喝药,这反差还挺萌。

    “嗯。”赵恒垂眸盯着汤药碗,有些无奈,他倒是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被个小丫头用一碗面食拿捏了,旋即端起那汤药,屏住呼吸,仰头一口喝掉,意料之中苦不堪言。

    “诺,吃面。”叶青青见他乖乖喝完药,将面碗递过去,拿着空碗转身便出了屋子。

    院子里周氏、大哥,妹妹都吃了面,好似也来了精神,闲聊起来。

    叶青青加入聊了几句,想到明日中秋节,她提出想做点月饼,得到大家的一只赞同。

    大哥和梅子积极的药帮忙,叶青青也不客气,让大哥去拿家里先前烧火留下的木炭,随即将洗好红豆放在瓦罐里加水煮着,又端着盆进屋装面粉。

    叶青青装了两足有七八斤面粉,又加两三斤糯米粉,加入糖,猪油和水搅拌均匀,揉成面团静置放着,又将芝麻,瓜子仁,花生米,核桃,红枣炒出来,让大哥将花生和核桃去皮倒碎,加入糯米粉糖和水拌成能揉成一团的浓稠度。

    等到馅料做好,叶青青也刚好将发好的面团搓成一个个汤圆大小的面球摆满了一大簸箕,叶青青索性将一簸箕面团都端到院子里,教大家一起包月饼,先是包了五仁馅月饼。

    清朗月色下,一家人团结协助,一个又一个的圆饼面团子包得很快,簸箕里一点点铺满。

    “青青丫头,往日我们竟是不知这月饼如此简单。”周氏全程看了女儿如此做月饼,一学就会,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倒是不难,只是步骤麻烦些。”叶青青笑着点头。

    “青青,咱家也没几口人,这月饼全部包完,怕是有一百多个吧,便是要送人,又哪里用得了这许多月饼?”周氏看着簸箕里堆成小山的一个个月饼,有些犯愁,这月饼精细,用料珍贵,自家吃这么多未免太败家了些。

    “娘,我没打算全部都吃,咱们自家留一点,一家送几个就成,至于剩下的,大哥,你明儿能不能拿去镇上卖?”叶青青想着回家后,县城铺子关着着实是有些亏,她便想做点月饼去青石镇卖,卖几个钱算几个钱,无奈家里面粉糯米粉都少,不然她还能多做点。

    “成,明日一早我先去镇上,那豆腐乳不是好了,也带些去卖。”叶长生跟着妹妹一起时间长了,满脑子生意经,一听能去镇上卖月饼,立马想着那豆腐乳也拿去卖。

    “也行,少带几罐卖了早些回来,明儿再去阿秀婶家定些豆腐,咱们那架子都空着,再做一批豆腐乳放着。”叶长生一提醒,叶青青才想起来上次豆腐乳做完下一批豆腐乳还未做下,便又觉得好多事情要忙。

    这里没有烤箱,也没有平底烤盘,叶青青只能选择在大锅里烤,灶洞里没有烧柴禾,而是放了一层木炭,盖上锅盖烤着,隔一会翻一次,不过一刻钟,第一锅月饼就出炉了。

    刚烤出来的月饼,面皮酥脆,馅料很香,甜而不腻,虽然不能与八宝斋那用模具印花和字做出的月饼卖相相比,但是馅皮的口感却是不错,面粉里加了糯米粉,酥脆里带着一丝软糯,大家觉得新鲜,一口气连吃了两三个。

    大哥意犹未尽还想要吃,叶青青阻止了,将月饼一个个小心的装在托盘里叠放着,再吃可定不消化了,烤完第二锅,叶青青才开始做豆沙。

    热锅倒油,加糖,小火炒出糖汁,倒入红豆泥,小火不停的翻炒,将豆沙翻炒到水分蒸干,直至豆沙馅稠浓不粘手,豆香味四溢盛出放凉,将豆沙搓成圆球,一个个放入月饼皮里包上,再次放到锅里用炭火两面烤熟至微微焦黄,一口咬下去皮层酥脆,馅料酥软,色泽美观,看着赏心悦目,吃进嘴里更是甜滋滋的,回味无穷。

    月上中天,叶青青小口吃着月饼,看着天上圆圆的月亮心里忽然就有些难受,不知道这里的月亮是否跟现代的月亮是同一轮,小时候中秋,每年都是爷爷做月饼,听爷爷给她讲后羿射日,嫦娥奔月的神话故事,现在在这里,是她自己做月饼,只可惜爷爷吃不到,她也做不出属于的爷爷那个味儿。

    赵恒吃完面,听着院子里不断传来说笑声和赞扬声,似乎叶青青那小丫头新做了月饼味道很好,想来也是,那丫头做的吃食包括刚刚那碗面,也不知是如何做的,又酸又香,越吃越香吃,一向不喜面食的他竟然一口气吃了一碗面,这会肚子还有些积食。

    赵恒昏睡了几日大底是睡足了,此刻毫无睡意,等了很久,院子里都安静下来,他还是忍不住撑起身子下床想一探究竟。

    赵恒没出门,只站在窗前就能看到叶青青站在院子里仰头呆呆的看着月亮,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说不清那种感觉,她明明就站在近在咫尺的院子里,一双眼睛清凌凌的,似乎在看着月亮又仿佛不是在看月亮,而是透过月亮在看其他东西,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清冷和距离感。

    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怎么会有这样的神情,赵恒想不通也没多想,也许小丫头就是觉得月亮好看,多看了几眼罢了。

    临睡前,周氏泡了半桶糯米,准备明天一大早起来蒸熟打糍粑,在叶家村,中秋打糍粑就跟中秋必须吃月饼一样重要,是传统习俗,中秋佳节打糍粑寄托着家庭幸福团圆,吉祥如意的美好愿望。

    这一点倒是跟叶青青穿越前的家乡的风俗一样,小时候在爷爷奶奶家,就喜欢盼着中秋打糍粑,将糯米浸泡一夜,第二天放入木头蒸子蒸熟,趁热倒进石碓里,由左邻右舍每家出一个男人将糯米饭捣成糯米泥,团城一团,撒上炒香的黄豆面,一家人围坐在桌前沾着白糖就能吃一大团,剩下的撒上黄豆面压成圆圆的大饼,做成糍粑,节后走亲戚,家家户户都会送上一个大大的糍粑。

    糍粑还可以晒干,做成糍粑块,用油炸了特别香脆。

    只是后来,爷爷奶奶去世,叶青青到了城里,远离的家乡,也远离了家乡一切关于节日的温情和温度,在城里,除了法定节假日,没有什么过节的氛围和仪式感,节日里能聚在一起吃顿团圆饭都挺不错了。

    叶青青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太阳都出来了,她赶紧将那蚕豆瓣端出来晒着,周氏说大哥天都没亮就去了镇上,周氏锅里正蒸着糯米饭,说是等大哥回来便将将糯米端到长根叔家去打糍粑。

    叶青青原以为大哥要去很久,不料只是蒸糯米饭的时间,大哥已经背着背篓急匆匆回来了,那背篓里也不知装了啥,满当当的。

    叶青青看他喜滋滋的模样,猜想大概是月饼卖得不错,等他分享喜悦。

    “青青,那月饼咱们昨日吃了几个,今儿娘留出了四十个,我拿走了六十个去卖,你猜猜买了多少钱?”

    叶青青好奇,“县城八宝斋的月饼要八文钱,咱们这个卖了五文一个?”

    “青青,咱们该多做些月饼去卖的,今儿八月十五是大集,镇上人很多,五文一个月饼太便宜了,我卖六文一个,镇上还有两家卖月饼的,还没你做的好都卖六文,不过我掰了两个给他们尝味道,最先卖完的,好多人后面来买都没了,还问明儿还卖不卖呢,我问了大概有多少人要,定了有两百多个呢,好多人都是要买去中秋送节礼,咱今天再做些月饼,明日我再去卖吧,还有那豆腐乳我用小罐子装了十罐,也是很快被抢完,月饼和豆腐乳一共卖了五百二十八呢!”叶长生一想到再镇上那些人抢着买月饼买豆腐乳都觉得激动,恨不得今儿能有几百个月饼,这样就能一下子卖出好多好多钱。

    “竟然这么多人喜欢么,明天是中秋节后第一天,倒是大家走亲戚互相送节礼的日子,青青,我看能再卖一天月饼。”周氏闻言也觉得卖月饼可行,她还能帮忙做。

    叶青青见大哥说起挣钱和做买卖当真是眉飞色舞,周氏也是满脸激动,她岂能扫兴,看了眼大哥满当当的背篓,“大哥,你做月饼的食材都买回来了吧?要是不做月饼去卖岂不是浪费。”

    “主要是想买的人挺多,这钱不挣有些心疼,猪肉铺的陈大叔都没买到月饼,让我明日若是去镇上,月饼带二十个,豆腐乳带两罐呢!这材料我都是照着你昨夜做月饼所用得买了,面粉买了二十几,糯米买了六斤,不过咱家没有石磨,得晚些时候拿到长根叔家磨了。”叶长生被妹妹看穿,有些不好意思。

    “成,那今儿再做一次,明日再卖卖看。”叶青青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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