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住，戏演过就假了，适可而止。”卫恒皱眉，语气颇为无奈。

    京都富商沈家独子沈妄，字无双，十八岁，比卫恒小两个月，自小锦衣玉食，生来一张美人脸，才情斐然，拥有极高的经商天赋，将八仙居分店开满整个大楚，更是让沈家成为大楚首富，他心思细腻，最爱的是美人美食美酒，风流倜傥，美名远播，在外界素有无双公子的雅号，一双桃花眼勾得无数女子为之倾倒，偏偏这家伙看似多情，实则最无情，没心没肺，伤了不知多少女子的芳心。

    “关心你也不行，好吧，你老实交代，这些日子你都哪了？”沈妄立马收起那副哀怨小媳妇的做派，正了正色，说起正事，大有要将赵恒失踪这些日子的经历盘问得一清二楚的架势，“啧啧，赵怀瑾，以往看你这张冰块脸我总是想不明白京都那些小娘子为何总是念着你，心里嫉妒羡慕参半，你这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这张脸要是毁了，以后哪个小娘子能嫁给你，一会我给你拿几瓶玉容膏，祛疤效果极好。”

    “那玉容膏价值千金，消受不起。”卫恒丝毫不在意，世人总是容易被那些表面姣好的皮相所迷惑，谁又真正在意本质呢，这个世界上他在意的东西不多呀，这张脸倒是无所谓。

    “啧啧，你娘留给你偌大的仁和堂和产业，金银无数，你自小锦衣玉食，可曾缺过钱花？又有谁苛待过你？”沈妄一脸疑惑，不明白为何好友总是对什么都不上心。

    “罢了，我如今这样甚好，甚好。”卫恒懒得争辩解释，并不是他缺钱，他只是不在意这些。

    “也怪本少爷是个操心的命，担心你这脸毁了往后讨不到媳妇，都拿去，早晚抹两次。”沈妄一向不愿意承认赵恒的脸比自己好看，每每见了都要损贬几句，可眼下见他的脸伤了，又痛心不忍。

    “说正事，安国公为了取我的命倒是下了血本，派出不少高手一路追杀，数月前我身受重伤坠入清泉河，幸而被一姑娘所救。”

    “一姑娘？原来如此，所以你是开窍了对姑娘以身相许，这几个月都躲在那小娘子的被窝里？”沈妄一副骇人听闻的吃惊表情，当即打趣起来。

    “闭嘴！言行无状，别把你那些轻浮的想法乱套，人家还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休要毁人清誉。”卫恒眼眸一沉，冷斥喝止沈妄。

    “得，你如今倒是会毁怜香惜玉了，我闭嘴。”沈妄别有深意看着赵恒，心下嘀咕，可真是个老古板，这点玩笑也经不起。

    “两件事，一是我给你个做冬衣的法子，你安排些人手多收些鹅毛鸭毛，照着这样的标准挑选，在依照此法加紧赶制一批冬衣冬被；二是你下面八仙居的沈掌柜，拿了小姑娘一个五香粉的方子，为了谋利，手段下作，想替她讨个公道。”卫恒将羽绒服制作法子拿出来，言简意赅说出来意。

    “五香粉又跟那救你的小姑娘有关系？我倒是听说这清泉县近来开了个百味轩，开业三天都免费送五香粉，该不会是你的手笔？”沈妄有些就惊讶，卫恒一向只经营着药铺药材生意，倒是头一遭做别的，也是头一回见向来闲事不管好友为了个小姑娘来讨公道。

    “不错。”

    “都说我是散财童子，我看你才是，只是那五香粉跟沈掌柜有何关系？还有你说的小姑娘到底是谁？我真是好奇极了。”沈妄一头雾水，又急切想打听好友口中的小姑娘是何方神圣。

    “她叫叶青青，你八仙居如今卖得火热的猪肉干方子是她卖的，当时叶青青还给沈掌柜说了个五香粉方子，这五香粉沈掌柜拿去自家香料铺子卖钱也就罢了，叶青青开了个吃食铺子卖卤肉谋生，好巧不巧，不过一月沈掌柜那游手好闲的儿子也跟人一起开了个张记卤肉，开门做生意，本是各凭本事，奈何沈家人手段下作，从中作梗，三番两次陷害欺负她，今儿我就想替她讨个公道。”卫恒倒是云淡风轻将事情经过一一道来。

    “原来是那卖猪肉干的小丫头，她叫叶青青啊，倒是没想到那小丫头与你也是有缘，竟成了你的救命恩人。”沈妄惊讶，脑子里不禁联想到数月前刚来清泉县，他当时站在八仙居厢房窗前，本是无意中看到那兄妹俩在卖吃食，吆喝着，他来了兴许，便让随从去将那吃食都买了，没想到那肉干肉酱味道是意外的好，他便跟沈掌柜提了一嘴。

    没过多久，沈掌柜就将那肉干肉酱吃食方子买下，八仙居如今靠着那方子倒是挣了不少钱。

    他倒是不知沈掌柜竟然胆大包天背着他拿了小姑娘五香粉的方子还欺负人家，沈妄心虚的看向赵怀瑾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虽然没有发怒，可了解赵怀瑾的人都知道，他越是愤怒之时，越是平静，沈妄已经察觉到室内的凉意，有些讨好的替他满上茶杯，“你也别动怒，那沈掌柜是跟随我家多年的管事，待我明日一早去查个清楚，定会给小姑娘一个公道，若真如此，我立刻打发掉沈掌柜，绝不会让他再伤害那小姑娘。”

    “如此甚好。”

    “你还有别的交代？”沈妄见他没再发作，松了口气。

    “冬衣冬被的法子，你看一看如何安排。”

    沈妄疑惑的拿着那张纸仔细看了一遍，先是一脸震惊，随即满脸欣喜，“妙，妙啊，这法子实在是妙，怀瑾，不愧是你，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法子，你这冬衣冬被是要做了送到凉城给忠勇侯和诗雨那丫头？”

    “法子不是我想的，东西的确是送凉城去，诗雨自小养尊处优，从未吃过苦，舅舅年纪大了，身上还有这些年征战留下的旧伤，虽然暂时不能接他们回来，总要替他们准备得周全些，少遭些罪。”

    “怀瑾，这法子该不会又是叶青青那小姑娘告诉你的吧！若是做出来冬衣冬被好，我能不能多做些冬衣卖钱？棉花贵且笨重，可这羽绒衣裳轻薄保暖，若是能做，卖到京都和那些富贵人家，可又要发一大笔财呢！”沈妄看一眼就知道是好东西，能赚钱的事情，他是半点都不愿意错过。

    “法子是她的，不过，你沈二公子要用，是打算给她几分利？”卫恒眼眸一挑，兴味盎然看着沈妄一副财迷样。

    沈妄眼皮一跳，狐疑的看着卫恒，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你手下那么多人，今儿却来找我差人给你制冬衣，目的在这儿呢？替小姑娘讨公道是真，替小姑娘挣钱也是真吧？”

    “嗯，寻你帮忙是真，给你个挣钱的法子难道不好？”卫恒短期茶杯，没有否认。

    “呵呵，我谢谢你，老狐狸，你有好事能想着我，我看你是为了那小姑娘才来找我，咱们交情这么多年，你竟然坑我，赵怀瑾，你有没有心？”沈妄没想到好友如此腹黑，竟然引导他自己跳了个坑，懊恼得痛心疾首。

    “五分利，今夜茶不错，谢了。”卫恒一看沈妄又戏精上身，利落起身，抛下话就欲离开。

    “不是，五分利，你要坑死谁啊！”沈妄一脸懵逼，还没答应，只见卫恒已经大步踏出门了，不死心发问，“你又去哪？我哪里寻你去？”

    “不必寻我，我自会来找你。”卫恒脚尖轻点，身子一跃已经消失在墙头。

    卫恒说是不让沈妄来寻，沈妄若是能乖乖听话就不是叛逆不羁的无双公子了。

    翌日，叶青青照常起床准备卤肉，大哥受了伤，鼻青脸肿的看着挺惨的，叶青青劝大哥抹了药在家里休息一天。

    兄妹俩一起在铺子里忙碌，陆陆续续有客人上门买肉，忽然不知道从哪里走来四个三打五粗的彪形大汉，那四人径直冲到叶记食肆铺子前，手里还拿着明晃晃的刀剑，凶神恶煞先是吓得铺子前的客人和街上的人慌乱逃窜，随后只见那几人几口就将试吃的卤肉吃完，凶狠的眼神看向叶青青兄妹。

    “愣着干嘛？赶紧切肉啊！你们叶记食肆不是说试吃不要钱么？这还没吃饱呢！咋地，做不起买卖？那就别做了，关门呗！”那人说着手里的刀狠狠劈下，长案“啪”的一声裂开，案上摆放整齐的卤肉稀稀落落掉在地上。

    叶青青心里狠狠一沉，早在这几人上门前就感受到了不善，她轻轻拍了大哥的手，示意他去后院找卫恒，大哥却是怎么都不肯离开，身子一动直接挡在她面前，硬着头皮与那人争论，“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当街打砸我家铺子，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笑话，你个毛头小子懂什么王法，在这清泉县，老子就是王法。”那胖子态度嚣张，说着又扬起刀一刀劈下，长长的木桌案全部裂开倒塌，卤肉散了一地，“兄弟们，给我砸。”

    那死胖子一吆喝，跟着的三个壮汉便都开始砸铺子。

    “你们是想当街杀人？我跟我哥在这开铺子，从未与人交恶，谁指使你们来的？”叶青青心里狠狠一跳，如此恶霸，她不能硬刚，也不知道卫恒能不能打得过，她死也要死个明白。

    “你们卖害人的烂肉，还有脸在这开买卖，兄弟几个替天行道。给我全部砸了，限你们三天之内滚出清泉县，否则……”

    “否则什么？”突然一道沉厉的男声插入，只见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俊美少年缓缓从人群中走出来，手中折扇轻摇，身姿颀长，玉树临风，气度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