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虽然是百里赫带过来的，但是却不能由他来杀。

    眼下杜月钲发了话，他自然顺水推舟。

    本来么，杜月钲已经把昀息得罪狠了，也不在这一件两件的了。昀息自己也明白，派过来的这些人，凶多吉少。

    但是只要百里赫能把人带回去就好了，其他的，都是小事。

    杜月钲听着马车外面的声音，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来：“把尸体处理了。”

    百里赫本来是不准备再管的。人死了就死了，杜月钲又不住在这里了，尸体就算在这里发臭，自有杜煜川会处理。

    然而杜月钲发话了，百里赫也知道她心情不愉快，不想在这些小事上惹到她。

    于是留下了两个黑衣人处理尸首，在化骨散的作用下，这一地的尸首很快就变成了飞灰。

    这一院子的人，很快就散了。

    陆明渊朝杜煜川一点头，迅速换上黑衣，抄近路跟在了周丞等人的后面。

    谁也没发现队伍里多了一个人。

    百里赫是不关注这个的，他原本也不知道杜月钲带了多少人回神宫，反正肯定会留下人手保护那个小鬼的。

    杜煜川担忧的眼神望向陆明渊消失的地方。

    杜月钲还不知道陆明渊跟上去了，只希望他们能平安无事吧。

    最早发现陆明渊跟了上来的人，是周丞。

    杜月钲的几个属下其实互相都不怎么见面的，有的人长期蒙面，也互相不了解，甚至也不清楚长相。

    他们只有在有任务的时候才会接头了解一下对方。

    神宫的人一般都是各顾各的，只要知道是同一阵营的人，不至于闹出相互为难和错杀这种笑话就好，其他的，杜月钲其实也不太管。因为他们的性格已经形成了，并不喜欢过于相信别人，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情分，他们效忠的，从来只有杜月钲一个人；若是其中有人背叛，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杀掉叛徒，并不会在意这个人是不是自己之前的同侪。

    但是周丞，作为这些人的统领，自然是要对每个人都了解一番的。

    于是就碰上了戴着面具的陆明渊。

    周丞面色复杂纠结，因为陆明渊要求他不要告诉杜月钲。

    作为一个忠心耿耿的下属，平时透漏点无关紧要的消息也就算了，主人也是默许了的，但是像这种，公然违背命令或者明显会对杜月钲的心情造成影响的，让他去隐瞒，他很为难。

    陆明渊看他面色，就知道说服他很困难，退而求其次：“这样吧，你等过一段时间再告诉她，等我上了船之后。这样行吧？”

    周丞默默地想着：“那个时候，主人就算发现了，也没办法把他赶回去。而且，对自己来说，后面就算她知道了，顶多罚自己一个失职之过。”

    好像，也不是不行？

    不，不对。

    周丞把自己脑海的念头甩出去，竭力反驳道：“我虽不能像陶然一样了解主人，但是我可以肯定，主人绝对不想让你跟过来，若是后面你出了什么事情，主人绝对不会放过我的。”

    陆明渊有些苦恼，这个周丞，没有他想的好糊弄啊。

    但是现在就让杜月钲知道，他就去不了了。

    选择偷偷跟过来，自然是清楚杜月钲绝对不会同意的，还要大发雷霆，还是不要让她生气了。

    但是也不能真让她一个回去啊。

    正在纠结怎么说服周丞呢。

    然后就看到用远处的百里赫过来了。

    两人赶紧闭嘴。周丞做出一副训斥下属的模样，混了过去。

    但百里赫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你们做了什么事，会让你们主子不放过你？”

    百里赫眼神飘到周丞对面的那个人身上，心中有些疑惑，他怎么好像觉得这个人的身形有些熟悉？

    若是他自己的人，有疑惑就杀了，无所谓。

    但是这是杜月钲的人。

    杜月钲的忌讳之一，就是不准别人动她的人。

    在神宫，传的最多的，第一是她不会武功仍然能杀掉同为明王之尊这件事，第二件事，就是她的护短。

    她这人护短的厉害，就算自己人有什么错，她会自己关起来门来教训，别人动了，她就能报复回去。

    她那个武功一塌糊涂的婢女陶然，那个神宫之外的人，在神宫很有名。

    原因就是因为有人欺负她了，杜月钲当天就打上了门，闯进另一位明王神殿里面去，把那个人找出来杀了才收手。

    把另一位明王气的脸都青了，当时就动了手，然后，就被杜月钲的匕首驾到了脖子上，若不是当时昀息来的及时，她当场就能划破那位明王的咽喉。

    至此，后面再也没有人敢惹她，或者欺负她凤鸣殿的人。

    那位婢女陶然，平时低调的很，但是却听不得有关杜月钲的坏话。

    甚至有一次和别人对峙的时候，陶然无所畏惧的砍掉了对面那个人的手，只因那个人对杜月钲出言不逊。当时陶然放出话来：“我敢杀你，你敢杀我么？我死了，我的主人会不惜一切代价替我报仇，你的主人会么？”

    对面那人脸色铁青，别说替他报酬了，怕是还要骂一句“废物”。

    因为这句话，在和陶然那个只会轻功的婢女对打的时候，束手束脚，结果被废了一只手。

    然后当天晚上，那个人被他的主子压着，去了凤鸣殿给杜月钲道歉。

    那人的主人并非五大明王之一，但是仅次于明王，在神宫地位也不低了。

    杜月钲护短的名声，就这样传遍了神宫。

    后来杜月钲和昀息闹翻了，这个陶然还被她藏到凤鸣殿后面那座独立的山峰上，谁都过不去。

    凤凰明王的地盘上，有一座独立的山峰，往来山峰只有通过白鹤飞过去，而那些白鹤，只有凤凰明王能指挥的动。

    百里赫凭借着绝顶的轻功，也能勉强攀岩过去，但是需要耗费极大力气，当然，若是昀息彻底和她撕破脸，借用一些人力物力，花一些时间，也是可以上去的，只是凤凰明王信徒不少，他不宜在凤凰明王的地盘上这么大动干戈罢了。

    总之，陶然在神宫，也是个不能惹的人物。

    她的主人杜月钲给了她在神宫横着走的勇气。

    所以此时百里赫并不敢擅自动杜月钲的人。

    只是在看到杜月钲的时候，多嘴问了一句：“你这次带回去的人很少，还都是生面孔。”

    杜月钲自然不会搭理他：“与你无关。”

    但是百里赫不会无缘无故和他打听她带回神宫有多少人。

    百里赫这人，是个天才。天才么，大多有个通病，持才自傲，等闲小事，与自己的水平相差太多的，一般不怎么放在眼里。

    比如在百里赫眼里，杜煜川和陆明渊就不怎么重要，要不是他们和杜月钲的关系，连让他戏耍的资格都没有，只独独一个杜月钲是例外罢了。

    像这些底下人，根本得不到他的关注。

    他更不会关心她杜月钲手下的人。

    杜月钲准备以后找个时间问下周丞。

    再说周丞，被百里赫问了一句，心里发慌的厉害。

    神宫的人就没有不怕百里赫的。

    作为神宫中最顶级的存在，他甚至比昀息那个祭司还要让人害怕，百里赫是整个神宫，公认的杀人最多、武功最高、脾气最不好的人。

    周丞地位也不低，但他对百里赫，带着骨子里的恐惧。但是只是一种本能的畏惧，若是杜月钲和百里赫真正对上了，纵容是飞蛾扑火，他也不会退缩。

    所有和百里赫交过手的人，都有这样的后续情绪。

    百里赫太可怕了。

    天赋惊人，他们所有人加起来，这么多人对战他一个，前后不到一茶功夫，皆躺倒在地，毫无还手之力，而百里赫，气息都没有变化一下，和他们对战一场，就好像只是喝水呼吸一样简单。

    只有和他真正对战过的人，才会领教到他的可怕。

    周丞想：“百里赫注意到陆明渊了。这下子，他不想留也得留下了。”他还是决定告诉杜月钲，情况已经不是陆明渊想不想跟来的问题了，而是他还能不能走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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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接上文。

    杜月钲照常怼了百里赫之后，百里赫被杜月钲怼习惯了，根本不生气，或者说，他因为某些原因，对杜月钲一直是放纵的，尽管他在帮着昀息对她用刑的时候，从没有手软过。

    但是在平时，百里赫表现得对杜月钲还是很好的，此时还好心提醒：“你这样和我说话无妨，若是昀息，我劝你还是收敛一些。这次你把他的得罪的不轻。”

    杜月钲抬起眼睛：“你好像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肯定比你多，你说的什么事？”

    “我这次，对百里溪的事情，还有一些想法，要和你确定，然后再想法子医治。”

    百里赫坐直了身子：“没想到你还记着这事，我以为，你早就忘记了。”

    “怎么会，你那个兄弟，可比你可爱多了，我真心希望他能痊愈。”

    “你想知道什么？”

    “我找周丞打听了一些事，百里溪的武功，好像从一开始，就很高，只有你和昀息才能压制的住。”

    “是，他本身的武学天赋不下于我，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个问题有些冒犯，为什么他的武功那么高，但是你刚开始来神宫的时候，却......”

    百里赫沉默了一会儿，似是不怎么想提：“这个问题，和百里溪的病，有什么关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