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营生

    在酒楼里的伙计将杯盘收了去后,花满楼这才问起了花满溪的来意,“怎么想起找个营生了,难不成父亲信里说的断绝关系是真的?”

    花满溪有些尴尬,“离家出走罢了,父亲那多半是气话,等娘多劝他几回就行了。”

    说实在的,花满溪一开始也没想到父亲对她躲避相亲的怨气如此之大。深思几回后,果然还是花老头最近过得太顺了的缘故,遇上一点不顺心的事就要大发雷霆,变着法子威胁人按他的想法去做。

    只是苦了她的亲娘了,要安慰这么个越活越回去的顽童。

    “那你这是?”

    “做好最坏的打算。”花满溪耸耸肩,“我可是把我的小金库一同带过来了。”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她还是秉承着前世的一些思想,像是对于纯纯的坐吃祖产对她来说还是有些可鄙。当到了一定年岁时,哪怕是需要自己贴钱,有那么一份营生,都能让她觉得自己的双脚落在了实地上。

    至于嫁人,到另一个家庭中去当太太奶奶,对她来说就像是进了一个一眼能望到尽头的囚笼一样可怕。这属实不是目前的她所能接受的。

    “这算是对我的投诚么?”花满楼也勉强算是从这个家中逃出来的。只是他的出逃便要正大很多,这是家里人都知道并且同意了的决策。

    “七哥,这不我思索着我俩关系这么好,您心地又如此的善良,又有好些年的独立生活经验,请您当我的保险栓是绝对不会出错的。”花满溪奉承道。

    保险栓【1】的意思,花满楼还是明白的,这是花满溪曾经解释过的。大致意义上,指的是为她托底的人。

    他还记得在他刚瞎不久时,花满溪拉着他的手,说要做他的保险栓,让他无论前进再远都有后路可退。从此以后,他也就记住了保险栓一词。

    花满楼道:“你和陆小凤一样混蛋。”

    花满溪笑嘻嘻地应道:“可他必然是没有我可爱的。”

    “也没有你这般令人担心。”

    花满溪摊摊手,等着哥哥流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

    “明日陪我去逛逛吧,我还不知道有什么能够营生的。”

    “好。”还算知道找人陪着。

    “明早我去找你吧。”

    “好。”

    第二天一早,花满楼坐在小楼上感受朝阳在皮肤上轻柔地抚摸,听着坊间刚刚燃起的烟火声气。

    “七哥,这附近的包子味道真心不错,要尝尝么?”一阵欢快的脚步声,伴着花满溪含笑的话语响起。

    然后便是一个白色物体直挺挺地被扔向花满楼。

    花满楼嘴角浮出了然的笑意,顺着声抓住了那个还散着热气的包子。

    浅尝一口后,“芸豆包子确实少见,能做的如此好吃的芸豆包更是难得了。”

    花满溪笑笑,“既然收了我的贿赂,那你今天的时间就归我了。”

    花满楼应了下来,和花满溪一同出了他的小楼。

    “我们先去天香楼里应聘一下大厨。昨儿点菜时,我看到他们在招。”花满溪兴致勃勃地说。

    这倒让花满楼有点糊涂了,不知道自己妹子几时学了厨艺,还在不声不响中达到了大厨的水准。

    刚踏进天香楼,花满溪便唤来店里帮忙的伙计,问道:“小二哥,听说你们这现在在招大厨?”

    店里的伙计见兄妹两皆穿的富贵不凡,露在外面的手脸光滑得如同刚剥了壳的鸡蛋,心中有了些计较。于是拿围腰抹抹手,回答道:“这我可不清楚,要不我帮您把老板叫来。”

    “那就麻烦你了。”花满溪道。

    天香楼的老板出来了,那是个年约四五十体态丰盈的胖子,奇特的是,明明到了衰老的年纪,他那双眼仍旧是上吊的,让他看人时总是斜着眼。

    他见着来应招大厨的是一对风流的兄妹,像是一对富贵江湖散客,倒不太像厨子,便有些轻蔑。但他还是问道,“是哪位想来我们这应聘大厨?”

    他的目光绕着花满楼打转,似乎在评价着花满楼是否有可能在厨艺上有着卓越的建树。

    “是我。”花满溪言语晏晏地向前踏了一步,挡住老板打量花满楼的目光。

    天香楼老板这才施舍似地将眼神转到花满溪的身上。他略略扫过花满溪的上下,虽说腰间别着水囊的女郎很是少见,多半是江湖人士,但,“不好意思,我们这不招女厨师。”

    花满溪仍旧是笑着的,“若是我曾在京城的客来香做过大厨,你还招不招?”

    客来香是京城最大的酒楼,哪怕是远在江南的天香楼老板也是有所耳闻的。

    天香楼老板还是吊着他那双眼,不耐烦道,“从来没有女人做大厨的道理。”

    “既然如此,那就打扰老板了。”花满溪还是笑着,拉着花满楼出了酒楼。

    “欢哥,你几时学了厨?”走到街上后,花满楼问。

    他记得自己的妹妹一直未曾对厨艺流露出太大的兴趣,倒是在品鉴上很是在行。

    “没学过,我就问问。”花满溪答道,言语中满是不在乎,“七哥,你知道我最喜欢你那一点么,就是从不在别人面前替我说话。要是三哥在这,和老板交涉的估计就是三哥了。”

    “我讨厌别人替我做决定。”花满溪自顾自地生气。

    花满楼知道,这时候是最不该出声的。他家这个妹子是最最爱迁怒的,因为她在家是最小的,也是最得宠的,家中人人都得让着她,也养成了她在气头上不会讲理的性格。

    哪知道这时候,对面蹿出来一只不知从哪逃命来的红衣小凤凰,嘴里喊道:“花满楼,花姑奶奶救命啊。”

    花满溪还没来得及回应,便见他身后跟着飞出一个怒气冲冲的女子,“陆小凤,你个混蛋,别跑。”

    花满溪笑了,刚刚还在生的闷气一下子被打散了。她使出轻功,像昨日一样次次都挡在陆小凤的去路上。

    诶,就是想在心情不好时,看别人也吃些憋。

    陆小凤可不敢因为花满溪的拦路就对她出手,她哥哥还在一旁站着呢。况且,他也听花满楼说过,他家这个妹子,只会两种武功,一种是轻功凌波微步,另一种便是一个利用酒水,名叫生死符,也确实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暗器。

    虽不敢确定真伪,但这姑奶奶今天腰间挂着一个漂亮的水袋,对于这暗器的个中滋味他是真的不想品尝。

    于是陆小凤只好停了下来,跟在他身后像朵水仙花一样的姑娘也停了下来。

    她腼腆地笑着向花满溪道了谢,通了名姓,转身就径直扑过去在陆小凤的耳朵上咬上一口。

    “这美人恩,看来是真的难以消受啊。”花满楼调侃道。他虽不曾见到薛冰咬陆小凤耳朵的场景,但听到陆小凤嗷嗷的惨叫声,也能猜到大半。

    “只有在这时候,我才可惜我是个瞎子。”他感叹道。

    “七哥别忧心,我讲给你听。”

    于是花满溪将她的所见绘声绘色地描述给了花满楼,这让薛冰在一旁羞红了脸,垂下了头。

    相互闲扯了几句,得知陆小凤被骂是因为他偷腥被抓,且他们接下来要去往神针山庄后,兄妹俩便同那对甜蜜的小情侣互道珍重了。

    花满溪带着花满楼又去了几家店求职,却大多是被他们婉拒了,理由是不尽其数的。其中一家卖簪子的店铺最为离谱,理由居然是她长的太好看了,别人看到她就注意不到她发间的簪子。

    这理由着实是把她气笑了,可旁人明摆的不愿也让她懒得纠缠。

    最终她去了个书屋,领了个抄书的活计——因为那间书屋是她家开的,是断然不会拒绝她这个小姐的。

    在回去的路上,花满溪发现有一家餐馆旁也有着招人手的信息,只是它招的是店小二。

    花满溪想了想,还是拉着花满楼进去了。

    却见餐馆里只有个拨着算盘的男人坐在后台,约莫三十来岁的模样;一个面容苍老的女性正擦拭着桌椅。很明显,那个男人多半是话事者。

    “你这还招小二吗?”花满溪问道。

    “哪里来的娇客,我们这不适合你呆。”男人抬头,看来一眼花满溪和她身后与她面容相似的花满楼,眼神有些复杂。

    “为什么?”一天到晚积攒的不服在此刻全都崩了出来,花满溪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现在的面容必定是盈满怒气的。

    “你能忍受一群远不如你的男人以评判牲口的眼光打量你的头尾,以万分的恶意臆想你被他们压在身下的景象,他们还会交流他们肮脏的想法,对你出言打压,动手动脚,用以试探他究竟能在你身上占到多少便宜。要是运气不好遇上你的同类,以你容貌气质,可能会被她们伤害得更狠。这些都是你能接受的吗?”男人淡淡地说。

    花满溪沉默了。

    花满楼却听不过耳,正想辩驳几句,却听花满溪说:

    “我不能。”

    花满楼也沉默了,他拍了拍妹妹的肩膀,揽着花满溪离开了餐馆。

    黄昏,又是黄昏。花满溪踢着脚下的石子,闷闷不乐。

    “等等!”她突然间蹦了起来,运起轻功奔回餐馆,一时竟忘了花满楼的存在。

    “我有个疑问,若是我戳瞎了那些眼神肮脏下流的男人的眼睛,砍了他们作乱的手脚,缝了那些言语不干净的人的嘴,你能接受吗?”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坐着的男人。

    “只要不在我的店里。”男人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花满溪笑了,这次是真的畅快的笑。

    “你放心,我最多让他们痛个十天半个月的,不会在你的餐馆做那么凶残的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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