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林沐指着前面的那扇门，“那三个小家伙还真没说谎，阿笠博士真搬到这里来了。”
琴酒看向对面的房子。
很漂亮的二层别墅，外墙是白色的。
围墙边种了一圈灌木，再往里是绿油油的草坪，似乎才修剪过不久，阿笠博士此时正拿着水管给草坪浇水。
“监控不少。”琴酒敲了敲方向盘。
“住在这样的地方肯定很舒服，等危机解除后，我也要买个这样的房子。”林沐把胳膊放在脑后，脑袋轻轻靠在上面。
琴酒看了一眼林沐，她的头发整整齐齐地用发夹束在脑后，鬓边几缕碎发从发夹中散下来飘在脸侧。
琴酒转动着手里的打火机，收回目光。
两人靠在车上又观察了一会，确认这个房子里现在只有阿笠博士一个人。
“那我下去了？”林沐问琴酒。
“等等。”
林沐搭上门把手的指尖又收了回来：“怎么了？”
“虽然他没接触过宫野明美本人，但是肯定听Sherry讲过，你别透太多信息给他，能少讲就少讲，主要是看看他的反应。”琴酒嘱咐。
“我知道。组织的机密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Sherry应该没说过，我们的主要目标还是找到Sherry本人。”
“宫野明美的枪伤在左腹。”
“OK。放心吧。”林沐解开安全带。
“还有。”琴酒看着林沐，指了指她的脑袋，“头发。”
林沐摸了摸脑后的发夹，又摸了摸头顶的发旋：“头发，怎么了？应该还算整齐吧？”
琴酒顿了一下，然后直接伸手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倾身过来。
琴酒高大的身形挡住了照在林沐脸庞的阳光，一只大掌直接向下，按着林沐的发顶揉了揉，又把束到脑后的头发捋了几缕盖住侧脸。
温热的指腹轻轻滑过林沐颧骨和下巴上的几片擦伤，那是上次林沐晕倒时磕到地面造成的。
“易容别盖住这些。”
说完，琴酒又低头看了看林沐的裙子，直接上手将裙边撕开了一道口子，袖口和领口也同样撕开了些。
最后又指了指林沐的鞋子：“脱一只吧。”
做完这些，琴酒退回驾驶座，重新系上安全带，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按在手刹上，看着前方道：“去吧。装得可怜点。”
“好。”
等林沐下车，琴酒开车过了几个路口，最后停在了一片比较僻静的树荫下。
这条路的前方挂了禁止通行的牌子，暂时不会有路过车辆，所以路两侧几乎都停满了。
琴酒降下车窗，点了一支烟。
他把胳膊肘放在车窗上，无意识地捻了捻指腹。
旁边一个女人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往这边走过来，琴酒看了一眼。
他们先是聊了几句公司的人事关系，又聊了几句晚餐的事情，接着女人就跟着男人上了车。
过了一会，那辆车还没开走，琴酒又往旁边瞥了一眼。
透过车窗正好看见那两人面对面，唇贴唇，男人的手扶在女人上衣的下摆。
琴酒把烟蒂从车窗里丢出去，然后关上了窗。
车内残留的烟气在鼻息之间流窜，琴酒突然有点接不上自己刚才的思路。
琴酒的指尖在方向盘上敲了几下，然后又重新点了一支烟。
他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黑衣组织和魔协之间有关联。但是他有些想不明白林沐到底为什么是一个关键角色，他们想从她身上拿到什么？
琴酒从储物箱里拿出林沐之前丢给他的白纸。
单从魔法天赋来说，或许毛利兰的魔法天赋还更接近那一位的宏愿。
不老不死……
“如果是我……”琴酒把白纸搁在方向盘上。
过了一会，琴酒降下车窗弹了弹烟灰，又看到不远处的车在轻轻摇晃。
琴酒收回目光，不自觉喃喃低语道：“回到原本的世界……”
琴酒指尖一顿，轻笑一声看向窗外：“看来我运气不错，随便挑了一扇窗户就拿到了这个世界的答案……还好没让她真死了……”
*
林沐散着头发回到了车上，一打开车门，一股浓重的烟气扑面而来，她一连咳嗽了好几声，才道：“你是抽了多少，你会不会已经得肺癌了？”
琴酒沉在烟雾里，把手里的烟叼在嘴上，然后伸手降下两扇车窗，走下车和林沐靠在车头。
“怎么样？”
“应该是信了吧。”林沐说，“照你讲的，我只跟他说，我是从组织逃出来的，乌丸莲耶在抓Sherry，让他把Sherry藏好。Sherry确实没和阿笠博士讲组织的所有事情，不过现在，工藤新一应该会去问她手上还有什么秘密吧。”
“嗯。”
林沐舒了一口气：“阿笠博士，挺善良一老头，刚才要给工藤新一打电话，想直接把我藏他家。”
琴酒抱着胳膊，没吭声。
“也不知道生濑他们怎么样了。”
“你呢？”
旁边那辆车已经开走了，琴酒目光投向那片空地。
“我？”林沐扭头看了一眼琴酒，“我还好，好像又恢复正常了。我觉得他们就算在研究这些，应该也没那么快就找到窍门。”
“你知道我研究这些研究了多久吗？”
琴酒不答腔，他知道林沐会自己往下说。
“不算我来这儿之前，我来这儿之后的前几年一直在结界，也没怎么练习修复，后来修了将近七八年，流火出事的时候才铤而走险用这种方法捞回她一条命，后来再没用过，太损耗了……”
林沐停了一秒，又补充道：“也不是，上次假死的时候也用了一次，只不过分出来的那一部分已经完全被黑雾吞噬了，或许也是因为这样，这次灵魂宝石才会波动这么厉害。”
“为什么不算来之前？”
琴酒的关注点总是很奇怪。
林沐一怔，笑了一声，然后坦白道：“之前的事我记得不是很清楚，除了你们的事情，其他几乎不记得什么了。我猜之前应该也是学了一段时间控制魔法的吧，我有个师父。”
“师父？”
“我猜，她应该是我的老师，能记起来的模模糊糊的对话基本都是‘林沐，我们现在要进入结界了，你做好准备！’，‘林沐，小心身后。’之类的。”林沐陷入回忆，“她的声音很好听，似乎年纪不大，而且还是个怪可爱的……”
林沐的话语突然卡壳，似乎是不知道该在这里填充一个什么合适的名词，又好像是想起了什么，过了一会她甩甩脑袋道：“不知道……想不起来了……”
琴酒瞥了林沐一眼，摸出打火机点了一根烟，自己轻轻吸了一口，见火光窜了上来，然后将烟递到林沐手边：“很少会有人用‘可爱’来形容自己的老师。”
“是么……”林沐还沉在记忆里，看到手边的烟，无意识拿起叼到嘴边，“我不知道，但下意识觉得这个词很贴她，就像那种毛茸茸的宠物，她给我就是这种‘可爱’的感觉。严厉的记忆，反倒没有，她对我好像没什么要求，还一直说我天赋很高。”
琴酒听到“天赋”二字，挑了挑眉：“你知道现在记录在册的有多少魔法少女吗？”
“米花市，几百个吧。别的，我就不知道了。”林沐吐出一口烟雾，把烟夹在指尖，“怎么了？”
“要是她们被魔协召集起来，你能赢吗？”
一截烟灰从指尖滚落在地，林沐笑了一声，把烟叼回嘴边，一缕烟气从嘴角窜至眉梢：“大哥，乌丸莲耶召集黑衣组织全员要你一条命，你能赢吗？”
琴酒手指点了点车盖，轻笑一声：“三成吧。”
林沐扭头看向琴酒：“加我呢？”
琴酒看向林沐嘴边的烟：“也三成。”
“扯呢？”林沐把嘴边的烟丢到地上，脚尖碾了碾烟头的火光，“我怎么可能一点用都没有。”
琴酒一手撑在车前盖上，另一只手转了转火机，见林沐不服气，又问：“那我问你，要是魔协带着人来，你有几成把握？”
“硬刚啊？”林沐问。
“嗯，硬刚。”
林沐想也不想，伸出三根手指，照着琴酒的话原样复述：“三成。”
琴酒眉尖上扬，朝林沐走了半步，侧身靠在车头：“加我呢？”
林沐又伸出三根手指，正要怼回去，但是看到银色刘海下那双墨绿色的眸子，脑子突然空白一瞬，垂眸避开他的眼神，带了几分认真缓缓道：“两成吧。”
“吧嗒”一声，琴酒滑开打火机的盖子：“丢了的那一成是什么意思？”
林沐垂着脑袋，半天没有说话，琴酒看烟散得差不多了，打开一侧车门叫林沐：“开车。”
林沐坐上车，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叹了一口气，抬眼看向又叼起烟的琴酒：“黑泽阵，虽然这里对我来说只是一本漫画，但是对你不一样。如果，我是说如果，你面前有两条路……”
不等林沐向他摆出两条路，琴酒直接截断选项，道：“不成功，便成仁。”
车里沉默下来，林沐只听见烟在空气中燃绕的“咯吱”声。
几秒钟后，琴酒降下车窗，指尖夹着烟伸出车外弹了弹烟灰：“你觉得我会当阶下囚吗？”
林沐呼出一口气，拉起手刹，挂上一档，用力踩了一脚油门。
夹杂着保时捷尖锐而清脆的引擎声，林沐轻轻吐出一句：“丢掉的一成就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