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陶青?”

    戎秋思索片刻,恍然大悟道:“就是那天撞树上的那个?”

    李蕴然诧异道:“你竟然还记得,就是他。”

    当然记得,敢借他的手收拾刘添福,真以为他没看出来?

    姚枝雪和这样的人做舍友,肯定讨不到好。

    戎秋哼了一声,又问:“那这个陶青平日里为人如何?”

    李蕴然不懂他为何对陶青有敌意,“他学问不错,赵夫子对他颇为照顾。”

    好像是听赵老头提到过,戎秋有些不满,“我是问他人品怎么样,是不是经常背地里使坏?”

    “为何这么说?他勤奋刻苦,老实本分,很少与旁人起冲突。”

    戎秋听出他话中对陶青的欣赏,嘴硬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实际上什么样。”

    总之这人他得多留意着点,免得姚枝雪被陶青给骗了。

    李蕴然无奈道:“你既然心中对他有了定论,又何必来问我……不过你怎么突然对他感兴趣了?”

    “我可没有。”

    戎秋欲盖弥彰地走到窗边,“屋里药味太重了,我开个窗……?”

    见他僵住,李蕴然顺着他的目光向外看去。

    “啊,这不是小姚同学和陶同学吗?”

    窗外,姚枝雪扶着陶青往寝舍的方向走。

    戎秋猛地关上窗,愤愤然道:“我就知道这个陶青不简单!”

    他三两步走到门口,又退了回来。

    不行不行,这么贸然过去,万一被姚枝雪误会他很关心她怎么办?

    那以后岂不是更难甩掉她了。

    得找个借口。

    就在他拧眉沉思的时候,李蕴然飘飘然道:“你腿不疼了?”

    “?”戎秋这才反应过来,他刚刚走得太急,没拄拐。

    腿也跟着后知后觉地疼了起来。

    “快,快扶我一下。”

    疼死他了。

    李蕴然:“……”

    戎秋的身体确实很好,发了一晚的烧,躺了一天就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这腿还要再养上半个月。

    李蕴然皱起眉,“究竟是何人要杀你。”

    闻言,戎秋漫不经心道:“燕京里想杀我的人还少吗?”

    他若死了,少了他这个牵制,不论他爹有无谋逆之心,皇帝都会生疑。

    有的是人等着浑水摸鱼。

    一想起这些就烦,要不是他那天点背踩到了捕兽夹,根本就不会受伤。

    “怎么这个表情?”他嗤笑一声,“反正我又没死。”

    反正他受不受伤……也根本没人在乎。

    -

    姚枝雪扶着陶青坐下,“赵夫子说过,和我同寝的人叫陶青,我是瞧见你衣服眼熟,才认出你的。”

    “多谢,”陶青咳了几声,“你帮我,怕是会被刘添福记恨。”

    姚枝雪当时没想那么多,能帮就帮了。

    “我日后会小心些的,倒是你,怎么会惹上他?”

    陶青沉默片刻,“许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吧。”

    他显然不想告知实情,姚枝雪倒并未在意,她本也只是随口一问。

    “我去帮你请医师吧?”

    “不用,都是些小伤,不碍事。”

    姚枝雪有些犹豫,“但是……”

    陶青又重复一遍,“多谢,但我真的无事。”

    他打开箱笼,拿出里面的被子铺在床上,“我想休息一会,麻烦你接下来安静些。”

    这还是姚枝雪第一次看见他的被,与他的衣服差不多,上面有着几个补丁,看上去有些破旧。

    她低头看,箱笼里面还有一点芦絮。

    这种被子姚枝雪前世在舅舅家盖过,里面塞的多是芦花,需要经常翻晒才能勉强御寒,但这几日都是阴雪天,根本没机会翻晒。

    陶青蜷缩着躺在床上,姚枝雪却好像看见了前世的自己。

    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日子一点点浮现。

    腐烂发霉的味道,缠绵病榻的痛苦……

    “开门!”戎秋在外面拍门。

    门打开后,他挤进房间,语气不悦道:“青天白日的,关什么门。”

    姚枝雪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冬日当然要关门。”

    戎秋一噎,“磨磨蹭蹭,下次开门快一点。”

    “……”姚枝雪问他,“殿下来是有什么事吗?”

    戎秋并未回答,视线在屋里扫了一圈。

    “参见殿下。”

    陶青起身欲行礼,只是动作有些慢。

    姚枝雪看着有几分不忍,小声道:“他身上有伤。”

    他身上也有伤呢,怎么不见她多问几句。

    “不必行礼,在书院里大家都是同窗,日后这些就免了。”

    “是。”

    陶青的脸色很差,好像随时都会昏过去一样。

    戎秋打量他几眼,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陶青道:“是我走路不小心摔了一下。”

    戎秋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不知信是没信。

    他绕过屏风,来到姚枝雪这边。

    她的被褥是在学院交费后领的,普通的棉被,比在别院里用的差远了,小桌上摆放的茶具也十分简陋,处处不如别院里的精致。

    学院住宿的条件这么差还要留在这……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他。

    “咳,我来这是给你送手炉的,上次你忘了拿回去。”

    “我刚还在找呢,正好给陶青用,省得他冷。”她伸出手。

    戎秋:“……”

    他把手又从怀里拿了出来,面无表情道:“忘带了。”

    他外面罩着一件披风,看不出怀里拿没拿东西。

    姚枝雪:“……”

    他视线落在她手上,“不是说伤得不重吗,怎么还没好。”

    姚枝雪道:“已经好很多了,不影响我做事。”

    戎秋轻哼一声,“毛手毛脚的。”

    他拿出一个小药膏给她,“医师让我拿给你的,这个好用,而且不会留疤。”

    姚枝雪接过,轻嗅了一下。

    膏体带着清香,比医师给她的那一盒不知好了多少。

    她取出一块在手上揉开,清清凉凉的,很舒服。

    “你很介意留疤吗?”她歪头看他,“我以后会注意的。”

    戎秋侧过身去,“关我什么事。”

    他左右看看,坐到桌边,随手翻了翻她的书。

    “外面风大,我歇会再走。”

    反正不能让这个陶青和她独处。

    姚枝雪看了眼外面。

    树都没怎么动,也不知道哪里风大了。

    她没再管他,从柜子里翻出一件大氅。

    戎秋余光一直盯着她,下意识道:“我不冷……”

    嘴上这么说,手却抚上了披风的系带。

    这件狐皮大氅瞧着很漂亮,虽然他穿肯定是小了点,但既然她都拿出来了,那他就勉为其难的换上吧。

    谁知姚枝雪抱着衣服路过他,盖到了陶青被子上。

    “这件我用不上,你留着暖和些。”

    陶青瞥了戎秋一眼,他没再拒绝,“多谢。”

    姚枝雪坐回到书桌边上。

    “殿下方才说什么?”

    戎秋额角跳了跳,咬牙切齿道:“没什么。”

    他莫名觉得自己来这里就是自取其辱。

    一直到傍晚戎秋才离开。

    陶青起身喝了一口热茶,房间里点着灯,姚枝雪就坐在对面看书。

    “你醒了?”

    她拿出放在食盒里的包子,“这是我给你带的晚饭,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

    陶青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多谢。”

    姚枝雪这才注意到他手上还有冻疮。

    “不用客气,我们是舍友,彼此照顾是应该的。”

    包子还冒着热气,陶青吃得并不快,细细咀嚼着,他已经许久未吃过肉馅的包子了。

    “《西川杂记》?可否借我一观。”

    “可以。”姚枝雪将书递给他。

    陶青并未急着接过,他把包子放到一边,去水盆中净了手,擦干净后才双手接过。

    小心翼翼地翻阅几页后,他道:“此书有价无市,你从何处寻的?”

    这是姚钦南带给她的书,“这是我哥哥送给我的,我也不知。”

    陶青手指在书上划过,“姚同学,这本书等你看完之后可不可以借我几天,或者我等你睡着之后再看也可以,我定会好好保管。”

    这还是他第一次说这么多。

    姚枝雪道:“我已经看过了,你拿去看就是。”

    从对方的举动中能看出他是个爱书之人,姚枝雪并不介意借给他。

    陶青再开口时声音带着喜意,“多谢!”

    他有些不好意思,“实不相瞒,我借书并不只为了看,还想抄书去卖,你如果介意的话我可以给你分成。”

    姚枝雪一愣,“无事,我并不介意。”

    两人说着话,又响起了敲门声。

    这次来的人的是韩值,他抱着被站在门外,“姚公子,这是世子殿下让我送来的东西。”

    姚枝雪之前见过韩值一面,知道他是戎秋的人,于是侧过身给他让路。

    韩值将被子放在床上后就要离开,姚枝雪喊住他。

    “殿下没让你把手炉还给我吗?”

    躲在门外偷听的戎秋握紧手炉。

    还回去?

    然后等着她给那个陶青用?

    哼。

    韩值摇头,“许是殿下忘记了。”

    姚枝雪并未多想,“好吧,替我谢过殿下。”

    戎秋送来的被比姚府的还要好,蓬松柔软,看上去就很保暖。

    姚枝雪爱不释手地摸了几下。

    他给她送东西,说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是有进展的。

    她目光掠过学院的旧被。

    “陶青,我的旧被已是无用,不知你需不需要?我可以洗干净之后卖给你,既然我用过,那就算你便宜一些。”她想了想,“五个铜板?”

    外面刚要离开的戎秋闻言:“……”

    他笑出声。

    姚枝雪,真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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