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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着姚枝雪的话,第二天一早,戎秋便将陶青的舅舅一家请到了王府。

    好在安维均之前便将三人安顿好,找起来也算方便。

    赵子华等人一大早上便被韩值请了过来,现在一下马车,看着牌匾上的淮北王府四个大字,只觉得两条腿开始忍不住的打摆子。

    京里的弯弯绕绕他们不懂,但这王府两个字却是明明白白,难道赵子华暗暗思忖,莫非自己无意中招惹了什么贵人不成?

    他想了片刻,咬牙从荷包里摸出一块银子,偷偷递给韩值。

    “这位大哥,能否行个方便,不知究竟是谁要见我们?又不知是因为何事?”

    韩值一双鹰眼目光锐利地停留在他身上,赵子华腰都不自觉弯了下去。

    再看他身后的赵一德夫妇,两人互相搀扶着,见他视线扫过来,连忙低下头。

    赵子华递的钱韩值看都没看,意味不明道:“见你们的人是我们世子殿下,无论殿下问什么,你们只需如实回答即可。”

    赵子华一听见“世子殿下”几个字,脸色都白了不少。

    他虽然来京中没几日,却也听闻过戎秋的大名,最是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他擦了下额头的冷汗,“是、是。”

    三人由韩值领着,过了重重叠叠的拱门,这才来到了正厅。

    几人看见有人在厅中喝茶,直接跪拜在地,嘴里喊着,“拜见世子殿下。”

    李蕴然轻笑一声,盖碗拨了拨茶叶,“你们拜错人了。”

    随后未发一言。

    他不说话,赵子华却也不敢起身。

    这人能在王府里面出现,谁知道又会是哪位贵人。

    只不过跪了一会,初到的紧张不安稍稍散去了些,赵子华偷偷看了一眼。

    入目便是月牙色锦靴长袍,腰间束着玉带,神态优雅从容,再看那张脸,瞧着比他还小上一两岁,浑身气度是他装也装不来的矜贵。

    李蕴然轻轻扫过来一眼,赵子华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守在门口的韩值却有一分意外。

    他常年跟在戎秋身边,对李蕴然也算熟悉。

    论脾性,李蕴然虽然淡漠些,也勉强算得上温和守礼,今日这般看上去,倒像是在故意为难人。

    凡事只要李蕴然想,都能做得滴水不露,就连他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李蕴然竟然是皇四子。

    他视线不留痕迹地在跪着的三人身上扫过。

    听说这三人去书院闹事的时候,话里话外对陶青都很是不满,莫非李蕴然是在为自己的同窗好友出气不成?

    思忖间戎秋已经赶了过来,略过跪在地上的三人,直接坐到了上方。

    昨夜睡得太晚,现在头还有些痛,戎秋捏了几下眉心,动作间发冠上系着的长缨随着马尾搭在肩上。

    “你们是来找陶青的?”

    下方的赵子华还在犹豫是不是该再行跪拜礼,听见戎秋发文,忙回道:“是。”

    戎秋听见声音,动作一顿,这才撩起眼皮看他一眼。

    那天的事情着实把他气得不轻,以至于他一眼便将赵子华认了出来。

    转念一想,也是,姚枝雪总不会无缘无故让他来见陶青的舅舅。

    戎秋与李蕴然对视一眼,笑道:“别跪着了,都起来吧。”

    从小到大,戎秋做的混账事不少,然每每皇帝都不忍苛责于他,一来是皇帝对他心存怜惜,二来则是戎秋是个很会讨好卖乖的人。

    他嬉皮笑脸地闹上一会,皇帝便再也生不出气,连对亲儿子都没对他那么好。

    三人见戎秋这么个笑模样,都松了一口气,觉得传闻毕竟是传闻,世子殿下哪里就那么可怕。

    道过谢后,戎秋又道:“几位莫要紧张,实则陶青乃是我同窗好友,这才替她招待一二。”

    他话锋一转,“只是似乎却从未听她提起过几位?”

    赵一德性情懦弱,从知道要见自己的人是皇亲贵胄之后就连话都说不利索,再说陈玲,虽然为人泼辣,但毕竟是乡野村妇,目光短浅,生怕自己说错话惹恼了贵人,也就一直闭口不言。

    几个人彼此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谁也没想到陶青居然会和这样的人成了同窗好友。

    赵子华解释道:“表妹自幼便离开了家,我们关系并不亲厚,许是因此才未提及。”

    戎秋“唔”了一声,“既是如此,不知几位特来京中找她又是为何?”

    赵子华踌躇片刻,“表妹年幼时曾定下过一桩婚事,婚约在即,这才特来京中寻她。”

    说起来他们一路打听,虽然在陶青的老师那里吃了个闭门羹,但到底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是让他们找到了文颂书院。

    只不过……文颂书院竟然能收女学生吗?

    这么想着,上方戎秋冷笑一声,示意韩值道:“带走。”

    韩值二话没说,与另外两名侍卫上前,拖着几人就要走。

    见戎秋翻脸比翻书还快,赵子华连忙大叫:“世子殿下!这是何意?!”

    戎秋却并不理几人,还是李蕴然悠悠站起身,“慢。”

    三人陡遭变故,吓得抱作一团。

    李蕴然好心解释道:“陶青女扮男装私混进学院,已在圣上面前犯下欺君之罪,你们既然是她亲朋,便只能跟着一起入狱。”

    “不是的!”陈玲尖叫几声,“世子殿下!我们并非是陶青的亲人,陶青是我小姑子捡来的!”

    戎秋动作一顿。

    本来只是想随便吓这几人一下,没想到会问出这样的事。

    这两天被姚枝雪身世的事弄得脑子都乱了,便有些草木皆兵,下意识觉得也许陶青的身世也有什么秘密不一定。

    正待他欲仔细询问,李蕴然先道:“你且仔细说说。”

    陈玲闻言狠狠掐了赵一德一下,“你快说呀。”

    赵一德这才抖着身子道:“我妹妹与妹夫膝下无子,听闻南方有座寺庙很灵验,于是便去了南方求子,谁知道回来的路上捡了个孩子,那孩子就是陶青。”

    李蕴然长眉微拧,问道:“可是十六年前?”

    赵一德心里算了一会,“正是。”

    李蕴然先前虽然对姚枝雪早已被换走一事并不知情,却也知道姚姨母一家一直在暗地里找一个孩子,他甚至还私下里派人帮忙找过。

    他恍惚片刻,又问道:“陶青锁骨下面,是不是有一个红色胎记?”

    “是,约莫拇指大小。”

    戎秋已从李蕴然的神色中察觉到不对,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良久,李蕴然才道:“陶青是我姚姨母的女儿,也就是当年被换的那个孩子。”

    他这边心神俱震,戎秋心思却已经转了好几个来回。

    既然陶青是和姚枝雪换了之后失踪的,那就说明陶青的失踪是受人暗算,甚至幕后黑手很可能就是嘉贵妃。

    只要有了这个证据,谋害皇嗣,难道还不能将三皇子彻底拔除吗?

    他一颗心剧烈的跳着,奔走多日的事情总算要有个结果,他强压下心中的狂喜,问道:“口说无凭,你可有证据?”

    “这……”赵一德回忆片刻,“当年妹夫曾给我们寄过一封信。”

    此刻李蕴然也反应过来,目光紧盯着几人。

    “信可带在身上?”

    赵一德点点头,“在客栈里。”

    此番他们来找陶青,为防止陶青诡辩,他们将有关陶青身世的东西和那封信全都带了过来。

    “韩值,你去将东西全都拿过来,不得有误。”

    “是!”

    等待期间,李蕴然问了几句陶青的事,赵一德俱如实相告,言语间将自己一家与陶青撇了个干干净净,生怕会因陶青一事入狱。

    光是从他们的态度中就能知道陶青在他们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李蕴然拳头握了又松,冷笑连连。

    如果不是陶青,那落在这几人手里的就会是姚枝雪。

    但不论是谁,都让他心中愤怒无比,暗自盘算着事后如何处置几人。

    韩值动作很快。

    戎秋先是拿过信,一目十行。

    信的内容简单,交待了捡到陶青的时间和地点,又说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一定是上天将这个孩子送到他们身边,他们这才决定收养这个孩子。

    戎秋看过后又接过另一个包袱打开,里面是当时的襁褓,还有一个珠翠。

    他拿起珠翠,“这是什么?”

    赵一德不敢隐瞒,“听妹妹说,这个珠翠是在襁褓里找到的,许是遗弃孩子的人不小心落下的。”

    上面沾了血,瞧着不是很值钱,陈玲这才没有将它卖掉。

    他们不识货,但李蕴然却一眼看了出来。

    他看了一眼戎秋,眼里的欣喜同样明显。

    “是宫里的东西。”

    宫里的东西来路分明,只要一查就能查到。

    想来那时正值混乱,弃婴之人疲于逃命,这才无意中将珠翠掉进了襁褓中。

    有了这封信,还有这支珠翠,不愁他们没机会扳倒嘉贵妃。

    实际上,就算没有珠翠这个决定性的证据,为保万无一失,戎秋也会伪造一个证据出来。

    将近日整理出的所有证据整理到一起,暮色时分,李蕴然带着东西入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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