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险

    宋喜的精神越来越不好了,她甚至都怀疑自己是否还能拖着这幅残破的身体跑出去。

    绝对不行!

    她绝对不能这么碌碌无为地死去。

    这一两日无力起床,她在床上躺了两日,凌逸禾也暂时停了她的药,不过还是让她放血喂养蛊虫。

    悠悠醒来,才发现凌逸禾一袭光滑暗色锦袍,站在床前,眸子深沉。

    宋喜嘴唇絮动,好半天才说出话来。

    她的声音很无力。

    她说:“我想回家。”

    凌逸禾仍然没有任何情绪变化,藏在衣袖里的指尖微微蜷缩一下。

    宋喜知道他心硬如铁,找他没有任何希望,缓缓闭上了眼睛,一滴清泪顺势流下。

    再次睁眼,床前已无人。

    *

    凌逸禾只身前往兰室,默默注视着女君身前留下的遗物。

    良久,他轻轻叹气,伸出筋脉冷沁的手,轻轻抚摸画中人。

    他其实也心有不忍。

    他除了上阵杀敌能够做到真正的铁石心肠,平日里接人待物虽然不够亲和,但是内里的那颗心仍然是温和善良的。

    可是善良能够换来什么呢?

    他缓缓阖眼,用脸庞轻蹭画中人,像一只小狗,一种本能的亲近。

    一夜过去,侯先生来到兰室时,看到凌逸禾趴在画像上,脸上泪痕斑驳,破碎感满满。

    侯先生叹气一声,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真是难得一见的痴心人啊。

    *

    接下来几日,凌逸禾没在露面。吃药放血之事都交给了马哲。

    马哲做事果断,每次都必须看着宋喜咽下药丸,放血之后,才离开,面色永远的严肃认真。

    宋喜忍不住想,马哲这样的人,会有感情吗?

    是夜,宋喜用簪子猛地扎向自己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

    经过几日摸查,她已经掌握了山蓉所说的那个角门的值守时间表。此时此刻,正是那一对喜欢偷懒的侍卫值守。

    她深呼吸一口气,换上一身不起眼的暗色衣裳,一路上小心翼翼躲避侍卫,悄悄来到了角门。

    那两个侍卫坐在角门前的地上,正在睡觉。

    蹑手蹑脚走过去,宋喜连呼吸声都放缓,生害怕惊醒他们俩。

    她回头悄悄又瞧了一眼,确定他们俩没有醒,于是慢慢拿出了钥匙。

    钥匙插.入锁芯,扭转,发出清脆的一声生铁相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额外清晰。

    宋喜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忙回头去看那两个侍卫。

    他们俩仍然呼呼大睡。

    宋喜的心才缓缓着地,她呼出一口气,继续扭转,锁开了。

    宋喜将锁取出,缓缓开门,发出“嘎吱”一声脆响。声音又脆又响。

    身后突然传出一声咕哝声,“你在干什么!”

    宋喜吓了一跳,头皮都要炸了,身后的却没有其他声响了。

    她秉着气息,又连忙小心翼翼瞧两个侍卫。

    原来只是梦中呓语,于是才慢慢放下心来,蹑手蹑脚,闪身出去了。

    *

    凌府书房。

    马哲仍然是那样一副严肃的表情,他恭敬向太师椅之上与夜色融合为一体的男子道:“将军,她走了。”

    凌逸禾背对着他,马哲不清楚他的神色,半天才听到轻轻的一个“嗯”。

    侯先生在一旁面露苦色,忍不住劝道:“将军,咱们这一路好不容易,就差最后一步了,人走了,这.......”

    凌逸禾没说话。

    侯先生也识趣闭了嘴。

    凌逸禾一动不动,指尖轻轻敲击。

    既然走了,就走远点,永远不要让他碰见她。

    否则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更加疯狂的事。

    *

    宋喜才出府没几步,心境豁然开朗,虽然精神不济,仍然有一种“天高仍鸟飞”的豁达。

    终于逃离了魔爪了。

    “就是那里!”

    “你确定李贡熙真的在石门城凌府?”

    “千真万确!”

    宋喜身子一僵,浑身血液凝固,嘴角那一抹笑容僵在嘴角。

    前方来人,正是莫瓷,以及马光耀。

    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马上就要看到宋喜了!

    宋喜四处查看,凌府外一片空旷,哪里有她藏身的地方?

    她咬咬牙,只能猛地又转身回到了凌府,“砰”的一声把角门关上。

    门口两个侍卫被惊醒,连忙站起来,睡眼朦胧,“姑娘,你.......”

    宋喜冷着脸,命令道:“守好角门!”说完,她快步离去。

    上次英子说没找到莫瓷,而莫瓷又和马光耀在一起。

    显而易见,莫瓷背叛她了!

    她脑中飞速运转,思考着藏身的地方。身后传来推搡吵扰的声音,马光耀的人和看守侍卫起冲突了,看来是打算硬闯了。

    凌逸禾的寝屋!

    对,他的寝屋应该没人敢去搜索。

    她一路飞奔,“砰”的一声打开凌逸禾的房门,映入眼帘的是大片裸.露的小麦色肌肤,上面有着触目惊心的伤疤。

    凌逸禾转过身,漆黑的眸子微微不解。

    宋喜来不及解释,四下看看,一口气钻到床下躲了起来。

    凌逸禾微微惊讶,随后哼笑:“怎么,投怀送抱来了?”

    宋喜在床底,没好气答:“有人来抓我了,你帮我掩护一下!”

    有人抓她?

    没等凌逸禾多想,门外就迎来了喧闹的声音。

    马哲在门外恭敬道:“将军,马光耀说是咱们府上有朝廷要犯,来搜府了。”

    凌逸禾不怒反笑,“真是好大的胆子。”

    “请他进来。”

    宋喜的一颗心狂跳,在床底拼命遏制心跳。

    “末将参见凌将军。”马光耀意思意思行了一个礼,态度傲慢无比,“将军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窝藏朝廷罪犯。”

    凌逸禾慢条斯理穿好衣服,捋了捋衣摆,眼中一片戏谑,“马光耀,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闯本将军的府邸。”

    马光耀握紧手中的配剑,自己可是奉朝廷之名搜查要犯,就算他品级比凌逸禾低又如何。因此冷哼一声,“那又如何?我得到确切消息,你私藏朝廷要犯,罪该万死!”

    “何以见得?”

    “一搜便知!”

    “好啊。”

    马光耀愣了愣,没想到凌逸禾这么好说话。

    凌逸禾脊背懒懒靠在太师椅上,神情戏谑,“不如打一个赌,如若府上没人呢?”

    “不可能!”马光耀很坚定,他可是得到确切消息的。

    凌逸禾抬抬眉骨,“若是没人,马大人总要给我一个交代吧?这样吧,你跪下学狗叫如何?”

    马光耀正欲发作,一旁的莫瓷连忙附上去耳语了几句。马光耀想了想,微微一笑,“好啊,只是将军可想好了,若是将军私藏要犯,可是要停职查办的!”

    凌逸禾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摊开双手。

    两人端坐于屋内桌子两侧。凌逸禾依然是那副闲散不可一世的样子,轻轻啄饮手中的茶。

    马光耀一口闷下,打量着屋子,冷笑一声:“将军可真有品味。”

    “比不得马大人,御前红人,炽手可热。”

    “再炙手可热也没有军功,品级还不是没将军你高。”

    “所以马大人仍然可以这么任性妄为,不是吗?”凌逸禾抬盏,扬扬眉毛笑着说。

    马光耀一愣,随后哈哈大笑。

    “你小子,说话真够阴阳怪气的。”

    “彼此彼此。”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话中带刺,互相试探。

    不一会儿,马光耀手下的副将回来,在他耳旁耳语几句。

    马光耀猛地一拍桌子,“不可能!她绝对在凌府!”

    “确定仔仔细细搜过了?”

    副将低着头回:“回将军,的确仔仔细细搜过了,的确没有。”

    马光耀阴沉着一张脸,眯了眯眸子看向凌逸禾,“你把她藏起来了对不对?”

    凌逸禾:“本将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将军要搜查的是谁。将军既然已经把凌府翻了个底朝天,本将还能将她藏在哪里?”

    “或许,将军的情报真的那么准确吗?”

    马光耀垂下眸子,片刻后,突然笑了起来。

    “还请将军移步,将军这间屋子还没搜呢。”

    床下的宋喜本来就僵持着一个动作了很久,全身都处在一个高度紧张的紧绷状态。听到马光耀这句话,不由得连呼吸都停滞了。

    凌逸禾笑,“当然可以,将军轻便。不过将军莫要忘记了自己许下的诺言。”

    马光耀冷哼一声,当下开始搜了起来,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个衣橱和床底能藏人。衣橱没人,正当他打算撩开床帘时,凌逸禾的声音传来。

    “将军警惕性这么高,要是床底没人,该不会又要怀疑床下有一个隔着的暗道吧?”

    马光耀嘿嘿一笑,只当凌逸禾心虚了,“凌大人,你终于紧张了吧?”

    宋喜听到凌逸禾的提醒,连忙伸手探了探,果然挨着墙那侧的床帘后面是空的!里面有一个暗道!

    她小心翼翼往里面挪。

    “将军可要想好了,切莫忘记自己的诺言。”

    马光耀冷哼:“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然后,他猛地一把撩开了床帘。

    下面空空如也。

    “怎么,马大人还要搜吗?”

    “将军,我确实查到她住在凌府啊......”莫瓷在一旁连忙插嘴。

    马光耀猛地一巴掌扇过去,莫瓷重重摔倒在地。

    “混账!”

    凌逸禾看热闹不嫌事大,“马大人刚刚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大人您?”

    “本将大人有大量,狗吠就免了,跪下磕个头呗。”他的声音吊儿郎当的,然后又微微一笑,提醒道:“大人莫忘了这是本将的地界,几十万大军可都驻扎在这里。”

    马光耀咬牙,没想到今日栽在凌逸禾身上了!他虽然是御前红人,但是官阶没有凌逸禾大,况且今日也是他私自闯入搜查,凌逸禾又手握重兵。

    他咬咬牙,“砰”的一声跪下。

    “不是对我,是对着我的床。”凌逸禾依然吊儿郎当的,居高临下睨着他,“你对我的床不敬,怎么样,服不服?”

    马光耀咬咬牙,转过身,对着床俯身跪着。

    “这样总可以了吧?”

    凌逸禾半晌才招招手,“滚吧。”

    马光耀起身,狠狠瞪了莫瓷一眼,带着呼啦啦一群人马离开了。

    半晌,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出来吧。”

    宋喜松了一口气,才慢慢挪出来。出来时,已经是满头大汗。

    凌逸禾面上表情琢磨不透,声音冷淡:“这可是你自己回来的,怪不得我。”

    宋喜阖了阖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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