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的人就是你之前提到的师傅?”角名轻织早已提过北信诺提到师傅无数次,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北信诺师傅的声音,听起来声音清脆、有力,说话间总感觉那个人在电话另一端满含笑意。
“对,师傅云游很久了,好不容易联系我。”这学期师傅都一直没有联系她,消失几个月的师傅不知道又去哪里散步、隐居,不知道是什么好地方把师傅留住了。
“云游?现在的人还会云游吗?”在角名轻织的印象中,‘云游’一类的词只会出现在课本或者其他书籍中,绝不会出现在现代人口中。
虽然有时候觉得小诺和身边的人有些疏离、格格不入,但没想到根源在这里。
“当然,师傅会去云游。师傅是一个很有趣、很有趣的人。”师傅可去过太多地方,他这辈子的生活比有些人几辈子加起来还有去。
师傅人生的广度也好,深度也罢,一般人能难以匹敌。
这些都是师傅的取舍。
“真想见见你师父。”这样的妙人少见,要不是有小诺这样的朋友,她是无法接触到如此妙人。
“可以呀,可以明天和我一起去棋院,反正明天你没事。”师傅看见她交到新朋友肯定会很开心。
“不会打扰你师父吗?”
“不会的,师傅不会觉得别人打扰他,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在北信诺的记忆中,没有师傅生气的内容。师傅从不会觉得被打扰、从不会和身边的人置气。
师傅的好多好多优点,北信诺目前都学不来。
这大概就是人生的境界。
“我也可以去吗?”角名轻织走后,北信诺和宫治聊到明天要去和师傅碰面的事情。宫治也很好奇北信诺口中的这位师傅是怎样的人物。
“可以呀,师傅肯定会很高兴见到我的朋友们。”毕竟以前北信诺独自一人的情况居多,现在能有这么多朋友,师傅一定会觉得她在好好生活、享受人生。
不为围棋所困,这是师傅答应教她围棋时的要求。
那时的北信诺还不懂那句话的份量,现在她终于慢慢懂得一些师傅的苦心。
越是感知到师傅的苦心,北信诺越是好奇师傅以前的经历,她知道的实在太少。
第二天,北信诺起得很早很早。北信诺的身体很配合北信诺的意志,睡觉前北信诺通过大脑发出指令,‘明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早起、不可以赖床’。
果然第二天很早时候就醒来。
“今天你看起来很高兴,要是学校没事,我也陪你去棋院。”北信介本想和北信诺一起去见见北信诺的师傅,可后来突然接到学校通知要去处理一些紧急的事情,只能作罢。
北信介推测,肯定还有其他机会能见到小诺的这位师傅。
“没事的,哥哥。说不定师傅最近打算在兵库休息一阵子,我就可以邀请师傅来家里。”北信诺还不清楚师傅接下来的安排,等她问清楚,她就可以和师傅谈一谈。
“好,路上注意安全、记得替我向你师傅问好。”北信介已经看到门外在等的宫治,想来是到出发的时间了。
“哥哥,我先出门了。”
北信诺和宫治约定的见面地点是北信诺家,和角名轻织约定的见面地点是棋院。轻织家离棋院不远,没必要再特意折回她家这边。
北信诺在远远的地方看清楚角名轻织后忍不住放声大笑,轻织今天穿得未免太正式了。明明只是高中生却模仿着上班族的穿法,年龄和穿着实在不符合。
“轻织,未免太刻意了。”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角名轻织脱去外套,里面的内搭竟然是她平常打球时穿的号码服和白T恤,非常少年气。
“这样好看多了。”北信诺将角名轻织手里的外套装在角名轻织随身的双肩包内,总感觉这件外套是轻织的父母强加给轻织。轻织只能暂时穿着,等到父母看不见的地方再将外套脱掉。
这种明明是个人穿衣吃饭的小事,父母却非要插手,角名轻织就会选择一方面暂时按照父母的要求执行,一方面衣服内部保有自我核心,然后找合适的时机丢掉。
宫治今天的穿着和平时没差别,他的衣品很高,或者说是因为他优秀的外形使得他无论穿什么衣服都显得合宜。
“走吧。”虽然师傅并没有告诉北信诺在哪里碰面,但她知道去哪里找师傅。
师傅才不会让她找不到,一定是在最显眼的地方。
“小诺好像长高一点,长了不少肉。”林秀坐在棋院的大厅中,这是最好找的地方,也是进入棋院后一定会走到的地方。
在这里小诺一定能找到。
林秀望着许久不见的好徒儿,眼神中充满慈爱。
角名轻织在见到林秀的第一眼时就明白北信诺身上那股书生气质来自哪里。
活脱脱的林秀翻版。
“这是我的师傅林秀。”北信诺在向大家介绍她的师傅时满眼的自豪和骄傲,就像是小朋友在炫耀自己最优秀的朋友。
或许,小诺和师傅林秀在某方面就是这种亦师亦友的关系。
“大家不用紧张,你们叫我林师傅或者林叔叔就行。”称谓就随孩子们自己的意愿。“想必,二位就是角名轻织和宫治?”
“林叔叔好,我是角名轻织。”
“林师傅好,我是宫治。”
角名轻织和宫治各自选择不同的称呼,也是有意思。
“师傅,今天来棋院干嘛?”
“好久没见你下棋,来这边看看你最近有没有好好下棋。”
“我和谁对弈?”
“喏,你的对手来了。”
“小诺好久不见。”本因泽从棋院外悠悠走来,昨天下午林秀叔叔打来电话约他和小诺下棋,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林秀叔叔本以为他在开玩笑。可约定的地点是小诺所在的棋院,他还是在半信半疑中前来赴约。
“小泽也过来了。”今天是过年吗?怎么可以见到这么多旧友。
“事不宜迟,你们就直接去。”林秀从北信诺背后推着北信诺的肩膀往棋室的方向去,像是在和北信诺玩闹,又像是对北信诺直接的催促。
本因泽向一旁的角名轻织和宫治礼貌示意后也跟着前往棋室的方向。
来不及被安顿的角名轻织和宫治随本因泽一同去了棋室。林秀为随后来棋室的角名轻织、宫治准备了座椅,徒儿的朋友看看徒儿下棋,无碍。
北信诺和本因泽二人不约而同选择快棋,两人你来我往,一时间气氛开始变得紧张。
“他们俩以前经常下快棋,小泽总是攻击小诺,小诺一味防守。但今天攻守易形,小诺在攻击小泽。”林秀坐在角名轻织和宫治身边和他们聊着棋局。
“虽然我看不懂围棋,但我也能感觉到小诺这次下棋出手很快。”角名轻织和北信诺慢慢建立起某种心灵默契,她们可以猜到对方的想法,感知对方的情绪。
事实上,角名轻织感知情绪的能力可以适用于任何人。她察言观色能力很强,适合在场上和别人玩心理战,也是一个学下棋的好苗子。
“对,不假思索地出手,却也同步在慢慢布局。”这是宫治的感受,小诺不是会做无用功的人。
宫治在接触北信诺后慢慢发现,北信诺性格的多面和易变,但却也有一以贯之的自我认识和抉择。
“难怪小诺今天会邀请你们俩来棋院,原来都是她这么贴心的朋友。”
“本来北学长也说要来,临时学校有事来不了。”
“小诺的哥哥,小介。他也是非常了解小诺的人。”林秀对于北信介的了解不仅来源于徒弟北信诺的描述,还来源于和北信介的接触。
小诺的家人默默为小诺做了很多事情。
“林叔叔也认识北学长?”
“见过,还不止一次。我徒弟的家人我都认识。”他只是云游,又不是魂游。“我和小诺的关系更像是家人和朋友。”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亦师亦友。
随着时间的推移,北信诺和本因泽落子的速度逐渐慢下来。
看来棋局开始焦灼了。
林秀伸了懒腰,站起身来。他径直走向对弈的二人。
“好了,到此为止。”林秀大手一挥打乱棋局,黑白子混杂,失了秩序。
“师傅,你这是在做什么?”面对突发事件,北信诺有些生气,考虑到对方是林秀还是按住自己的脾气。
“我只是想看看你最近的练习成果,我已经看到了。”目的达到就没必要继续对弈,何况这局棋胜利者会是小诺。
私底下赢了本因泽对小诺来说不是好事,小诺现在需要的是在公开比赛中战胜本因泽以及比本因泽更强大的对手们。
“就不能再给我们一点时间,等我们结束吗?”
“小诺,不为围棋所困,你忘了吗?”小诺的胜负心和竞争欲很强,这一点对竞技来说是好事,但是对围棋来说不知好坏。
“知道了,师傅。”北信诺没在多说,她望向本因泽,本因泽倒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
“你今天状态很好,势头也有、布局也很好……”
“此刻停止说教,我带你们去吃饭、去玩。”
“师傅你哪来的钱?”
“最近参加了一场比赛。”
师傅果然还是老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