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入局

    北信诺本以为平静的日子可以持续,可没想到却接到角名轻织的紧急通知。

    地点医院,再没有多余信息。

    来不及通知任何人,北信诺从棋院直接冲去医院。

    “轻织,你没事?吓死我了!”北信诺看着站在走廊里的角名轻织彻底松了一口气,还好轻织没事。

    可角名轻织凝重的表情让她不敢放松,究竟是谁出事了?

    “小诺,公冶出事了。”角名轻织指着病房内躺着的人,公冶才刚刚睡下。

    “啊?她怎么了?”

    本以为能松口气的北信诺瞬间紧张,没想到会是这样。

    角名轻织接到公冶明尔求助的电话是在她赶去上课的路上,慌张的声音、混乱的语言,处处充斥着惊恐。

    角名轻织不懂什么事能对公冶造成这么严重的影响。

    侵犯就像是架在所有女生头顶的一把剑,随时可以落下,但也可能永远不会落下。

    这一刻,剑落在公冶明尔头上。

    公冶在实验室做实验时被同实验室的师兄语言骚扰已经有一段时间,但公冶并没有在意。为了能继续待在实验室,她只能这么做。

    见公冶明尔这种状态,师兄开始变本加厉,开始对公冶明尔产生肢体上的接触、进而扩大。

    公冶明尔能避则避,但最近公冶明尔发现自己没办法对这件事进行叙述、自己有时会产生恍惚,究竟师兄是不是真的产生过肢体接触?

    公冶明尔的记忆开始混乱,出现了‘解离’症状。

    为了保护自己、掩盖不愿想起的记忆,公冶明尔的大脑将部分内容删除。

    公冶明尔察觉到需要帮助是她在答应带着妹妹去书店,但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到达书店时的惊慌。

    如果自己带着妹妹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或者因为‘解离’的状态将妹妹陷入危险,这可是比让自己受伤更严重的事情。

    “公冶就连求助都是为了不让家人受伤。”角名轻织难过的是这些年她和小诺都没能帮助公冶建立一种可以托付的环境。

    明明公冶已经在极力融入,但还是太慢了、还是没能保护她。

    “公冶存证据了吗?”北信诺想知道如何能将对方绳之以法,作恶的人必须要付出代价。

    “我看过整理出来的材料,很难取证。”或者说根本无法取证。

    “我有事先出去一趟,你在这照顾好公冶。”

    “有什么急事吗?”

    “对,我先出去一趟。”

    北信诺不懂为什么这种事的取证要那么严苛,这难道不是对受害者的二次伤害吗?

    “师傅,我可能要闯祸了。”

    “怎么了?”林秀听着自家徒弟的声音,完全不像在开玩笑。肯定是孩子遇见难以解决的问题了。

    北信诺简短地把事情重复一遍,言语间极度压制自己的暴躁和气愤。

    “小诺,我知道了。你去吧。”林秀大概猜到北信诺将要以暴制暴,而他能做的是请律师、做好赔偿的打算。

    “对不起,师傅。”如果这件事闹大,她很可能会被禁赛。

    “你没有对不起,是那人对不起公冶、是我们这些父辈没有为你们建立一个保护你们的社会。”

    如果环境中的恶臭能够少一点、如果监视的力度能够大一点、如果惩罚的制度能够更加完善、如果男女差异能够缩小、如果性别不再是一种区分,悲剧会不会少一点?

    在开车去公冶明尔学校的这段路程中,北信诺迅速冷静。如果因为公冶的事情自己被禁赛承担自责和愧疚的会是自己和公冶。

    真正的凶手确实一直逍遥法外。

    以暴制暴或许可以,但绝对不能这么用。

    用不好会伤到自己和亲密的人。

    北信诺将车停在公冶明尔学校门口开始思考到底该怎么解决这件事,但她没有答案。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如果能和师傅或者本因家学习更多人脉使用该多好。

    “师傅?”

    “一直没有接到需要赔偿或者保释你的消息,怎么不敢去吗?”林秀听着北信诺稳定的语调悬着的心开始放下。

    只要小诺冷静下来分析,就会发现自己现身的暴力绝对不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最优方法。

    不如,做个局,请君入瓮。

    “是不能去,如果因为这个渣人让公冶再度自责,得不偿失。而且我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去处理这件事。”

    “小诺,棋局的崩坏往往不在最后一手。”

    公冶应当不是第一个受害者,如果能找到其他受害者,收集足够的证据、找到这个领域能帮忙打赢官司的律师,那个人就可以被送走。

    律师不难找,难的是如何收集取证。

    显然,通过公冶明尔取证的途径是走不通的,只能看看那个实验室还有哪些潜在的受害者。

    这些人又是否愿意帮忙取证。

    “可我想不到该怎么做局。”如果只是下棋,那世界该变得多么简单。

    可人心,绝非棋局这样简单。

    “回来再说,我在家里等你。”

    林秀感觉到北信诺内心对于人情认知的松动,小诺现在肯定愿意借助自己的影响力和人际关系来处理这件事。

    可没有人教过她该如何去利用这些关系,那么这又是他这个师傅该做的事情。

    “好。”

    回到师傅家,北信诺看见的不止师傅一人,还有之前在比赛中见过的另外一位女性前辈。

    “我也不是很清楚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只能请来可能会对你有帮助的人。”林秀看着北信诺通红的眼睛,不知道到底是小诺是哭过还是昨晚熬夜。“你们先聊。”

    林秀选择退出聊天,让两位女性能够聊得更深入。

    纵使他多么关心、在乎自己的徒弟,但却也始终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性别是他们之间最深的鸿沟。

    好在,在小诺之前还有前辈。

    “你看起来比之前更柔和,后来我看过你的比赛,攻击更大胆了。”这说明北信诺更认可自己的实力、更认可自己作为围棋选手的攻击性。

    女性往往容易被整个社会驯化失去自己的攻击力。

    “谢谢前辈,前辈我该怎么办?”北信诺相信在此之前师傅一定将情况和这位前辈沟通过,她现在非常执着于解决问题的方法。

    “这位学者女性领域的专家,你去找她。如果我没记错,你同学所在的学校下周会具备围棋大赛,如果运气好,你不妨以身入局。”

    用自己去获得想要的证据。

    凭借北信诺现在在棋坛的身份、加上本因家和林秀的助力,绝对没有问题。

    只是,北信诺能以身入局吗?

    “以身入局,然后收集证据。”

    “对,这是最正常的方法,大概也是你朋友希望你能走的路。她肯定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而受到惩罚。”至于收集证据可能面临的伤害,无法避免。

    “我知道了,前辈,我还会和您联系。”

    “我随时都在。”对面的人没想到北信诺会如此迅速做出决定,按照常理来判断被人侵犯应当是女性极力避免的事。

    明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收集证据也要去吗?

    这个人好像和以前的人不一样,不知道是什么给了她不一样的见识和底气。

    北信诺送走前辈后开始和师傅林秀商量对策,林秀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这就是唯一的办法吗?林秀恨不得自己去解决这个麻烦。

    “师傅,没事的。男性不时常觉得自己的身体也是一种工具,我也是这样操作而已。除了性别什么都没变。”明明是同样一件事,除了性别什么都没变,怎么就被文化强加上这么多价值和意义呢?

    “阿治呢?”

    “我会去说,但不是现在。”北信诺不想去解释,她只是想为自己的朋友讨回公道而已。

    繁杂的解释应该从她的生活中消失。

    为什么男性做这些事不用解释、不考虑带来的后果,而她做这些事就需要瞻前顾后?

    这不公平。

    纵使显得独断专行,她也毅然前往要去做这件事。

    “好,有什么需要随时和我说。”纵使是天塌了,他也会先顶住。

    “师傅,我明天想去见这个人。”北信诺将自己刚才接到的名片递给林秀,现在她需要身边所有的资源为她所用。

    整合各方资源,也是一种能力,正好是个锻炼的机会。

    “我去安排。”

    北信诺回到房间开始整理明天想要求助的问题,尽可能靠近做事的细节。

    并且开始查找如何取证,以及对方的详细信息。

    她抬头看了一眼镜子,然后笑了。

    “你确定要这么做?”与北信诺谈话的学者听了北信诺的计划觉得儿戏,但她明白这也确实是收集证据的一种方法。

    为什么这个世界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受害者为了控诉施害者不仅要被二次伤害,还要在增加一个新的受害者。

    “是的,这样是否可行?收集到的信息能作为证据吗?”

    “可以作为证据,但这可能会暴露你的个人信息,你以后的事业和比赛说不定会受到影响。”女性学者设身处地为北信诺着想,毕竟她也曾听过北信诺的大名。

    围棋界的女性标杆,现在已经是不少女孩子的偶像。

    “事业和比赛都是未来的一种想法,我得把握住当下。”如果连当下这些事情都解决不了,还怎么去谈那个虚无缥缈的未来?

    “你要小心。”

    “谢谢,我会的。”北信诺满意地带着自己的收获离开,离自己的目标更进一步了。

    北信诺突然觉得围棋附加在她身上的身份,在此刻成为极大的头衔,吸引着那些具有强烈征服欲的男性。

    他们不过是想通过征服强的女性,来显示自己更强。亦或是通过出轨弱势女性,确保自己男子气概。

    多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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