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只是教学，应该没有自己献丑的机会。明日奈对着后备箱想了想，没有去搬咒具，只拿着记录本轻装上阵。

    跟着棒球帽他们走出两步，突然手腕一痛，警戒心还没拉起来的明日奈一脸懵地被牵着退回去，抬起头看到一脸凝重的狗卷棘。

    明日奈迷茫：怎么了呢？

    听到这边的动静，学生们看过来，一脸不解：“奈奈酱，你也要去吗？辅助监督需要到任务现场，我从来没听过这样的事呢。”

    明日奈费力将自己的手腕抽出来：“是因为你们这边太缺少人手了吧，高级别的监督甚至是有指挥权限的。”

    后知后觉看着狗卷棘：“莫非你是想要我留在外面吗？”

    在她的强硬目光注视下，狗卷棘终于没有再说什么，将手插回口袋，不远不近地跟上了学生们。

    不是想踢她出局就好。

    明日奈忍不住打趣：“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刚刚是想把我锁在车上。”

    运动鞋回头看热闹：“狗卷前辈应该不会做这么粗暴的事哈哈。”

    棒球帽接话：“是的是的。狗卷前辈只会矜持地说，‘睡吧’。然后再把奈奈小姐锁到车上哈哈哈哈！”

    明日奈想了一下，竟然越想越有可能，越想越有画面感。于是在即将踏入未知前方时，重重一拍狗卷棘的肩膀：

    “棘。”

    “如果你擅自把我丢下的话，我醒来的第一秒就会冲去找你打架。”

    狗卷棘十分平静，镇定得仿佛这完全不是一句威胁。

    明日奈稍稍用力一些：“……我是认真的！”

    “喂，我说——”

    一早就等在这里的咒术师逐渐看不下去：“你们还进去吗？我中午还有约。”

    …

    实地旁观后，明日奈切身感受到“不是从东京高专毕业”为什么是一件值得羡慕的事。

    虽然没有专门带手表进来，体感时间并不那么准确，但是从他们一行人将“帐”落下，教学评估正式开始，也不过只过去两分多钟。

    此时仍在场上挣扎的，只剩银项链一人。

    明日奈刷刷记下他的躲避和攻击动作中的不足，同时低头看了一眼头挨着头倚靠在一起的两人。

    碎碎念的两人。

    棒球帽：“你有没有注意狗卷前辈判定我违规的时机？我真的觉得自己躲开了啊，咒灵伸过来的触手不是被你砍断了吗？”

    运动鞋：“我砍断后，它又长出两根……这不是重点。为什么我只收到两次警告就直接出局啊，之前不是三次的吗？”

    狗卷棘眼也不眨盯着场中。明日奈用记录本掩住口鼻，小声回答：

    “是月初刚修改的规则，现在只允许两次失误啦。”

    运动鞋原本还心心念念想着是不是狗卷棘记错了次数，听到后立刻偃旗息鼓，麻木抱膝坐在原地。

    没多久，银项链也宣告退场，原因是“中途意外受伤”——

    他跳起后落地时，被一块凸起的石头划到了腿。

    看得出他几乎立刻就想掩盖腿上的伤口，可惜没能如愿，狗卷棘几乎在他还未落到地面前就预判了他会受伤，早早伸出手指点在记录本的“违规原因”上。

    明日奈十分同情。

    然而同情无效，严格的狗卷老师从来不给同情分。

    从“帐”中出来，时间还早，学生们到一旁的空地上复盘，外加放飞自我，明日奈和狗卷棘先回到车上。

    “说真的，你是不是有些过于严格了？”

    明日奈趴在方向盘上，忍不住替落寞的学生们解释：“现在的任务评级都要经过多重审核，不像以前那样容易出问题了，你可以再多相信他们一些的。”

    他并没有急着反驳“过于严格”的指控，也并不太想为自己解释，只含糊说了一句：

    【但依然还有判定失误的可能。】

    这个状态，明日奈倒是熟悉得很，大着胆子问道：“你有执行过这样的任务吗？”

    狗卷棘看着远方。

    【你有听说过，“少年院”事件吗？】

    “知道啊，三大‘等级评估错误且造成严重后果’的重点案例之一。可惜这件案子的可公布细节很少，能整理出的内容有限。”

    注意到他沉默下来，明日奈似有所感：

    “是有认识的人吗？”

    半晌，他点了点头。

    明日奈无声叹息。结局惨烈的案子，现役的咒术师或多或少都经历过，大约并不怎么需要迟来的宽慰，于是只道：

    “节哀。”

    狗卷棘的脸色变了几变，似乎在酝酿怎么说。

    明日奈表示理解，心想其实他不愿意谈也没关系。

    又过一会，熟悉的电子音响起：

    【他们都还在。】

    明日奈皱眉。

    “还在”是，她理解的那个还在吗？

    仿佛看出她在想什么，狗卷棘肯定地点了点头。

    明日奈一阵无言。

    第一次听说“造成严重后果”但“全员存活”。

    所以他到底在忧伤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