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诞生时——第十五章
“今夜除夕，店员现在还在工作，就没有必要提醒她说错了。”
颜珍曦点点头，原来他是体谅店员才没有纠正，她还以为……
不，不要多想。
颜珍曦阻止了脑海中的那个想法，她现在应该担心的是这餐她的钱够不够付。
“我想去趟洗手间。”她先去前台问问费用，再试试联系许婧延支援她。
付宸予没有怀疑，微点头向她示意。
颜珍曦来到前台询问费用，却看到了小票上赫然呈现的四位数，没有小数点。
五千四？！她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一顿吃了她一百多天的饭钱。
早知道她就不那样狂吃了，这种高档中餐厅本来也不是给她来狂吃的啊！
她追悔莫及，只觉得心在滴血。
“请问您用什么方法支付呢？”
前台的工作人员露出礼貌的微笑，将沉浸在心疼中的她拉回现实。
“我、我能一些用卡付，一些用微信，一些用现金……付吗？”此话一出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她卡里没那么多钱，只能东拼西凑，再借点补上了。
前台小姐姐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听见她提如此奇怪的支付方式并没有表现出鄙夷的神色，只是微愣了下，又露出标志的笑容，“可以。”
她看着眼前年轻的女孩长着一张猫咪似的娃娃脸，十分可爱灵动，她也十分好奇她和付宸予是什么关系，可她们的规定是不能打听和传播顾客隐私，所以没有问出口。
但在这样阖家团圆的日子，付宸予却选择和她一起用餐，想必这位女生一定对他很重要。
“刷我的。”颜珍曦正问着许婧延借钱的事，男人就来到了她身旁，碎发遮盖的眼睛淡然而又温柔，天生的微笑唇微抿着，却不会显得太凶，亦不会过柔，反而流露出他矜贵绅士的品性。
小姐姐像是磕cp似地嘴角咧着看看她又看看他，却也没有多话。
颜珍曦：“说好了我请你的。”
“下次。”付宸予支付完毕，先她一步离开。
下次？还有下次？
他这是什么意思？不是因为想让她陪人情才说一起吃饭，而是看她在练习室哭得太可怜所以才带她来吃饭？
心里像是有股热热的温泉划过，让她在这夜本该孤寂无助的心蹿起了小火苗，颜珍曦瞥了眼走在石板路上宽肩窄腰的高大背影。
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在他的世界里她应该是背叛者才是，要她如何忘记他，适应没他的世界。
“上车。”男人的声音唤醒了她，她小跑到车旁，上了前座。
“你要送我回去吗？如果不方便的话我自己打车回去。”颜珍曦估摸着他应该住东湖这区，离公司远。
“太晚了，不安全。”付宸予没有回答她方不方便，发动了车子就上了同城高速。
原来他是担心自己不安全，颜珍曦微弯了嘴角。
一路上，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外都闪着红色的图案，喜庆地庆祝着农历新年即将到来，今晚的她也不是一个人，她余光瞅见男人修长的指节搭在方向盘上，熟稔中带些松弛感。
她莫名觉得今晚有了四年前他送她回宿舍的那种感觉，竟会是如此幸福。
尽管时光改变了很多。
半个小时后，车驶到了她们宿舍楼下，是一个安保完善的高档小区，也不知是公司哪位贵人这么好心，给她们七个安排了这么好的房子。
“谢谢，下次有机会请你吃饭。”
分开四年，他们之间有太多隔阂，颜珍曦和他说话也变得小心翼翼。
见他没说话，颜珍曦松开安全带下车。
“等等。”她正要拉车门却被男人叫住，颜珍曦转身对上他那漂亮的桃花眼，漆黑深邃，仿佛看狗都深情。
颜珍曦心狠跳了一拍，“怎么了？”
“把你手机给我。”付宸予伸出修长的手指，露出皙白的腕骨，带了根精致的手链。
“嗯？”颜珍曦疑惑，还是下意识地掏出了手机解锁递给他。
只见男人在自己的手机里输出一串号码拨通，然后她的手机震动，有了来电显示。
颜珍曦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这是在给手机号码？
“这是我的私人号码，这几日我都在杭市，只不过在郊区出差，你有问题不能解决可以找我。”付宸予口吻平淡却莫名令她的心装得满满的。
他将手机递还给她，颜珍曦错愕的神情还没缓过来，僵硬地抬手接过自己的手机，“你、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
付宸予：“上次，上次在医院，你告诉我的。”
那次在医院她手擦伤了不方便，他帮她写的病例本，原来是那时。
他居然记下来了。
颜珍曦有些意外，看着手机里他的私人号码，IP从四年前的星城换到了杭市，却唯独没有换号码。
其实不用给她，她到现在都还背得这串数字，只是没有勇气和机会拨打了。
所以现在她是重新获得这个号码的拨打权了吗？
“哦。”她回答，抑着嘴角的笑意。
这个号码又重新回到了她的通讯录里。
颜珍曦回到宿舍，盯着这串号码，心里都是小小的窃喜，不仅是因为这个号码，还因为今日这顿饭，她打开店员送的小礼盒，里面是精致的茶果点心，火红玫瑰样的，爱心状的，这分明就是送情侣的新年礼盒。
她笑出了声，一个月来的焦虑紧张在这一天得到自由释放，心情犹如这茶果一般微甜不腻。
*
短暂的春节过去，七人又回归到了练习室进行紧张的训练当中，这日闻浙来视察情况，七日没合过舞，她们搞得一团乱麻。
“放个假把心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闻浙板着张脸，又是实力超群的大前辈，几人吓得不敢出声。
“过个年，掉下去的体重又长回来了！从今天开始餐厅禁止给你们端荤菜，什么时候瘦下来了什么时候再吃。”
“尤其是一些夸下海口说着要拿全优的人，说过的话要做数。”
大家都心知肚明地看了看颜珍曦，她心虚地低着头，都怪她除夕那晚没管住嘴，吃太多了，这七天明明自己也一直控制饮食，可体重就是掉不下来。
为什么就是没管住自己的嘴呢！
“还有的人表情管理怎么那么麻木，大清早的一点活力都没有，下午岂不是要在练习室偷懒？”颜珍曦站在七人中间浑身一哆嗦，尤觉得闻浙的眼神在瞪着自己，她刚才被闻浙的眼神吓到才走神了那么一秒。
“对不起，我会注意的。”颜珍曦深鞠躬道歉。
“今天因为有人拖后腿所以你们所有人中午加练半小时。”
“啊？”有人叹气道。
闻浙眼神略过她，又交代了其余几句离开了练习室。
颜珍曦过年才缓和不少的心态现在又开始紧绷了起来，她每次都很害怕在练习室遇到来检查的闻浙，他要求严格，骂人简言意赅，字字诛心，每次都被他训得抬不起头。
“对不起。”颜珍曦对大伙道歉。
“没关系，闻浙前辈这样做太过分了，明明我们大家都没有做好，却偏偏怪珍曦一个人，这不是想挑拨我们的关系嘛。”林智晓说道。
颜珍曦感谢地看了她一眼。
“是啊，我们都有错，闻浙前辈太可怕了。”年纪第二小的申姿礼瘫坐在木地板松了口气。
“确实好严，我们今天才回来，才合了一遍舞他就来了，也不给我们多点时间。”年龄最小的周馨苹委屈地说。
“珍曦姐姐，你别放在心上啊。”周馨苹拍拍她的肩膀。
颜珍曦作为队里年纪最大的成员，大了她们三四岁，所以她们都叫她姐姐。
颜珍曦摇摇头，即使心里满不是滋味，但她也不想影响妹妹们的心情。
“我们快开始练吧，下星期一就是月末考核了，我们完整来两遍再抠动作。”林智晓率先站起去打开音响。
这里她的练习时长最长，也很有领导者的风范因此大家都听她的话。
不出所料，第二个月末，颜珍曦的考核亦是全A+的惊人成绩。
其余队员多多少少受到了春节的影响，外形考核扣了些分数，但颜珍曦只放纵了一晚，并没有受太大的影响。
所有考核老师都不约而同得发出赏识，颜珍曦真的是每一项都能刷新她们对实力上限的定义。
颜珍曦也忍不住稍微松了口气，还好，第二个月，她挺过来了。
可她还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还有最后一个月，她不论如何要挺住，她的vocal实力还是相对较弱，有待提高，手臂的肌肉量不足，舞蹈跳起来有软绵绵的感觉，要多健身了。
最后一次考核，闻浙肯定会亲自到场监督，她不能在最后的关键之局掉了链子。
颜珍曦暗自给自己加油，从考核地点走回练习室。
倏然，她眼前泛黑，像是坐了游乐场里的大摆锤一般，脑袋眩晕，眼前好多小星星在飞。
她缓过神来，发现自己跌坐在地面，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地面上“啪嗒”掉下一滴鲜红色的液体。
短短的几秒，颜珍曦懵了一瞬，刚才自己明明是站着的怎么会坐在这里？还有，哪里来的血？
颜珍曦惊慌地看看全身，是哪里磕碰着她没注意。
她又摸摸自己的脸颊，手指划过鼻孔，摊开一抹红黄的液体，她流鼻血了。
最近太累，她都流鼻血了。
再坚持一个月，她都快走到桥对岸了，不能半途而废。
她缓慢地扶着栏杆站起身来，堵着鼻孔走回练习室找纸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