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诞生时——第五十三章
当年她高中毕业的时候，苏冉瞒着颜珍曦偷偷和他表白过，他拒绝了，也没告诉她，因为那时他已经找不到她了。
“刚才你说的话，我当作没听见。”付宸予一手撑在她身侧将她困在房间角落里。
颜珍曦略眯起眼睛看他，他语气像是陈述的通知，可又带着几分怕被拒绝的哀求，“听见了，又怎么能当作什么都没听见？”
颜珍曦看见他眼里划过一丝淡淡的忧伤，又复于平静，紧盯着她。
“自欺欺人吗？”颜珍曦反问他，心里却像是打碎的玻璃，疼得支离破碎。
“是你在自欺欺人，你当着我的面，再说一遍，说你从未爱过我，说你这么多年从未有一丝愧疚，说你回来后已经把我当作一个陌生人。”他胸廓微微起伏着，一字一顿划碎她的心脏。
她哑口无言，说不出来，只是看着他，有一丝迷眼，如果她能有与他匹配的成就和地位，她现在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抱住他，再感受感受凌晨时那许久未得的拥抱。
“我的团队，已经将一些刻意造谣生事的人揪了出来，闻浙正处理告他们的事，至于你我之间的事，都是成年人了，谁曾经没谈过恋爱？你没有做错什么，不需要花如此大的代价。”付宸予拉着她的手腕，不紧不松。
“所以就一直把关心你的粉丝晾在一边，不解释不澄清？”颜珍曦当然知道他们没做错什么，可身为公众人物，恋情就是能置他们的事业于死地的大罪。
“你可知有少部分是怎么说你的？”说她凉薄，绝情的只能是他，别人没法替他评估当年颜珍曦对他的伤害有多大，而且他也决不允许这些人用利用男人上位这种肮、脏的字眼攻击她。
“知道！”颜珍曦坚定地看着他，“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如果现在有两条路摆在我面前，继续和你纠缠不清，还是我的事业，我仍然会果断地选择后者，当年如此，现在也是如此，在我心里，孰轻孰重，你明白吗？”
颜珍曦咽了咽口水，她实在没有勇气看着这双眼眼睛说出他对她来说不重要，只能模棱两可地告诉他。
付宸予握着她手腕的手松了松，放开，他向后退了几步，眼里倦怠破碎。
“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容易吗？你有别人努力一辈子都得不到的荣誉，你不懂得珍惜吗？还是我的努力在你眼里很可笑？在你想要保护我之前，拜托你珍惜自己拥有的一切，先说保护好你自己吧。”
颜珍曦忍了忍即将流出的泪水，控制住自己的哭声，“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的，你心里清楚，我不会选你的。”
颜珍曦弯腰去捡自己的手机和包，泪还是忍不住滴落了下来，她匆匆打开包间的门，快步跑出去，她怕自己忍不住后悔，她怕自己没有坚定的决心再拒绝付宸予一次。
他很好，他太好了，好到她不忍心折断他的翅膀，阻挡他闪闪发光。
颜珍曦打车回宿舍，路程远，可是她记不清走了多久，只是一路上在哭，路灯流转照在她的脸上，元气活泼的脸上被挫折磨平了棱角，憔悴疲惫，她心实在太痛了，她对付宸予说了那么重的话，这下他再也不会原谅她了。
她错过了青春年少时自己最喜欢的人，为什么要在年少时遇见那样优秀耀眼的他，为什么曾经拥有失去后又要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为什么他们这么不幸运，在错的时间遇见彼此？为什么他们不是在未来合适的时间相知相遇？他永远不会在原地等她了。
错过便是一辈子错过了。
夜晚的凉风从车窗里灌进来，她放肆地大声哭泣，声音隐没在嘈杂的城市，得到释放。
她回到宿舍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舍友参加行程还没有回来，只纷纷发消息给她，看得出她们很想哄她开心，但她实在太累了，只简短地回她们，告诉她们好好工作，不要担心她。
她踢了鞋就跑到床上躺着，头脑困顿得无力抬起，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
付宸予看着颜珍曦离去的背影，双目仿佛凝滞了一般。
“……先保护好你自己吧。”
“我不会选你的。”
女孩清甜的嗓音仍在耳边回荡，可却像无数支锋利冷箭，刺向他的心脏，他疲倦地向后靠在了椅背上，双手撑在椅旁，无力无神。
五年了，他第一次主动靠近一个人，可却把自己搞得浑身是伤。他忘不了高一时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太阳，好像随时充满电的机器人，对所有事物都保持热情，温暖别人，给别人带来无穷的力量。
可是她的热情为什么就不能分他多一点？
他轻叹了口气，不知不觉间，眼圈悄悄地染上淡淡的红色。
“宸予不会去追颜珍曦了吧？”郑吉炜站起身看看一桌子的同学。
苏冉阴着脸，十分不痛快的样子，刚才她就注意到付宸予在门外，所以刻意引导颜珍曦说出那样的话，可是付宸予非但没有生气，还追了出去，她想不通颜珍曦凭什么？
“宸予……”
付宸予出现在包厢门口，俊秀温柔的五官自带着矜贵高雅的气质，脸上的神色淡然，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没有看喊他名字的郑吉炜，只是盯着坐在桌子主位上的苏冉，沉静而深邃的眼眸，透着丝丝寒意。
苏冉愣了愣，以前付宸予眼中只有颜珍曦，从未多在她脸上停留超过一秒，有的也只是因为她是颜珍曦同桌，不得不打照面，可现在他看着她了，眼里却不是他看着颜珍曦那样的温柔深情。
为什么！？
苏冉后背薄薄地渗出了一层汗。
“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男人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躁郁，她从没见过付宸予这样和别人讲话。
苏冉腿一软，向后退了半步。
“宸予，你在说什么？”郑吉炜疑惑。
“吉炜，人的地位不是你鉴定人品的唯一标准，你知不知道在背后散布我和珍曦恋情的人就是她。”付宸予看向自己的同桌，郑吉炜要强，看人注重权势地位是不错，可容易被心存坏念的人蒙蔽。
“我知道啊，你们两个的事就算她不说，迟早有一天也会被爆出来的，纸包不住火啊，而且苏冉也不是故意的，是被有心人听见了。”郑吉炜摊开手道。
付宸予侧头看向了郑吉炜，微皱着眉头看他，这同桌带着“四只眼睛”，只会做高数题，造飞行器了吧。
“不是故意？你好好问问她，在背后主导舆论，将矛头全部指向珍曦的人是谁？你知不知道她是怎么造谣别人的？这也算无辜？”付宸予眉眼染上清冷，一个从不会冷眼待别人的贵公子，此刻眼神居然这么冰冷，说明真的惹到他了。
郑吉炜是相信付宸予的，此刻也疑惑地看着苏冉，她不是说她是无意间被假扮颜珍曦的粉丝问道他们的事吗？怎么又和付宸予说的不一样？
“学妹，这到底怎么回事？”贺静娴盯着苏冉，问，都怪她太相信这个看起来乖巧懂事的学妹，竟没有察觉。
“你知道随意散播他人谣言，给他人造成伤害的，迟早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付宸予警告她，即使他现在心如刀绞，颜珍曦的几句话依旧停在他心头折磨他，他还是要还她一个公道。
苏冉僵在原地，眼里划过惊慌害怕的神色，又平静自然地道：“你有什么证据是我散步的谣言，我还能管得了这天下千万人的嘴吗？明明是她自己做错了，你为什么要诘问我？”
苏冉的眼里充满了委屈，多年没见过几次，最多在熟人介绍的聚会见过几次，对她冷冷的，再见他，就是为了一个无情无意的女人盘问她？
“你本就是新闻行业毕业的，怎么避开法律追究，怎么达到目的你是高手，可你不要忘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付宸予顿了顿，视线淡淡地落在心不甘情不愿的苏冉脸上，没有一分情感。
算是作为学长对学妹的忠告，穷寇莫追，对她留的最后一丝情面。
“你是说那些激烈的言论不是群众自发的，而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贺静娴问。
“是，你不在这个圈子，你不知道，看似是群众，但其实背后没人主导，这件事不会发酵那么久。”付宸予回答她，在座的同学都是搞学术的，不知道圈里这些弯弯绕绕的事，除了苏冉。
“学妹，真的是你吗？纵使珍曦她有千万个不是，你也不能做这种事啊。”贺静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眼里满是惊讶，多么优秀的一个女孩，从高中到走上社会，勤勤恳恳，可怎么会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我们有怀疑，可你告诉我们你不是故意的，我们相信你，是因为我们还记得曾经那个上进善良的学妹，几年不见，你怎么变成这样？”贺静娴叹了口气，没想到权利能把人扭曲成这样。
可是付宸予并不是这样，他依旧是青春年少时那个耀眼夺目的少年。
郑吉炜还要再说什么，被贺静娴按了回去，苏冉是女孩子，她说就行了，他们两个学长，也不好责怪她。
苏冉双目动容地抖了抖，溢出点泪来，她再也站不住了，跌坐在椅子上，双目失焦地，不知望着哪儿。
包间里，空气如凝结了一般沉默着，她以为自己藏的很好，付宸予讨厌颜珍曦不会多管这事，可是她错了，她赌错了，这么些年，他还是念着她。
“你为什么眼里只有她？论学历我和你都是同一所名校毕业，论能力，论默契，她哪一点比得上我？”苏冉有些哽咽，“我们七年的相处时间，抵不过你那三年吗？”
苏冉声线颤抖，可几乎是吼出来的，像做最后的摊牌。
在座的人都惊讶地愣住了，所以……
所以苏冉是喜欢了付宸予七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