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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噩梦

    陆尽尧不在的日子里,盛朵的每一天都过的极为漫长。

    也许是因为上一次胡曼妈妈见到了陆尽尧,所以回到家后胡妈妈让胡曼别再没事针对盛朵。还有谢子雯,估计也是被她在洗浴中心工作的妈妈给教育了,竟然也破天荒地安静了将近四天。至于刘瑾怡,自从那天吃饭的时候她们两人发生了冲突,刘瑾怡也没再理会过盛朵。不过这些事情盛朵都并不关心,她答应过陆尽尧的,会在学校里好好表现,毕竟再有两天就可以见到陆尽尧了,但愿这份宁静能一直持续到周六。

    盛朵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是下午两点十分。

    她准备趁着下午第一节体育课开始之前,去厕所把秋衣脱了。

    最近天气变凉,苏漪梅担心盛朵会受了风寒,所以提早就把秋衣秋裤都给盛朵准备好了。以至于现在还没到冬天,盛朵就已经穿的里三层外三层了。

    奶奶本是好心,只是今天的体育课又刚好日头正盛,现在盛朵就已经觉得闷热难受,更别提一会儿在体育课上跑步了,肯定会出一身的汗。

    她提早在校外的小卖铺里买了一个袋子,把换下来的秋衣装进了袋子里后,厕所内忽然传出了两个女生说笑的声音。

    “瑾怡,你还不打算和盛朵和好吗?”

    “还怎么和好?盛朵都已经知道咱俩认识了,本来我也没想瞒她,既然她现在发现了,那闹掰也正常,还省得我一直装了。”

    这两人的声音......是刘瑾怡和胡曼!

    盛朵摒住了呼吸。

    胡曼:“那你就任由她说你给我们通风报信?”

    刘瑾怡:“她说的也没错啊,不过我们班的人和一班的人差不多,都是光顾着学习的那种,都不想惹事。盛朵他妈闹了那么大的丑闻,没人愿意搭理她,自然也没人会相信她说的话。”

    胡曼:“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还要整她吗?”

    刘瑾怡:“你妈都交代过你,让你离盛朵远一点了,你还想着整她?”

    胡曼:“我这不是想替你出气吗,既然她不知道感恩,我就替你教教她。”

    刘瑾怡:“算了吧,我和她还在一个班,再闹起来,我也得搭进去,得不偿失。”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胡曼话锋一转:“不过谢子雯这几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喊她出去玩,她不去。阳华中学的那帮人打群架,喊她过去看热闹,她也说没兴趣。你不知道,我昨天还看到她在大课间做数学练习册,你说她不会是被盛朵给打傻了吧?”

    刘瑾怡笑道:“她要是真傻了有什么不好?那以后你就是咱这一届女生里的老大呗。”

    胡曼:“我哪敢啊,咱俩从小一起长大,一直都是你罩着我。你比我学习好,可惜初中没法分到一个班,要不然哪有谢子雯什么事。”

    刘瑾怡:“你可别小看谢子雯,她认识那么多人,学校里也没人敢惹她,你和她处好关系对你没什么坏处。对了,还有你们班的那个李多米,也和她搞好关系,只要你多和长得漂亮的人一起玩,到时候那些追不到李多米的帅哥,不也都要来求你帮忙吗?你从小就喜欢看帅哥,这不是现成的机会?”

    胡曼佩服道:“瑾怡,你说你要是在九班该有多好。现在困到二班里面,每天被一群书呆子围着,憋死你了吧?”

    刘瑾怡:“现在是挺闷的,不过我之前两个月的乐趣可是盛朵。说起来我还真舍不得和她闹掰,她比李多米和谢子雯聪明多了,可惜就是没个好妈。”

    胡曼笑了起来。

    盛朵攥紧了袋子,内心酸痛:“......”

    她想要冲出去质问刘瑾怡。

    玩弄别人到底是多么的有趣?才能让刘瑾怡乐此不疲地耍了她两个月。

    可是她又向陆尽尧承诺过,在学校里一定会好好表现。

    她不想让陆尽尧失望。

    盛朵垂眸站在原地,这一次选择了忍气吞声。

    刘瑾怡和胡曼在厕所门口分道扬镳之后,盛朵忽然听到旁边的厕所门被人推开。

    厕所里竟然还有别人?

    那这个人一定也听到刚才的那些话了吧。

    正当盛朵犹豫着要不要出去时,厕所里的那个人一边洗着手,一边说道:“出来吧。”

    难道还有第三个人在厕所?

    这也太尴尬了......

    盛朵等着第三个人推门出来时,洗手的女生再次说道:“盛朵,我知道你也在。”

    好熟悉的声音。

    盛朵只想了半分钟,就确定了说话之人的身份。

    她推开门走了出来,看着站在厕所洗手台旁的谢子雯,沉默不语。

    谢子雯率先开了口:“你上周是不是见到我妈妈了?”

    盛朵点了头:“......嗯。”

    “既然你知道我妈只是搓澡阿姨,那你为什么还不告诉学校里的同学,说我撒谎?”

    “我没那么闲。”盛朵面无表情道:“也没人可以告诉,拖你们的福,我在学校里和空气没什么两样。”

    “那我妈妈有没有把我爸的事情,也告诉了你?”

    “......”盛朵没有回应。

    谢子雯的声音略显焦急:“你说啊,到底有没有!我爸出轨的事,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是,我是知道,可那又怎么样?”盛朵不耐烦道:“我说了,我没有你们那么闲,每天在别人伤口上撒盐的事情,我没有兴趣。”

    盛朵不想再和她浪费口舌,谢子雯却忽然拉住了她:“你为什么要替我保密?我之前那么对你,你不恨我吗?”

    “......”盛朵内心叹息,又转身看着她:“恨一个人也是需要精力的,我为什么要把我的精力放在这些负面的事情上?至于你说的保密,我并不是在替你保守秘密,我只是对你的家事保持沉默。而且我不认为你的妈妈是搓澡阿姨,这是一件多么见不得人的事。大人们赚的都是辛苦钱,没有谁比谁高贵。”

    谢子雯渐渐松开了盛朵:“我妈妈都已经去郊区工作了,没想到还能碰见你,而且我妈妈竟然还是在给你堂姑打工,你说巧不巧?呵,你爸爸是公安局长,堂姑是洗浴中心老板,表哥是富二代,就连替你见老师的哥哥都是有钱人家的儿子。你有这么好的家庭背景,却把生活过成这副样子。盛朵,你真是可悲。”

    “我可悲?”盛朵蹙眉笑道:“那你就不可悲吗?如果你的友情和地位需要用谎言来维持,那你最好是祈祷这些谎言永远不会被人拆穿。谢子雯,我虽然没有朋友,但我至少没有你活得那么累。”

    临近上课时分,教学楼的走廊上已经没有了人,盛朵也必须得去操场集合了。

    她刚走到楼梯的拐角处时,谢子雯站在二楼又喊住了她:“盛朵,我之前在学校里讽刺你妈妈,我向你道歉。我知道这弥补不了什么,但我还是想要对你说。而且我知道你爸爸现在受了伤住在医院,我希望你爸爸能早日康复。”

    等等......

    谢子雯刚才说了什么??

    盛朵跑上了楼,问道:“你说我爸爸怎么了?”

    谢子雯愣道:“你爸爸不是住院了吗?我爸爸之前在银行上班,虽然他现在不干了,但还是和银行里的人有联系,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的。”

    “你又想做什么!”盛朵激动道:“你又想耍我是吗?”

    “我没骗你。”谢子雯皱眉道:“你爸爸让人带队抓了偷窃银行的几个人,可那堆人是群亡命之徒,其中一个趁乱逃了。那个嫌疑人打击报复你爸爸,在公安局附近就敢持刀伤人,把你爸爸捅伤了。我爸爸说公安局为了避免民众恐慌,就封锁了银行抢劫案后续的消息,所以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可是你应该知道的吧?”

    盛朵听得嘴唇都在颤抖,她直接跑回了班里拿出手机,疯狂地给爸爸打电话,但始终无人接听。

    王旗作为班长,在体育老师点名发现少了一人后,他快速地返回班里。

    看到盛朵一个人面色惨白地站在教室里后,王旗紧张道:“盛朵,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盛朵紧紧攥着手机,仿佛已经僵化在原地。

    王旗只好去办公室里找了王莉。

    王莉来了后,也感觉盛朵不太对劲儿。

    她给盛朵的爸爸打了电话,无人接听,又试着给陆尽尧打了电话,同样如此。王莉没办法只好亲自带着盛朵去了趟学校里的医务室。只是快走到医务室门口时,盛朵忽然颤抖道:“老师,我听说我爸爸住院了,你说我爸爸会死吗?我不想去医院,我记得我上一次去医院的时候,我妈妈躺在担架上被人盖了白布,我爸爸也会这样吗?为什么?为什么我爸爸妈妈都要去医院?我爸爸也要离开我了吗?”

    王莉蹲了下来,心慌道:“盛朵,你看着老师,你先不要听别人怎么说。现在还不确定你爸爸是什么情况,老师一会儿亲自带你去趟市公安局,我们去找你爸爸好不好?”

    盛朵不断地点着头,额头连续冒着冷汗:“谢谢老师......”

    等王莉带着盛朵到了公安局门口后,盛朵忽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的腿脚仿佛被缠上了千斤重的枷锁一般,令她无法挪动一步。

    公安局三个大字,就像是梦魇一样,将她拉回了三年前的时光。盛朵就是从这里跟着爸爸出来,然后坐着警车去医院确认妈妈的尸体。

    这一次她再度站在了公安局的门口,如果现在进去的话,会不会也是要坐着警车再去一趟医院?

    王莉想要拉着盛朵进去,但盛朵却摇了摇头:“老师,我在外面等你吧,如果老师能和爸爸一起出来就好了。”

    “......”王莉无奈地叹了口气:“好,那你站在这里等着老师。”

    下午三点的太阳正在熊熊燃烧,盛朵抬眼相望,逐渐放大的光斑慢慢覆盖住了她的视线。再这样看下去,她可能会被日光照射瞎的吧?

    但如果能因此变成一个盲人倒也不错,至少不用再看着爸爸受伤,看着万褚离开,看着大姨崩溃的样子了。

    “盛朵!”

    有人在喊她,是王莉老师的声音:“快过来,让这位警察叔叔带你去医院。”

    耳边响起了警车鸣笛的声音,熟悉却又刺耳。

    一切似乎又被定格在了三年之前。

    这段永不见光的岁月,究竟要到何时才能真的留在过去?

    “爸爸......”盛朵流着泪哽咽不止:“妈妈......”

    她的眼睛逐渐失焦,双腿也失去了力量。

    扑通一声,像是倒在了床上一样。

    睡觉果然是种好东西,因为能让人去到梦里。

    盛朵久违地看到爸爸妈妈一起在家里等着她,她扑到妈妈的怀里,背后还有爸爸在轻抚着她的头。如果这一刻能变成永恒,那该多好。

    但梦境很快突然逆转,她站在了停尸台前,台子上被人盖了一层白布。盛朵的手不受控制地想要去掀,她必须要阻止自己的动作,但意念根本不受控制。

    她强迫自己在梦境中闭上眼睛,没想到她的手又忽然被人牵住。

    盛朵在一片白光之中,看到陆尽尧拉着自己正在往前走着。陆尽尧似乎对她笑着说了什么,可她无法听清。但就是陆尽尧的那一抹笑容,令她心中的伤痛顷刻间烟消云散。

    只是陆尽尧走得太快,渐渐的两人拉开了距离。

    盛朵想要追上他,可陆尽尧又跑了起来。

    她崩溃地想要抓住陆尽尧,在梦中脱口而出:“哥哥,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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