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朵得知万褚的画被展示在阳华美术馆后，决定利用下班的时间过去观摩观摩。奈何陆尽尧现在每天准时来接她下班，盛朵只好让他跟着自己一起去。到了美术馆后，依然是丁晓柔亲自出来接见。陆尽尧刚准备介绍盛朵时，盛朵忽然自我介绍道：“你好丁馆长，我是陆总的妹妹，盛朵。”
“......”
陆尽尧收回了手，无奈顺着她说：“我妹妹也喜欢画画，今天她是专门来观赏万先生的《枷锁》。”
丁馆长笑：“早前就曾听闻，盛小姐被盛局长送到陆总家抚养。盛小姐和陆总一样，二位既是兄妹，所以看起来也都是精英人士。”
盛朵尴尬：“我只是一个实习记者，算不上什么精英。”
丁馆长：“凡事都有一个开始，陆总这么优秀，盛小姐以后也一定差不到哪儿去。而且我先生还曾经提起过盛小姐，就在前阵子儿童福利院的运动会上，盛小姐在参赛期间表现得异常出色，我先生回到家后还称赞你很有活力。”
盛朵笑了笑，客气道：“丁馆长和代董才是有活力的人，虽然工作了许多年，但是看起来还像是刚入社会的大学生。”
陆尽尧盯着盛朵，挑眉一笑。
还挺会吹捧。
丁馆长笑说：“我今年已经三十四岁，我先生四十，我和先生早就过了盛小姐这个年纪了。”
盛朵略微惊讶：“丁馆长和代董也是差了六岁？”
丁馆长：“是，怎么了？”
“......”
盛朵扫了眼陆尽尧，叹道：“六岁年龄差太大了，我和我哥就差了六岁，有代沟。丁馆长，您平常是不是也会和代董吵架？”
丁馆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盛朵，不要议论别人的家事。”陆尽尧轻斥：“没有礼貌，道歉。”
丁馆长却没生气：“没关系，美术馆本来就是休闲娱乐的场所。盛小姐性格直爽，我很喜欢盛小姐。”
陆尽尧微叹：“实在抱歉，我妹妹不是故意冒犯您的。”
“真的没事，陆总也不要太拘束。”丁馆长柔善地笑道：“我和我先生确实差了六岁，是有一点代沟。不过我先生平时比较忙，对我也很好。而且他不常回家，所以我和他根本就吵不起来。”
陆尽尧看了眼盛朵，又对丁晓柔说：“差六岁原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盛朵脸色有点僵硬：“......”
丁晓柔的视线游荡在面前这对兄妹的身上，依稀察觉出了些暧昧感。
她淡淡一笑：“刚才一直忘了说，今天可能要让二位失望了。万先生的画已经被人买走了，现在不在展览厅里。”
“买走了？”盛朵惊讶。
丁晓柔含蓄地笑：“是我先生，他很喜欢万先生的画作。”
“......”
陆尽尧蹙起了眉。
之前从未听说过代序平买过美术馆的画，虽然他的妻子是位画家，但是代序平本人更热衷于运动。就算他是为了支持丁晓柔的展会，但为什么又偏偏看中了万褚的画？而且早不买晚不买，刚好就在最近几天把画给买走了。
这件事有些蹊跷，只是他想不明白代序平为什么要买万褚的画，难道和他来见丁晓柔有关？
陆尽尧：“既然万先生的画已经不在这里，那我和我妹妹就不叨扰了。”
盛朵：“等一下，我还有话想问丁馆长。”
陆尽尧：“......”
丁馆长：“盛小姐想问什么？”
盛朵：“是我有一个朋友，他是阳华大学绘画系的学生，今年大四。他学的是油画，我以前看过他的期末作业，画的特别好。而且他还说过未来想把自己的画也展示在美术馆里，所以我想问一问，您这里收画的条件是什么。”
“......”陆尽尧沉声说：“是秦天豪？”
盛朵点头：“嗯，他现在的油画得到过名师指点，比他高中那会儿画的好多了。”
陆尽尧沉默不语，面色不佳。
丁馆长问：“他的老师是谁？”
盛朵想了想：“好像姓查，具体叫什么我忘了。”
丁馆长：“姓查的名画家，阳华只有一位，我大概知道是谁了。这样吧，改天你让他带着作品集来一趟美术馆，我亲自看看。”
“真的吗？”盛朵惊喜道。
丁馆长：“真的，要不就下个月吧。等这次展览结束，我见见他。”
盛朵开心道：“谢谢丁馆长！”
丁晓柔笑着和陆尽尧、盛朵告了别，她离开后，盛朵兴奋道：“看来秦天豪这次真的拜了一位厉害的师父，竟然直接让丁馆长答应见他了。”
说完之后，她忽然感觉身旁有一股冷意。
什么情况？
陆尽尧......怎么看着怪怪的。
他在想什么？
“哥，你怎么了？”盛朵有些尴尬地问：“你生气了？”
陆尽尧凝视着她，淡淡道：“你今天来到底是为了你表哥，还是为了秦天豪？”
原来是因为秦天豪。
他肯定又想多了。
盛朵：“他是我朋友，我只是想帮他。”
“......”
美术馆安静，陆尽尧不想在这里和盛朵聊这些。他准备离开展厅，盛朵跟在他的后面，眼睛一直盯着他的背影。上了车后，陆尽尧打了转向灯，车里响起了“哒哒哒”的提示音，像是钟表指针转动的声音，催人心弦。
“你现在和秦天豪还有来往？”他问。
盛朵避重就轻道：“他是郑奶奶的外孙，我和他不可能是陌生人。”
“不可能是陌生人......”陆尽尧自嘲一笑，“你对他的事这么上心，也不避嫌，你就不怕他再缠着你？”
盛朵笃定道：“他不会的，我已经和他彻底说清楚了。”
“......”陆尽尧发动了车子，“我可以不管你和江寻，因为他虽然鬼鬼祟祟，但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没有喜欢的意思。可秦天豪不一样，他从小就喜欢你，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盛朵脸色变得忧愁。
陆尽尧说的没错，秦天豪的确曾经骗过她一次。表面上说要当朋友，结果没撑多久便露了馅，又开始对她展露喜欢。
但秦天豪总不会这次又在骗她吧？那天告别，他看起来真的已经彻底死心了。
盛朵手抓着安全带，越描越黑：“他现在一门心思全用在油画上，而且他还是准毕业生，每天都很忙，我和他只是偶尔在微信上聊一聊工作和油画。”
“......”陆尽尧双手握着方向盘，渐渐用力。
害怕失去盛朵的心情再度浮现，令他的语气开始急躁：“我不阻止你和男生交朋友，但只有秦天豪不行。”
“这是我自己的事。”盛朵不喜欢他这样命令她，“你说过你不会干涉我。”
陆尽尧：“......”
原本有所好转的关系，在此刻忽然降至冰点。
*
陆凌风在律所时接到了吴婶的电话，得知盛朵和陆尽尧疑似偷摸恋爱，“先生，太太不让我告诉尽尧和朵朵，但是她没说不让我告诉您。这几天太太一直都不太高兴，我担心会出事。”
陆凌风叹道：“我之前还在奇怪，瑞兰最近怎么看着心情不好，原来是因为这件事。不过没关系，朵朵和尽尧的事我多少知道一点。这本来就是一件好事，现在把事情说开，那尽尧和朵朵也能早点光明正大在一起。瑞兰虽然生气，但是绝对不会拆散，这点你可以放心。”
吴婶：“先生，听您的语气，看来这件事是真的了？”
陆凌风：“应该是真的，见林不是空口说胡话的孩子。”
“......”吴婶这下更担心了，“那要不要让尽尧和朵朵提前做好准备？”
陆凌风：“顺其自然，你现在告诉他们，反而会暴露了你走漏风声。你也知道瑞兰她脾气急，不要让这件事牵连到你。”
吴婶：“好吧，我听先生的。”
*
报社里，欧阳泽通知盛朵和高星，“现在代序平恢复接受采访，电视台的人都已经去了，不过他们那边聊的内容，都是关于代诚集团对荆萱坠楼案的看法。我们本来就要出一份代序平的人物专访，刚好这次你和高星搭档跟进一下。不过我们得和电视台播出的内容有个反差，你们俩这次从荆萱的家庭方面入手，由点及面，从代序平如何慰问荆萱的家人方面切入。只要把代序平‘慈善家’的这个形象立好，你们这次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代序平专访的重要性你们俩应该清楚，不要搞砸了，最后导致你们连实习期都过不去。”
高星：“放心吧欧阳哥，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欧阳泽：“嗯，还要记得电话时刻保持畅通，给我汇报你们调查的最新进展。”
高星：“是。”
“......”
盛朵忽问：“欧阳哥，电视台派去采访的人里，有没有江记者？”
欧阳泽：“你是说江寻？他当然去了，以前电视台采访代诚集团都是派的江寻。”
盛朵的心里有了小算盘：“哦......我知道了欧阳哥，我会好好调查的。”
中午在茶水间休息时，盛朵给江寻发了一条短信，这次约他在阳华附中见面。江寻很快回复了她，答应碰面。
盛朵又点开微信，看着陆尽尧的聊天框，犹豫着是否要告诉他这件事。
忽然，卓媖喊了盛朵，说是组里要开工作汇报。
盛朵蹙眉锁了手机屏幕，“来了！”
*
随着时间的推移，北明化工的土壤修复工程再度启动。吕总和陆尽尧聊起白骨的事，担心会因此影响到员工的工作积极性。陆尽尧并不认可：“打工人为了混口饭吃，就算是泥坑也有人愿意钻。现在工作不好找，白骨案又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不会有人因为这个就放弃赚钱的机会。不过他们对钱的渴望，有时候也会迫使他们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为。”
吕总笑：“陆总似乎很了解这些人。”
陆尽尧回想起了当年父亲被打的事情，淡然道：“不是了解，只是曾经遇到过类似的事情。”
蓦地，陆尽尧电话响了，来电的人是万褚。
“不好意思吕总，我先接个电话。”
“好。”
陆尽尧走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听着万褚说：“陆尽尧，前几天代序平花了两百万买我的画，你最近和代序平打了交道，你觉得他平常是喜欢赏画的人吗？”
“算不上喜欢。”陆尽尧更加奇怪道：“不过你刚才说他花了两百万？”
万褚：“对，问题是我的画市场价根本不值那么高。不过他请我吃饭的时候也说了，之所以花了两百万，其实是他想支持自己老婆的展览，促进画作交易。而且他还说自己很欣赏我，但是聊天的时候也没怎么提画，只是一直问我关于你的事。说实话，我看不懂他是想干嘛。”
陆尽尧警惕道：“他还请了你吃饭？”
“请了，他那个秘书亲自来接的我。”万褚此时正在家里作画，“另外他还让我给你带句话，说是你把福利院和化工厂两个项目处理的都很好，但是管太多容易自顾不暇。他让我劝你只把手边的事情做好，其他的项目就先别碰了，不要太拼命。他买了我的画，结果一直在关心你，我看他根本就不是欣赏我。他是把我当成了媒介，通过我对你的看法去了解你。”
管太多、只把手边的事做好、其他的先别碰。
看来这是代序平在警告他。
因为李彦章的案子，他怀疑了江寻。但代序平和江寻又关系密切，难不成李彦章的死也和代序平有关？
那代序平刻意接近万褚又是为了什么？
他的行为越来越奇怪，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感觉。
石脆林场、代序平、江寻、李彦章。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联系。
陆尽尧提醒道：“万褚，如果代序平的人之后还来找你，记得提前告诉我。”
“没问题。”万褚尚不知情，也没多想。他一边作着画，一边说：“你和盛朵最近怎么样？”
陆尽尧听到盛朵的名字后，心里涌出了一丝暖流。虽然还在气她那天一直念叨秦天豪，但是真的和盛朵吵了架，他又心里难受，“这几天没见着，我很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