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从前盛气凌人的庄少师如今一袭素衣,连束发的发冠也没了,只用轻飘飘的蓝丝带系着,如今她看着,少了几分锋芒,多了些温润。

    她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扑面而来的油脂香冲懵了她的脑袋,Q弹的口感让她恢复神采。

    可当她一抬头与庄临对视时,男人心不甘情不愿典当的画面充斥脑海,忍不住笑出声。

    听见笑声,男人别扭地咳嗽两声,而后儒雅地吃起饭来。

    “庄少师,我有点好奇啊,你可是少师,又掌管白日寨,闲暇之余还接点私活,换别人早就家财万贯了,怎么你如今过的如此清贫?”林归宁咬着筷子调侃道。

    庄临有些尴尬,“我是出门太着急,忘了带银子,若不是看你都要饿晕了,我才懒得管你。”

    林归宁就这么默默看着男人找补,无奈地笑了笑,继续享受着美食,毕竟吃饱了还有正事要干。

    她一天一夜都滴水未进,吃起来便没了规矩,一手拿着鸡腿啃着,另一只手接过切好的牛肉。

    想不到庄临还挺绅士,牛肉被整齐地切好摆放,淋上特制酱汁,让人看起来食欲大开。

    不出一个时辰,林归宁便将桌上的美食全都扫荡一空,摸摸圆滚滚的小肚子,打了个饱嗝。

    对面的庄临似乎并没有吃多少,林归宁顿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决定再给他点些,可被他拒绝了。

    只见他捂着嘴咳嗽了几声,声音虚浮,她顿感不对劲,抢过他的手把脉。

    还没诊断,庄临一把抽出手来藏在身后,声称让国舅夫人注意分寸,莫要与他发生肢体接触。

    林归宁也不再追问,若一个人执意不想说,逼他也无用了。即使他不说,她也能猜到七八分,约莫是体内的蛊虫又折磨他了。

    于是她将手藏在袖子里,扶他离开饭馆,按照他的猜测,二人向东边赶去。

    据他所说,沈君尧多半是找到了当年参与通敌案的安国本土人,这些人几乎已经无处可去,唯有城东的荒野尚有一席之地。

    一路上,林归宁时不时扫视临疯子,心中的担忧不由得升起几分,即使身受重伤,他还陪自己来,也是难为他。

    直到目睹尸横遍野,血浸草地,林归宁吓得腿有些发软,有些站不稳。

    她强撑着身子走到一具尸体前,微微掀起那人的衣领,刀口已经发绿,一阵剧烈的腐烂味差点让她吐出来。

    只一眼便能认出来,这刀口是沈君尧所致,如此看来这些人便全都死于他的手中。

    再往前走,是一具女童尸,手中紧紧攥着一颗糖果,刀口依旧如此。

    林归宁顿然恐惧万分,沈君尧为了报仇居然不惜对一个孩子痛下杀手,简直是疯了。

    她脱下外袍,缓缓盖上女童的尸体,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她自己都未曾预料,见过了生生死死,可还是无法做到心如磐石。

    这时,她视线里出现一个帕子,干净如新,抬眼一看,是庄临递过来的。

    犹豫后她接过擦拭泪水,庄临在一旁宽慰她,此事有诈,只因沈君尧并未有杀人的动机。

    为了还铁骑将军一个清白,沈君尧忍辱负重多年,如今他终于找到了人证,按理他应该竭力保他们的性命,又怎么会杀他们。

    庄临此言有理,可那刀口分明就是沈君尧的手法,他武艺精绝,别人即使要模仿,也绝非一日之功。

    既然想不通,那便只有找到他问个清楚才好,此处人证死了已有数日,想必沈君尧定是回去了,遗憾的是,他们并未碰到。

    这趟安国之行结束的如此之快,二人打算在此地歇歇脚,第二日再出发。

    林归宁找了家客舍,可惜却只剩一间厢房,如今天色已晚,别家客栈要么满客,要么已经打烊。

    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在古代实在不方便,于是向小二多讨要了一床被子,准备打个地铺,实在再不济她去房顶凑活一宿。

    到了厢房,林归宁看着一张床,不由得心中有些紧张,或许是尴尬,又或许是别的。

    作为新时代女性,换做平常她只觉得无妨,可在古代呆久了,思想也受周围人影响,有些保守。

    见庄临站在门口不进来,林归宁蹲下铺好地铺,而后将一角的屏风拉到中间,正好将两处隔开,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而后她招呼他进来,之前也未曾见过他如此腼腆的样子,八成是装的。

    庄临指了指地铺,“我睡这,你睡床。”

    林归宁客气地摇了摇头,“你可别跟我抢,我喜欢睡地上,有安全感,你睡床上,自己铺床。”

    庄临听了总算表情微微放松,“睡地上,有安全感?什么时候你撒谎的时候耳朵不红,你便能大有作为。”

    林归宁惊诧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果然烫的厉害,没想到他观察的如此仔细,连自己都未曾察觉过撒谎会耳朵红。

    她只好用天气热找补了两句,而后瘫躺在铺上,盖上被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自己在这个破程序里呆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外婆过的怎么样,身体是否康健。

    外婆向来最疼她,这一失踪想必要把她急坏了,至于她的那几面之缘的父母,估计得放炮仗庆祝了。

    除了这些,她还关心那个死渣男的现状,最好过的很烂,敢给她戴绿帽子,绝不能有好下场。

    对了,还有自己的彩票,这次哪怕回去了,估计也过期了,自己的暴富梦就此破碎了。

    越想林归宁越觉得不甘,也不知自己造了什么孽,无缘无故来到这个破地方。

    先是差点成了老头的小老婆,又在宫中当社畜,好不容易嫁了个如意郎君,却也过的不自在,在府里无休止的争斗,她实属心累。

    她想着想着叹了口气,却被男人的声音打断,下意识看向声音的方向,却也只能看到高高的屏风。

    屏风上绣着粉色的鸳鸯,亲密地依偎在一起,即使周围风雨将起,也依旧陪伴彼此。

    “你是否在想沈君尧?这些人应不是他杀的,可他这个人事事都可退让,唯独在报仇这件事上,他总是不理智,你若气他,不如离开他,再寻一位知音。”庄临声音有些闷闷的。

    林归宁苦笑一声,似乎透过屏风望着他的侧影,“那我找你,可好?”

    “你还真是嘴上不饶人。好啊,只要你愿意,我就带你走,你想过执杖天涯的快活日子,我便陪你一起。”

    “好啊,那我不回去了,你明日就带我走。”

    对方没有回应,林归宁听了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庄临才是嘴上不饶人,他自己的命都无法掌握在手里,却能说出带她远走高飞的谬言。

    说起她的这段婚姻是否幸福,林归宁从前可能会坚定地告诉所有人,她很幸福,幸福的不得了。

    只是如今时过境迁,她的心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在她眼里,沈君尧爱她至深,可也重不过仇恨。

    自她嫁入国舅府第一日起,便兢兢业业打理后宅,甚至靠自己的本事在商会谋得一席之地,开辟了第一家人才集贸市场。

    然即使这样,她每日听到最多的也是:

    夫人可真有福气,能嫁给国舅爷。

    她所有的成就都被所谓的夫君的宠爱埋没,能进商会,是有夫君撑腰,能掌管全家,也是有夫君专宠。

    这倒也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二人表面和气,实则心始终没有捆在一起。

    上次在皮窑,沈君尧明知丞相想杀林归宁,却还是为了逼丞相现身让她孤身前去,她气的心慌,却只得到一封道歉信。

    这次亦是如此,林归宁已有身孕,可他为了去寻几个证人将自己舍弃在府中,作为妻子,竟然连夫君的去向都不知晓。

    即使心中委屈,可所有人都劝她顾全大局,体谅丈夫,未曾有过一人问过她的感受。

    若并非心中有爱,这种日子她是一天也过不下去。

    困意缓缓来袭,林归宁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睡了过去。

    夜里地板硌得慌,她翻了好几下身,一边累了换一边,好不容易才进入梦乡。

    第二日窗外刺眼的阳光逼她睁开了双眼,背部柔软的触感让她略感惊讶,定睛一看,自己竟睡在了床上。

    她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目光正撞上刚进门的庄临,他提了一袋包子,随意地丢在桌上,喊她吃完饭。

    林归宁揉了揉脑袋,询问自己是如何到床上的,庄临嫌弃地撇了撇嘴角,捞起茶杯。

    “你昨晚翻了五十次身吧,加上你有身孕,地板上太凉了,我就把你抱上床了。”庄临喝了一口茶。

    “抱?你不能叫我一声吗?对了,那你昨晚在哪睡的……”林归宁有些紧张。

    “嗯……床挺大的,够两个人睡。”

    “你个臭流氓!你在地上睡能死啊!我好不容易多要了一床被子,你……你无耻……”

    “夫人忘了,我本就是个卑劣之人,还亲过你呢。”

    林归宁气的捞起床上的枕头向他砸去,谁料正好让他接到,他不仅没有悔过,反倒是得意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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