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
楚国穷小，地处原蜀旁边，女军踏平蜀国国土后，下一步就是收服楚国。
楚国国主和其兵力果然不堪一击。
赢可童牵着马走向驻扎的营地，楚国出身的柳檀身边好像站了一个陌生女人。
赢可童：“她是？”观柳檀和对方似乎熟悉，又像不熟。不过对方可怜兮兮的，如果是熟悉的人当初怎么没有一起去找她们呢？
柳檀语气淡淡：“以前的邻居。”
女人是柳檀还是柳丫时在家的邻里，一位农妇，刚嫁进男人家里不久，勤劳能干，平时对她们家的事熟视无睹，不过柳檀并不讨厌她，因为总比那些落井下石的人好。
对方当初还劝她不要来找神通，柳檀一意孤行。现在看来，她的决定是对的。
进入楚国后，对于攻打曾经的国家，柳檀一点也没有感觉，她在路边看到一个形状惨兮兮的女人，还是那个女人叫住她，柳檀才把她认出来。
从农妇嘴里，她得知了后来亲父又上门找她和她娘的事，也清楚了那个男人的结局，听说后来被某个楚国达官贵族当奴隶使唤，不知哪一天就被奴役死了。
楚国底层人穷得吃不起饭，女人的丈夫就动过把女人送出换取粮食的念头，也这么做了，女人被卖了几次，女军攻打过来时，正是女人不堪受辱欲离开时。
也是运也，命也。当初没有跟着柳檀等人去神通之地，后来想离开，也没有机会了。
而如今，女军占领了楚国，对于女人来说也许是新生的机会吧。
杜盈看着变得和从前相差甚大的柳檀，那些人都叫她柳檀，一开始她以为只是两个长得像的人，没想到柳檀居然是两年前那个瘦瘦小小的柳丫。
不一样了，太不一样了。要不是那双眼睛还和从前一样充满了不屈，好奇，杜盈尝试着叫住她，结果真的是她。
和她相比，自己仿佛低贱如尘埃。杜盈无所适从，双手不知该怎么放。
眼神一时有些恍惚，如果当初她和柳檀母子一块离开，是不是结果会不一样？
“你就好好养身体，然后加入女军吧。”柳檀转头拍了拍她的肩。
杜盈身子瑟缩了下，低头小声说：“是…是…”楚国国主和将军都败了，她们这些更没有地位的女人除了屈服还能怎么样呢？
不过，柳檀效忠的人，她们，可真奇怪啊……
也，很厉害。
竟然能打过男人么？
柳檀和赢可童介绍完，两人一起走向主帐篷里，杜盈看着她们的背影若有所思。似乎能听到两人的对话声传了过来。
“柳檀，你好像一点也不伤心啊。”
“我为什么要伤心？”
“楚国也是你以前呆的地方。”
“不适合存在的东西，还是毁灭了吧。”柳檀不在乎地说。
“不适合…的东西么？”
柳檀不知道赢可童心中所想，而是道：“话说君主有说下一个地方是哪里吗？”
“没有。”赢可童摇了摇头：“我没听说。”
“你不是君主的妹妹么？”
“家姐也不是什么都同我讲。你问她。”
柳檀也只是随口一问，不管下个目标是什么跟她都没关系，她只要跟着君主的目标走就是了。柳檀思考道：“燕国离这里倒是不远呢。不过燕国刚换了君主。墨国有点远，应该不是。嗯…还有一个赢国。”
柳檀状似无意地瞥了眼赢可童。
“你那是什么眼神？怎么，担心我叛变吗？”赢可童拧起眉毛，语气不善。
“哈哈，没有。”柳檀憨笑两声，心里嘀咕，那不是谁都知道君主和你都是赢国出来的么？还是身份高贵的赢国郡主。
不过，这些跟一国君主和将军比起来，还是后者身份实权是自己给的令她们安心。
赢可童抿了抿嘴。
“郡主，燕国离楚近，下个目标是它么？”谈傲站在赢无意身边，望着地图道。
赢无意：“不。”
“？”虽然疑惑，不过谈傲接受她的任何决定，只是有些遗憾不能快点攻打曾经的国。
也罢，让燕国男人再嚣张一会儿吧。
虽然听说燕国换了新的皇帝，这一个比从前那个好很多，不过那又和她们有什么关系？男人的掌权下资源和利益势必不会向女人倾斜的。男人之间争死争活，可笑，可恶。
赢无意不清楚手底下的人心里的小九九，只是眼睛扫了圈简易的天极大陆各国版图，道：
“下一个，墨国。”
赢可童和柳檀已经走到她身边，闻言前者似乎悄悄松了口气。
柳檀：“好耶。”
谈傲：“墨国虽是大国，但我等也不惧它。”
一直默不作声的红莲：“一切但听郡主吩咐。”
刚走到营帐门口的柯蓝刚好听到这段对话，闻言抿了抿嘴，眼里闪过晦涩。
和蜀、楚两国不同，墨国算得上如今三大国之一，其攻打它势必要付出比之前更多的精力。
赢无意眼睛眯了眯：“你有什么想法么？”
说话时目光看向门口的人。
柯蓝走了过去，“我能有什么想法。”
“对，你是墨国出身……”红莲眼睛一亮，道：“墨国的事情跟我们说说呗？”
柯蓝想翻白眼，忍住了，“汝等是在让我背弃自己的国家吗……”
赢可童第一个刺她：“喂，都到这时候了，你是什么意思？”大家不是说好统一战线的吗？
唰唰。其她人怀疑探究的视线瞬间投向柯蓝。
柯蓝沉默。
“说起来，柯小姐，您当初也没有说明自己是为何离开自己的国家……”红莲声音凉凉地道：“每个人都是不想在原来的地方待着，要么过不下去了，要么想要获得更多的东西，而你，墨国大将军之女，从小出身望族，要什么东西没有？柯小姐，您是为何选择加入我们呢？”
当然不是。即使有很好的出身的女人，也不是一个个都有自由自强，红莲尽管知道，此时也故意这么说。
柯蓝脸色很臭，语气也不好：“我之前说过了吧！”
“好了。”
见几人像是要吵起来，赢无意淡淡出声，脸色很淡几乎没有表情：“接下来……”
赢无意对接下来的攻略墨国开始部署。不紧不慢，条理清晰的。很快将气氛快要不对的场面扭转回来。刚才的插曲似乎也只是随口一问。
墨国。
将军府。
距离将军长女失踪已有两年，将军和其夫人从一开始的着急上火，到后面的麻木习惯，如今全当这个女儿死了，长女院里的下人因为看管不当也都被处理了，所幸出事的只是长女，不是幼子。
二人这么想着，乃至于当长女“死而复生”，两人都以为是眼花了，或者世上就是有长得相似的人。
“蓝，蓝蓝？”将军夫人不可置信地望着前方的人，她坐在马匹上，跟以前比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
墨国危，不知名的敌军打到国都门口，柯将军带兵迎战，又被打了回来。走时人是直立的，回来时人却是躺着的。
将军夫人以为这只是一场简单正常的战乱，毕竟这个年代各国发生战斗太正常不过了，却没想到此事还和消失已久的长女有关。
母亲的目光呆滞，反应过来后便是愤怒，怒气冲冲地对她说：“你怎敢？！这是你的家！你的国！”
原来女儿不是离开两年，而是去加入敌军了。
将军夫人一脸失望：“你怎么变成这样？！”将军府，墨国从来没有待她不薄。
柯蓝收回视线，神色平静，只是抓紧了紧手里的缰绳：“好久不见，娘。”
“我没有你这个女儿！”将军夫人怒斥。“你被谁引诱了？！”
她想到很久之前有个声音说着什么，当时她不以为意，现在想来恐怕女儿那时候就是被她引诱了。
“墨国好生供养你，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
“供养我？”柯蓝顶了顶舌尖，目光重新看向母亲，语气玩味：“可惜，却是要以我的自由付出代价。”
“这有什么不对？”她的娘不赞同地看着她：“我们女人大多是这样的。”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在她看来，柯蓝已经很幸运了。她们家也不是什么苛待女儿的人。
“明明我为长，为什么不是我继承将军府呢？我也想当将军。”柯蓝忽然说。
她娘一愣。“你……”
“不说别的，一个机会都不给我。”柯蓝道，“就因为我是女的，所以一出生就被剥夺了争取这些的资格。”既然这样，她要什么就自己拿吧。不需要祈求别人，过问别人。
柯蓝面无表情。
来时她就想，真的要踏出这一步吗？国破家亡，是她愿意看到的吗？
可是她忽然想到，小时候，在柯家，明明她也感兴趣的东西，就因为她不是男的，不是儿子，那些东西都是给家里的弟弟留着的。她没有必要去学习，只好生养着等有一天被嫁出去就行了。
不正是因为不想接受那样的命运，所以才离开柯府，离开墨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