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树相隔

    时悯停下步伐,看着薛宁菱,道:“薛姑娘,后来河杨村发生的事我都知道,那日我晚去了一步,抱歉未能救下你的母亲,请节哀。”

    薛宁菱一愣,垂眸道:“原来时姐姐知道了……事情过去这么久,我知道我该放下。”

    时悯看着她,道:“逝者已逝,当下的日子才重要。”

    薛宁菱勉强笑了一下,道:“嗯,所以我有在紫霞宫里好好修炼,想着若是能再见到时姐姐,一定要告诉你,我比以前更厉害了,再也不怕那些妖怪了。”

    时悯不知是欣慰还是怜悯,道:“我能感知到你的修为精进许多,见你如此,我也放心。”

    薛宁菱道:“对了,时姐姐怎知我拜入紫霞宫?我方才还听门童说找我的人是来自静衡宗的道君,我正觉奇怪呢。”

    时悯道:“当初我虽来晚,却也亲眼见到你进入紫气浮关。你说过幼年时曾遇见修仙真人,我想你定会去寻他,我也相信你的本领足以通过仙门考验。此回来云阶月地,我是假借了一个身份便于行走。”

    薛宁菱点头,道:“原是如此。时姐姐来找我是有何事吗?我的修为虽还不及你,但若有需要我的地方,我都会尽力。”

    时悯停顿片刻,摸摸耳根,过了半晌才道:“此事还真需要你的帮忙。不过……”

    “不过什么?”薛宁菱问。

    时悯想了想,道:“罢了,稍后再说。你再带我四处走走,让我看看你修炼生活的地方。”

    薛宁菱露出笑颜,道:“好,前面便是紫霞宫主殿所在,过了主殿,便是紫和殿,再往后便是宗门弟子们日常修炼的广场。”

    时悯颔首道:“嗯,我们往前去吧。”

    经过主殿不久,便能看见一座红墙紫瓦的高大殿楼,楼前搭起高高的架子,远远传来呼喝声,人来人往,看去似是十分忙碌的模样。

    薛宁菱见时悯好奇地望去,便道:“师傅的仙寿日快要到了,这是在紫和殿做准备。”

    时悯挑起眉头,道:“师傅?是那位紫阳真人?”

    薛宁菱道:“嗯,时姐姐知道吗?”

    时悯摇头,道:“从前并未听闻。紫阳真人待你如何?我记得你的那口镇妖剑便是他游历人界时赠予你的。”

    薛宁菱道:“时姐姐还记得。师傅就是十年前我遇见的修仙真人,我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再见到他,而且拜他为师。师傅待我很好,亲自教导我修炼剑术,我才来云阶月地时,便是师傅接引我的。”

    时悯只是微笑,道:“如此便好。”

    薛宁菱看着时悯,诚恳道:“其实多亏了时姐姐当初的建议,我才有勇气来到这里,而我也顺利步入修炼正途。时姐姐的事情若是不急,不如留此几日,参加师傅的仙寿日。”

    时悯道:“急也说不上,不过我与人有约定,三日内便该回去。”

    薛宁菱眼底闪过失落,垂下眉掩盖情绪,道:“也好,时姐姐行事总是利落洒脱,能来见我我已是很开心了。”

    时悯还是注意到她的低落,道:“薛姑娘,你在紫霞宫过得如何?”

    薛宁菱怔了一下,道:“我每日除了修炼,便是做一些弟子的份内事,谈不上好坏。”

    时悯心思灵巧,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道:“有什么话不妨说出来,薛姑娘,你我相识也算是朋友,不必遮掩。”

    薛宁菱这才流露出些许神伤,道:“我是紫霞宫新晋弟子,许是从前我与师傅便有缘分,拜师后师傅待我更为亲近,便有一些流言蜚语传出。”她挤出一个笑容,连忙又道,“这些话不过都是胡话,我也并不放在心上。只是……”

    时悯立即明白过来,拍拍她的肩道:“身在他乡,辛苦你了。搬弄是非之人是他们心胸狭隘,你不必为他们而影响自己。”

    “我知道,”薛宁菱道,“我只是原本以为仙门之地总是不同于人界利益纠葛,人心不古……时姐姐放心,我不会受他们影响,我只想好好修炼,成为更厉害的人。”

    时悯安心点头,道:“不错,任凭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两人从紫和殿走过,时悯远远看去一眼,内心思索一番,还是收回视线,跟着薛宁菱继续往里走。

    来到广场时,有人看见她们,一个身穿浅紫衣的小道君跑上前来找薛宁菱。

    “薛宁菱,原来你在这儿呢,她是谁?”对方还打量了一眼时悯,感觉眼生,“紫阳真人唤你过去。”

    薛宁菱一惊,道:“师傅找我何事?现在吗?”

    “对啊,我也不知道做什么,总之要你现在过去。”

    薛宁菱看向时悯,道:“时姐姐,这……”

    时悯道:“无妨,紫霞宫如此安全,还怕我会怎么样吗,我等你便是。”

    薛宁菱点点头,道:“那好,我会尽快回来。”她又看向身前的小道君,“心淼,她是我的朋友,今日特地来看我,你可以帮我招待一下吗?”

    心淼撇撇嘴,道:“好吧,你去吧。”

    薛宁菱走后,心淼看着时悯,问道:“敢问你是哪个仙门座下?”

    时悯回道:“丹丘山静衡宗。”

    话一出,心淼惊诧片刻,又道:“是了,穿着如此朴素,也就只有静衡宗了。”

    时悯看了看自身,此回来云阶月地她特地换成白衣,是为了佯装狐族跟在赤炀身边,不想阴差阳错倒是符合了眼下的身份。

    时悯微微一笑,道:“道君若是有事可以不必招待我,我便留在此处等薛道君。”

    心淼道:“真的?那你可别乱走。”

    时悯颔首,道:“道君放心,我也不熟悉紫霞宫,自然不会乱走。”

    心淼神色立刻松下,道:“那好,你可别说是我招待不周,我确实有事才离开的。”

    几步外有一棵云树,树干虬曲,枝叶繁茂,一直生长到殿台上的白玉围栏,仿若片片云彩。

    时悯便在树下等候,也好像身处于云霞之中,抬头便是触手可及的云朵。

    一路走来,她看见紫霞宫内栽种着不少稀奇的花树,让人眼花缭乱。不过为了紫阳真人的仙寿,竟又请仙城里的花匠前来装点修饰,排场不小。

    时悯正在思索如何向薛宁菱提起金耀的事,忽然感知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而后听见上方传来熟悉的声音:“时悯姑娘。”

    时悯并未惊讶,转身仰头看去,只见金耀手中搬着一盆人界常见的金菊花站在殿台之上,目光向下望来。

    “果然是你。”金耀道,他放下花盆,“方才我偶尔瞥见一眼,还以为认错了,姑娘怎么也来了紫霞宫?”

    时悯笑了笑,道:“金公子何必明知故问。”

    金耀一顿,道:“你还是想劝我回去。时悯姑娘见过了薛姑娘,可有向她提起了我的事,以此想让我走?”

    时悯看了看四周,道:“这里是紫霞宫内,有些话不方便说。”

    金耀道:“既然如此,时悯姑娘走吧,我的事我自己会去做,至于父王那边,只能恕我这一回无法听从了。”

    时悯笑了一下,道:“金公子,看来你决心已定,不会更改的了。”

    金耀道:“我知晓自己在做什么,我的错我来弥补。”

    时悯神情认真起来,道:“也好,薛宁菱初来云阶月地,又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在此无人照应,性子也愈发沉闷。若是你有心,便别再只是偷偷摸摸观望,找机会跟她多说说话。”

    金耀愣了愣,重新望向时悯,道:“你不劝我回去?”

    时悯道:“该说的我已说了,你做出选择,难道我要一掌将你打晕再带走吗?”她耸了耸肩,“若是从前或许我会这样做,但现在……人各有命,我也不希望薛宁菱一直背负不该有的自责。”

    金耀道:“多谢姑娘理解。父王那边,我可以写封信,劳烦姑娘带回交付。”

    时悯道:“如此便好。”她从怀中掏出一张灵符,“另外,我这里有张传音符,你若是遇上困难,可以通过此符告知于我,我会尽力而为。”

    时悯抬手一甩,灵符飘浮,落到金耀身前。

    金耀伸手接住,望着时悯,道:“时悯姑娘,其实你一直都是一个好人。”

    时悯怔了片刻,笑了起来,道:“是么。”

    广场外一道紫衣身影走来,金耀身形微顿,道:“是薛姑娘。我还要打理送来的花,先走了。”

    时悯收回视线,转身迎接薛宁菱。

    薛宁菱走来,透过云树枝桠,看到一抹身影背身离去,面容隐没在灿烂的如霞花簇之中,没能看清。

    “时姐姐,你在同谁说话呢?”薛宁菱问,她不知紫霞宫里竟还有时悯认识的人。

    时悯道:“是一个花匠,恰好在送一盆金菊花,我便看了一眼。”

    薛宁菱点头,道:“近日宫内确实请了一些云梦城的凡人过来装饰紫和殿,我们宫里奇花异草不少,却是少见人界的花花草草,此回似是特地寻来用于装点,倒是新鲜。”

    时悯扯开话题:“紫阳真人寻你去所为何事?若是重要之事,我便不打扰你了。”

    薛宁菱保持神情,嘴角还是藏不住微微动了下,道:“不是急事,陪时姐姐的时间还是有的。”

    时悯眼皮一抬,道:“不为难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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