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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这是一处野外,荒草丛生,渺无人烟,有几只鸟从上方飞过,不肯停留一刻,冷风阵阵吹过,枯枝败叶从地上席卷而起,即便雷云早已散去,太阳已显露出踪影,但仍旧照不暖心中的荒凉。不远处有块石碑,标着“青州”两字,这是岳城与青州的交界处,只是不知为何此处竟如此荒凉,比不上岳城半分。

    柴璟将众人带至此处,苏扶心中有些感激,这人没将他们带回岳城,她还注意到柴璟的面容比起之前更为苍白一些,不过很快苏扶没了心思去想这些,内里的剧痛将她的神思拉回来,苏扶没忍住,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晕倒在瞿如怀中,失了呼吸,瞿如看苏扶如此模样,身体颤抖了一下,全身紧绷,似是想起什么场景,他的呼吸也在这一刻停止了,好半天,才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想要输送自己的妖力给苏扶。

    柴璟面无表情,将颤抖的手藏进衣袍之中,厉声喝止瞿如的动作,“你是想她同你一样成为妖吗?”语气略带嘲讽,他不是木头,这只瞿如鸟有意无意的针对他都感知的到,只是不在意罢了。

    听见此话,瞿如的眼睛开始慢慢变红,白熊知道这是瞿如鸟即将发怒的前兆,眼看这俩就要吵起来,它弱弱插嘴道:“她是凡人,受了天雷没有当场灰飞烟灭已是幸事。”

    瞿如不善的眼光朝着白熊看来,白熊立马接着说:“估计她应该是内里受损严重,你等等,我这些年囤了不少仙草,我找找!”说完白熊立马在自己怀中摸索,摸到一株,白熊有些不舍,这可是它这千年来的为自己飞升做的准备,算了算了,换一株一般的,白熊的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

    赶在瞿如发怒的前一秒,白熊掏出一株灵仙芝,眼眸闪过一丝肉痛之色,就这个了!白熊将灵仙芝递给瞿如,灵仙芝模样独特,如同盛开的鲜花,绽放出光芒。瞿如小心地摘下一朵花瓣,将其送入苏扶口中,用自己的妖力帮助苏扶吸收灵仙芝的药力。

    苏扶为凡人,承受不了灵仙芝全部的力量,只能慢慢吸收。看着苏扶恢复呼吸,瞿如与白熊都松了一口气,也不知何时,柴璟消失不见了。瞿如并不意外,按着天道的尿性,若是柴璟再不回天界,他们这群人都得在此处丧生!

    一旁的白熊趁瞿如的心思都放在苏扶身上,赶紧将自己囤的仙草全部塞进口中,经此一事,它可算明白了什么都没有命重要!囤那么多仙草有什么用啊,这天雷说来就来,它差一点就小命不保!若是它真没了,那这些辛辛苦苦囤下的仙草不就是为他人做了嫁衣!不行不行,想到这般恐怖的后果,白熊的熊掌动作快了几分!

    瞿如注意到时已经晚了,白熊看见他发现自己的举动后熊掌更是挥得快了些,不过一会儿功夫,它就将这几千年囤的仙草全部送入口中!吃完后,白熊瘫坐在地上,它身形太过庞大以至于坐下时地面震了震!

    不知为何,白熊坐下后只觉浑身难耐,不一会,竟幻化成一个小女孩的模样!她生得唇红齿白,粉雕玉琢,一双眼睛充满灵气,抿嘴一笑若隐若现,十分讨人喜爱!头顶挽了两个小揪揪,身着白色袄裙,一蹦一蹦的,灵动又可爱!

    待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脸上一片绝望!天哪!浮玉看着自己的熊掌变为手脚,眼中的笑意变为绝望,她怎么忘记了,仙草吃多了是会自动化为人形的!浮玉在世千年早已结成内丹,妖族结了内丹之后就可化为人形,但浮玉不知为何人形是一副小女孩的模样,她也从不以自己的人形在外行走,毕竟,谁家大白熊会化成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啊!

    瞿如也愣住了,他没想到白熊化为人形竟会是这般模样!一时间有些反应不及,愣在原地,“看什么看!”奶凶奶凶的声音传来,瞿如看着浮玉鼓着腮帮,一脸生气的模样,忍不住弯了嘴角。

    浮玉看着瞿如脸上的笑意,更是生气了!却不知她这副模样落在瞿如眼中更是可爱!

    柴璟没等天兵天将前来,自己就跪在天宫大殿之上,洁白萤石砌成的大殿内,十三根巨柱撑起高渺的殿穹,琉璃般的光华在其中流转,宫殿恢宏但却是一片冰冷,天君端坐在高位上,一脸平静。

    雷公电母从殿外走进,看了眼跪在旁边的柴璟,古井无波道:“天君,白熊的雷劫皆由月老柴璟所挡,此番扰乱行为应当再受九道天雷。”

    天君白衣白发,脸上没什么笑意,但却有一股慈祥之态,点了点头,道:“柴璟,你可认罚?”

    “柴璟认罚,”,柴璟拜了拜天君,接着道:“只是柴璟尚有一事不明,还请天君解惑!”

    “你说”,天君起身,走至柴璟身边。

    “敢问天君,何为仙?”

    听见此话,大殿中的仙人们微微变了脸色,天君依旧平静地看着柴璟,眼中没有一丝波动。

    “作为仙者,已然跳出生死轮回可与天长寿,掌管三界生杀大权,”天君顿了顿,继续道:“可与之对应的也是相应的责任,人妖因果循环自有定数,万不可因为自己是仙便加以干涉。”天君颇有深意的看了柴璟一眼,有些话他点到为止。

    为仙者,自然应当摒弃自己的七情六欲,心中无情,世间万物都可有情唯独仙人不能有情。过往天道仁慈,对此况不加以干涉,结果是什么呢?竟有仙者为了所谓的感情置三界于不顾,何其荒唐,三界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般劫浩!为仙者已经站在这方世界的最顶端,自当庇佑下界,而不是毁了下界!

    因着天道的改变,飞升成仙已是件难事。千年来,再无人妖成功历劫,不过,这世间总会有心智如此坚定之辈,剩下的,只需要慢慢等待。

    柴璟在天雷台受了九道天雷,众位仙者皆都来此观看,这是天君的意思,杀鸡儆猴。天雷台平日里荒芜,并没有仙君会去此处,柴璟站上天雷台之后,四周降下缚雷索,这是为了保护其他人,缚雷索降下之后,天雷就有了目标,一道道闪耀的雷劫朝着柴璟劈下,有些胆小点的仙子已然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柴璟在人间已接下八道天雷,如今再受九道天雷,即便是仙,也有些承受不住,他面色苍白,每一次天雷降下都会在身体上留下斑斑血迹,九道天雷受完后,衣衫再无干净之处。众仙中,玉清仙君与柴璟关系稍要近一些,看见柴璟这副模样,他也只是皱了皱眉。

    待柴璟受劫结束,众位仙君都离开了,玉清仙君才慢悠悠的走上前,语气颇为不赞同,“此事我也觉得你没做对。”

    柴璟脸上仍旧是一脸笑意,伸出手臂,斜睨了玉清仙君一眼,“还看!我已经没力气走了,快带我回姻缘阁!”玉清仙君虽一脸嫌弃之色,但仍旧出手扶住他,将他带回姻缘阁。

    苏扶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处山洞中,这山洞生得巧,洞口很小,成年人弯腰尚能进入,但走几步,豁然开朗,苏扶看了看这山洞,想来是瞿如寻到的,离她不远处生了一堆火,火焰明亮温暖,给这寂静的山洞添了一丝活力,确认好自己所处环境并无危险,她检查自己的伤势,惊讶的发现内里的剧痛已被完全修复,苏扶用灵力轮转全身发现破碎的内脏早已被修复好了。

    下一秒,苏扶看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抱了一大捆柴火,身后跟着瞿如,一股怪异感涌上她心头,瞿如率先发现苏扶醒了,赶忙到她身边,眼中欣喜不已,

    “阿扶,还没有哪里感觉不舒服?”瞿如拉着苏扶的手,用自己的妖力查探,浮玉的仙草果然有用!

    “我没事,”苏扶看着小女孩将柴火放在一边,忍不住出声问道:“阿如,这是?”

    听见此话,浮玉瘪嘴,瞿如则是忍住笑意,给苏扶介绍:“这是浮玉,也是那只白熊!”

    苏扶向来平静的脸色徒然龟裂,露出几分诧异与迷茫,面前这个乖巧可爱的小女孩是白熊?!她竭力的想要消化这个消息,但怎么都感觉有些无法接受,特别是想到自己用曳影剑伤了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女孩,内心的负罪感油然而生。

    浮玉看着苏扶的表情,不屑道:“你想笑就笑吧!我浮玉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何况这只瞿如鸟已经笑话我很久了!我都习惯了!”隐隐的,语气中还有一丝屈辱之意,若不是她打不过这瞿如鸟,否则定要让他好看!

    苏扶朝浮玉笑了笑,没有带任何情绪,她起身走向浮玉,浮玉紧张地看着她越走越近,很奇怪,她并不反感苏扶的靠近。苏扶蹲下身,摸了摸浮玉头上的小揪揪,眼中满是认真的神色,“这样很可爱,也很好看。”语气真挚,被夸的浮玉忍不住骄傲起来,拉着苏扶的手问道:“真的吗?真的吗?”

    “真的。”苏扶轻柔地拍了拍浮玉的头,脸上却闪过一丝悲伤之意,若是她阿妹还在应当也如同浮玉一般,乖巧可爱。

    得了夸奖的浮玉一脸傲气的看着瞿如,脸上满是得瑟,就差把“被夸”两字刻在脑门上!苏扶、瞿如看着傲气的浮玉,都不由自主地笑了。这段时日他们忙着躲避玄正阁的追杀,都紧绷着,如今有了浮玉,心神暂时放松了些,他们是发自内心露出笑容。

    比起山洞中的温馨,玄正阁这边气氛一片沉重。杨瓒率先寻到天虞山的茅草屋,茅草屋里明显有人住过的痕迹,杨瓒防备地走进去,却早已人去楼空!杨瓒看着房间里尚未撤去的木桶,里面有师姐的味道,他忽地就发了疯,出手将木桶砍破,水流飞溅,打湿了他的鞋。杨瓒眼底的疯狂更甚,那道疤也因着他的怒气扭动起来,显得更为可怖,师姐,你怎能让别的男人碰你呢?师姐,若是这次再被我抓住,我就打碎你的骨头,让你永远都不能离开我!

    齐明真人带着玄正阁的弟子赶到时,杨瓒已恢复了正常,倒是齐明真人脸色不大好,他在深坑附近仔仔细细探查一番,没有收获,他估摸着好处大有可能被苏扶抢走了,一脸郁色。再看杨瓒对着他摇头,心中的怒气到达顶峰,他一脚将杨瓒踢飞,怒道:“废物东西!”

    杨瓒艰难地爬到齐明真人面前,面上害怕眼底却闪过一丝暗芒,他用衣袖擦了擦齐明真人沾了碎屑的鞋子,讨饶道:“师父,弟子曾在一户农家感知到他们的气味,不如我们就以农家做挟,让他们自投罗网!”

    齐明真人看着杨瓒如同狗一般向他求饶,心中得到极大的满足,他摸了摸胡须,似作大度模样,“那便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此次再不成功,杨瓒,你可别怪为师心狠!”语气如同寻常,不过所有弟子皆都打个冷颤,寒毛竖起。

    “是,师父!”

    杨瓒弓着身子快速离开,齐明真人率弟子回了玄正阁。

    杨瓒抓了农家大娘大伯,任凭他们如何哀求也不为所动,将其吊在岳城城门,更是贴下告示告知百姓:包庇妖孽且毫无悔改之心,今受罚于此,望岳城百姓引以为戒!

    恰在此时,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抱着一个小孩匆匆走过,小孩眼尖,老远就看见被吊在城门的人,他眨巴眨巴自己眼睛,稚声稚气地问道:“娘,这两个爷爷奶奶为什么要被吊在这里啊?”

    妇人听着周围人的声音,小声的给孩子解释,“他们包庇妖怪,被发现了!”

    小孩纯真的眼中闪过困惑,“娘,你不是说妖怪会吃人吗?为什么妖怪没有吃他们啊?”

    妇人因着小孩的话愣住了,妖怪凶狠残暴又怎能留下活口?周围不少百姓听见小孩的话皆是一愣,其中不少人眼睁睁看着这对老夫妇被修道之人吊上城门,妇人回神赶紧捂住小孩的嘴,快速消失在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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