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伊尔迷不在的一个夜晚——

    “哎呦!”

    丽丽奇从床上坐起身大叫了一声,看到比丘丘爪子上勾着一根针满脸无辜地看着她,说道:“你醒啦?有没有感觉脑子清楚了不少?”

    丽丽奇捂着头顶,盯着那根针,脸逐渐变青,人逐渐崩溃,“我都干了些什么啊!”

    她把矛头转向比丘丘,“你怎么现在才帮我把这个鬼东西拿出来?”

    比丘丘很不高兴的,“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如果不是我,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大蛇丸了。而且我是试了好几回才成功的,你不感谢我就算了,怎么能张口就怪我呢?”

    它喘了口气,大大地“哼”了一声,“我之前还提醒你很多次了,是你自己不信的。”

    丽丽奇不带一点儿尴尬的,“我不是被控制了吗。”

    比丘丘毫不留情地揭开事实真相,“不,你只是智商太低以及不愿意面对现实而已。”

    丽丽奇开始假装很忙的在床上东翻翻西找找,然后装作无意地转移话题,“我得收拾东西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都过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崇理。”

    说到这儿她真的开始着急了,她相当焦虑地挠挠头,头发乱蓬蓬地堆在头顶,“不行,我得赶紧走了,动作再慢点大蛇丸大人把我忘了可怎么办。”

    比丘丘翘着二郎腿坐在床沿欣赏丽丽奇的各种负面情绪,此刻它终于有出了口恶气的爽快感。

    “混蛋,大骗子,居然敢控制我。”丽丽奇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口头辱骂,她从「四次元食物保鲜冰箱」把伊尔迷的照片拿出来和其他照片一起丢在床上,然后实在是气不过,咬破手指用鲜血在墙上写下触目惊心的“大骗子去死吧”几个大字。

    比丘丘犹犹豫豫,它对帅哥有着超乎寻常的怜悯之心,“没必要做这么绝吧……这样可能会让他伤心的。”

    “我现在才伤心好不好!明明早就能找到大蛇丸大人了,结果被骗到这儿来,还把大蛇丸大人忘得一干二净!我的命也太苦了……”

    丽丽奇坚强地抹掉眼泪,连夜逃出了枯枯戮山。幸好现在不仅有钱还有伊尔迷为她办理的身份证明,之前拿到的签证也还在,完全不用为出行担心。

    走出试炼之门的时候,丽丽奇看到三毛正在嗅闻草地,她跟三毛关系不好,毕竟连埋照片的地方因为沾了她的气息三毛都不愿意经过。因此当她路过三毛的时候,三毛连头都没转,只是喷了口鼻息以示不屑。

    独自来到机场,丽丽奇被一名漂亮的地勤小姐领着走完了流程,地勤小姐还十分贴心地赠送了她一大包小零食和一个写着“需要帮助”的胸牌,导致在飞艇上她一直被人当成完全没有自理能力的弱智儿童一样照顾,还有好几名好心女士愤怒地表示要起诉放任她独自出行的家长。

    十分漫长难捱的一天后,飞艇才到达目的地。

    亚多自治国是个贫穷的国家,但与其他城市以辛苦劳作的农民为风景线相比,其首都与首都的周边城市就显得十分歌舞升平。波恩市则处于分割贫穷与富裕界线的正中间,中规中矩的发展水平,人口却异常地多。

    来到波恩市的丽丽奇在熙攘的人群中想了半天,也不明白大蛇丸和崇理为什么会在人员这么繁杂的地方建造秘密基地。

    比丘丘说道:“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因为这座城市西侧外围有一片数量庞大的贫民窟,他们如果消失了会很好处理,毕竟做实验需要消耗相当一部分实验材料的。”贫民窟是浑水摸鱼的好地方,渺小而卑贱的穷人无论失踪多少也无人在意,就算警察局收到报案也只是草草结案了事,到最后哪怕连失踪者的家属也很少会追查到底。

    丽丽奇了然,“有道理。”

    他们决定先在贫民窟转一转碰碰运气,丽丽奇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穿着一身华丽的小洋裙在这有多引人注目,因此很快被人盯上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这位可爱的女士,你是在这里迷路了吗?我对这里很熟悉,要不要让我来送你回家呢?”

    面前的男人神色殷勤,眼神却十分肮脏地在丽丽奇脖颈及四肢处游移。他搓了搓手,向丽丽奇靠近了点,见丽丽奇并没露出排斥的表情,便大着胆子上前去扯丽丽奇的胳膊。

    丽丽奇躲开了他的手,后退了一步,“既然你对这里很熟悉,那你应该很了解这附近的人或者发生的事吧?”

    伸出去的手被躲开并没有让男人感到难堪,他露出褐黄的牙齿微笑了一下,点头应道:“没错,这一片的消息没有谁比我更灵通了,不知道你是想知道什么事呢?”

    丽丽奇问道:“你认识崇理吗?”

    男人脸上的神色立刻就淡了下来,眼中透着警惕,却茫然地问道:“崇理……?不认识,你找他干什么?”

    丽丽奇的脑袋瓜前所未有地聪明了一回,“你都不认识他,为什么要问这个?还是说,你认识他,但不想让我知道?”

    男人讪笑,示意了一下丽丽奇的穿着,“不是,你的衣服应该很贵,却在这边找人,所以才觉得奇怪,想问一下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这个解释很有说服力,丽丽奇迟疑道:“应该……应该算是同事吧,总之就是为同一个大人共事过,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找他。”

    男人忽然呆滞了几秒,像是在接收什么讯息,随后冷质的瞳孔聚焦在丽丽奇脸上,“这样的话……我知道有个人应该认识他,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跟我来。”男人示意丽丽奇跟着他走,并再次想触摸丽丽奇的胳膊。

    丽丽奇这次没拒绝,但手臂上却传来了一下十分轻微的针刺感,她缩回手看了眼,皮肤上只有一个黑乎乎的手印。男人回过头,面不改色地问道:“怎么了?”

    丽丽奇挠了挠手臂,有点疑惑,“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比丘丘·○尔摩斯装模作样地抽了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烟斗,另一只爪上拿着一根小手杖,眼神犀利,“我能感觉到,这个人不对劲。”

    丽丽奇向它投去睿智的目光,“你的意思是……他在骗我?他说的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

    “不是。”比丘丘吐出一口赛博烟圈,“我的意思是,他不对劲。”

    丽丽奇:?

    比丘丘变回原样,趴在丽丽奇肩膀上,“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就是觉得他不对劲而已。”

    丽丽奇面无表情薅掉比丘丘尾巴上一撮毛,“真会说些废话。”

    他们被男人带着来到一幢房屋前,男人上前恭敬地敲了敲门,随后弓着腰在门前等候。一张相当眼熟的脸从门后露出,他看到丽丽奇,张大嘴,“丽丽奇?真的是你?”

    他顿了一下,偏头对男人说道:“你先回去吧。”

    丽丽奇在脑海里终于把这人的名字扒拉出来,“森野?你怎么在这儿?”

    “崇理让我在这儿等你。”

    森野的运气实在是很不好,原以为脱离大蛇丸就可以奔向幸福美好的新生活,没想到半路上遇见察觉不对过来探查情况的崇理。

    原本崇理是不会有心思寻找四散的试验体的,而「家畜标记」每隔六个月就需要重新烙印。只有倒霉透顶的森野刚出蛇窝又入虎口,被崇理逮了个现行。

    不过崇理只是问他想不想在自己手下做事,无论答应与否,崇理都会帮忙抹除他身上的「家畜标记」。

    森野对崇理的感官还算好,他既不像大蛇丸一生气就拿试验体撒气,身边也没有不把试验体当人看的丽丽奇,并且还是唯一一个会关注试验体身心健康与注重可持续发展的人。

    在上一名丧心病狂的科学家的对比下,崇理显得无比有良知,因此森野答应下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丽丽奇“哦”了声,“我现在有急事,赶紧带我去找他。”

    森野敞开门,让丽丽奇进房说话,“崇理说了,不想在没有大蛇丸的情况下见到醒着的你,所以……呃!”

    丽丽奇猝不及防一拳正中森野柔软的小腹将他撺倒在地,随后踩住森野的手臂和胸口,同时用「暴食者的烧烤救星」指着他的另一只手,“别那么多废话,两条胳膊还是带我去找他,你自己选。”

    “你一点也没变。”森野头上溢出冷汗,但很硬气地没有呼痛,脸上甚至还带着些笑,“你是忘了我的念能力吗?”

    丽丽奇一顿,然后默默收回「暴食者的烧烤救星」,很愤愤不平的,“不就是当初差点杀了他吗?怎么这么久了胆子还这么小,真是一身的臭毛病。”

    她挪开脚,“要怎么做?”

    森野呲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那边有崇理专门为你提供的吸入式麻醉,吸满十分钟,有计时器计时。”

    比丘丘围着森野绕了几圈后就不感兴趣地挪开了眼睛,它已经被伊尔迷养刁了胃口,看到这种平平无奇的小帅哥也能面不改色。但它对崇理很好奇,“你到底对崇理做了什么?他这么防着你?”

    丽丽奇回忆了一下往昔,开始往崇理身上泼脏水,“什么都没有,我那个时候年纪小,喜欢找人和我玩,但是他太柔弱了,我只不过是不小心把他推进关着一名饿了很久还有食人癖好的试验体的监牢里,刚好门不小心锁上了,钥匙也丢了,他就一直记恨我到现在。”

    她脸上扬起恶毒又略带遗憾的笑,“他被救出来的时候后背上的肉被吃掉了一大块,现在应该早就恢复了吧。就是这个时候他觉醒的念能力,他明明应该感谢我才对。”

    比丘丘把“不小心”、“刚好”等等词统统替换成“故意”就能还原出整个事情的经过,它感叹:“好歹毒啊……”

    丽丽奇点头赞同,“没错,他真的特别歹毒,人品也很差,大蛇丸大人最讨厌的就是他。”

    比丘丘瞥丽丽奇一眼,没说话。

    正好吸满十分钟的麻醉,丽丽奇“咕咚”一声摔在地上彻底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除了脑袋全身上下都被焊死的铁条束缚住,看软绵绵的身体情况,应该在晕过去后又被补了一针强效肌肉松弛剂。

    和从前一样,崇理依旧穿着一身人模狗样的白大褂,看着就像是在手术台上会当着清醒患者的面摘空器官进行倒卖的黑心医生。

    比丘丘用来拍照的相机从家用便携式升级成了超长炮筒型,“哦,低调却又暗藏危险的神秘气质,宛如黑暗的化身厄瑞玻斯,是于暗夜中引诱无辜的恶之花!”

    它吸溜下口水,“嘿嘿,斯文败类型,我喜欢。”

    崇理见丽丽奇一直盯着自己看,迟迟不说话,微笑着说道:“怎么?见到我高兴地说不出话了?”

    丽丽奇撇下唇角,露出了嫌恶的表情,“见到你鬼才高兴。要不是有事找你,我才不想看到你呢。”

    崇理动作轻慢地摸了摸丽丽奇的头,“我以为即使是你这种脑沟平滑的人也应该知道要在大蛇丸大人的资料室里找关于我的情报而不是随便相信别人的话。”

    他及时收回差点被丽丽奇咬到的手,“不过还好,虽然似乎经历了一番波折,但你最终还是找到这儿了。”

    崇理用两根手指挑起丽丽奇衣领上的蕾丝看了看,“是被路上遇到的新主人赶出来了吗?”

    丽丽奇蹙起眉毛,“什么新主人?你在说什么蠢话?快带我去找大蛇丸大人,别耽误我的时间。”

    双商稍高的比丘丘及时帮丽丽奇翻译,“他在问你是不是被伊尔迷赶出来了。”

    “什么被赶出来!”丽丽奇大怒,身体在有限的活动范围内剧烈挣动,使椅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听声音似乎快要散架了,“我是被他骗了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

    崇理鼓了几下掌,毫无情绪起伏地夸奖道:“原来是这样,那还真是不容易。”

    “所以你这么着急是在躲他吗?”

    丽丽奇非常明显地心虚了一下,“别胡说八道,我才不怕他。”

    比丘丘嘟嘟囔囔,“既然怕他为什么还要做让他生气的事?直接悄悄走掉不就好了。”被丽丽奇瞪了一眼后,它慢悠悠地趴到崇理的肩膀上,果然看到丽丽奇气到快要爆炸,还骂了一句“叛徒”。

    崇理没有深究这个大家心知肚明但是说出来会让丽丽奇暴跳如雷的事实——其实光是和丽丽奇共处一个空间就让他有点呼吸不畅了,他非常想快点把丽丽奇送走,因此迅速开始说起正事。

    “森野把事情经过都告诉我了,所以我只给你简单说明一遍,通往大蛇丸大人世界的是个单向通道,只有一次机会,后悔也无法返回,并且十分不稳定,进入后有百分之八十五的概率会被剧烈波动的能量直接搅碎。其次,哪怕侥幸顺利通过,也无法确定落脚点,岩浆、海面、沙漠,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准备好了现在就开始。”

    比起丽丽奇迫不及待的态度,比丘丘显得十分忧心忡忡,“你确定真的要通过这么危险的方法去找大蛇丸吗?我觉得你可以用许愿去找他,安全无副作用,还能直接把你送到大蛇丸身边,不比这个方法好太多了。”

    丽丽奇把任务面板拖出来,指着上面短得几乎看不见的进度条,“你确定?我出意外提前死掉的概率都比完成这个任务的概率高吧,你认真告诉我,到底有几个人完成了这个任务?”

    比丘丘不好意思地伸出爪,丽丽奇认真辨认了一下,“一……两个?”

    比丘丘摇头,“零个,他们都死得太快了,你是活的时间最长的一个,时间最短的是刚签订契约宿主就因为太高兴不小心踩空掉下楼梯摔死了。时间最长的是因为犯重罪进了监狱,待了十年后在一次监狱暴动里死掉了。”

    丽丽奇吃惊,“那一共有多少人和你签订了契约?”

    比丘丘想了想,两只爪子一起比划,“四十三个。”

    丽丽奇有点忌惮地挪了挪身子,诚恳说道:“所以我还是得去,不然还没等我找到大蛇丸大人就被你克死了怎么办?”

    “你这说的什么话!”比丘丘不满,“明明是因为他们自己有问题,跟我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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