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土从昏迷中苏醒时听见有人在耳边争论，同时感觉身上有点沉重。

    一个男声，“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明明都说过了，斑不会让你杀了他的。”

    可爱的女孩子声，“我没准备杀他，就是看看他伤好了没，你可别污蔑我，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污蔑我了，我会很生气的。”

    另一个男声，“那你掐着他的脖子干什么？”

    带土甚至能听出女孩声音里的心虚，但她的语气十分理直气壮，“我就是想着看看他还有没有呼吸了，万一他突然窒息死掉了怎么办？”

    两个男声同时说道：“他唯一会死掉的理由就是你。”

    带土茫然睁开眼，身上坐着一个长着一双圆润大眼睛的漂亮女孩，她正伸着手卡住自己的脖子，手劲很大，让人有点窒息。带土咳嗽了一声，痛苦说道：“不……不要掐死我，我还不想死。”

    斑已经在往这边走了，脸色阴沉沉的，看着心情不大好。

    丽丽奇失望地松开手，十分恶意地用力撑着带土的伤口翻身跳下床。为了防止她下黑手，山洞里所有伤人利器都被白绝收走了，连学习用的笔都没留下。而且查克拉一波动就会被白绝感知到，忍术也没法用。结果在她亲自动手的重要关头，又被白绝发现了。

    本来就半死不活的带土被丽丽奇折磨地快半只脚踏入鬼门关了，他仰面盯着黑漆漆的洞顶，喃喃道：“这里……难道是地狱吗？”

    他忽然猛地坐起身，大叫道：“不要啊！我从小到大都以帮助有困难的老人家为行动准则，不想在地狱里一直被恶魔折磨！唔……好疼！”

    斑拄着镰刀停在带土床前，缓声说道：“还知道疼就说明你还活着。”

    接收到斑冷漠一瞥的丽丽奇在不远处听斑用比和她谈话时高深不少的语言对带土进行洗脑，冷笑着对带土发起人身攻击，“真是笨蛋，连自己是死是活都分不清楚，也不知道斑到底在想什么，居然想到让一个蠢货加入月之眼计划。”

    比丘丘在低头忙着自己的事，随口问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抵触他，有了他的加入应该能给你减少很多压力吧？”

    丽丽奇不大不小地哼了一声，声音恰好能让斑和带土听到，“我一个人就能做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别人横插一脚？而且还要等他伤好为止，完全就是浪费时间。”

    “说实话，你学习用的时间未必能比他痊愈快。而且你再不闭嘴斑就要生气了，你身上可还有他打下的咒印呢。”比丘丘的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抓着一支笔在面前的白色面板上挥舞，一个人的五官雏形渐渐在面板上显现。

    丽丽奇瞥了眼，是带土没受伤前的样貌，虽然衣服是规规矩矩地穿好了，不过从人物动作中明显能看出作画者用心之猥琐、用意之下流。她立刻抢过比丘丘的画笔，“别画了！万一照片被洗出来我说都说不清了！”

    自从两人坦诚相待后，比丘丘干这种事就越来越不避着人了。

    比丘丘扭扭屁股，“嘎嘎”笑了两声，画笔又出现在爪里，继续填补它在这个世界的第一幅惊世大作，“不会，我检查了一下，穿过通道后bug已经好了。”

    它摆摆手，像赶苍蝇一样，“去去去，别打扰我了，在这个破山洞里我也就只能这么满足自己了，你还是好好学习抓紧时间出去吧。”

    奇怪的是，只在地面上露出半颗头的白绝也赞同了丽丽奇的话，“没错，我也觉得不应该让他加入。”

    丽丽奇踢飞脚边的土堆，带着怒意的泥点纷纷落在白绝头上，“那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白绝甩掉头上的土，“虽然我是斑的部下，但我也有自己的感情嘛。我就觉得你比他好多了，既有决断力……”

    阿飞补充：“又有强大的实力……”

    白绝接上：“虽然你在他这个时候已经同意要加入月之眼计划了……”

    阿飞继续：“但果然还是你更能让人认同一点吧。”

    三人的叽叽咕咕全都落进了斑和带土的耳朵里，全身裹满绷带的带土挣扎着试图离开这里，随后从床上摔倒在地，像毛毛虫一样不断向前咕涌，“我才不管……那个什么计划呢，我要回去找我的同伴！更何况……待在这里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人杀掉了！”

    “既然不想死，就别乱动。”即使看到带土身下蜿蜒的血迹，斑依旧站在原地巍然不动，“这里没有出口……所有的事情并非皆能如你所愿，你迟早会明白的。所以，现在还是好好养伤吧。”

    斑让一只白绝把带土从地上搬回床上后，不疾不徐地回到树根下坐下。在经过丽丽奇和白绝时，他把着巨大镰刀，将锋利的刀刃对准丽丽奇，血红的眼中有勾玉纹样在旋转，却对着白绝说道：“这段时间不用跟着大蛇丸了，让她发热的头脑冷静冷静。”

    白绝马上比了个“耶”的手势，还回头和阿飞击了个掌，“太好啦，终于不用被强迫看大蛇丸那些恶心的人体实验啦！”

    丽丽奇转眼变了副嘴脸，在短短的一秒内决定把脏水泼到白绝身上，还振振有词地说道：“我是一直都很支持你的决定的，但是他们两个总是试图挑拨你我之间坚如磐石的稳定信任关系。你了解我的，我老实又单纯，容易被这种心怀不轨的人抓住空隙，但从始至终我和你的志向都是一致的。”

    “所以……”

    斑打断丽丽奇，“所以你们也不用跟她说话了。”这话同样是对着白绝说的。

    白绝向丽丽奇比划了摊手和嘲笑的动作，阿飞则是一边指着丽丽奇一边捂着肚子无声大笑。

    丽丽奇气了个半死，从地上扣了两把土团成球丢出去，精准命中白绝和阿飞的面中，面无表情地说道：“土遁·灰头土脸之术！”随后伸出两只大拇指朝向地面，摆出鄙夷的表情。

    白绝和阿飞一起摔倒在地，让原本心情不佳的带土发出“噗”的一声憋笑，被丽丽奇瞪了一眼后又赶紧转过脸不去看她。

    山洞里变得静悄悄的，只能听到类似于老鼠爬行的细碎声响，带土不由侧头看过去，丽丽奇正在和白绝他们用手势交流，三人的手都快挥出残影了，应该是平常没少练结印的缘故。

    估计丽丽奇一个人没能比划过白绝和阿飞，带土看到她气得脸通红，然后徒手从地上抠出一块带着岩石、比头还大的土堆向白绝砸过去。阿飞在一边指着白绝幸灾乐祸地拍腿嘲笑，又看到她冷冷地转头看向自己，耸耸肩很自觉地趴到被砸晕的白绝身上装死。

    随后丽丽奇愁容满面地翻开一本书逐字逐句地念着──发音虽然很标准，但以带土的知识水平还是能听出有好几个错别字。

    “……你也是木叶的忍者吗？”带土忍不住向她搭话，“我刚才听到你们在说大蛇丸大人。”

    丽丽奇忽然“啪”地合上书，一溜烟凑到带土面前满怀兴致地问道：“你也认识大蛇丸大人吗？”

    两人离得有些近，丽丽奇天生就不知道如何与他人保持合理的社交距离，总喜欢不自觉地与侵犯他人的安全领域。

    带土身体向后仰了仰，挠挠脸颊，“不算认识吧……不如说木叶的忍者都知道身为‘三忍’之一的大蛇丸大人，他和自来也、纲手大人一样，都是木叶很厉害的忍者。”

    丽丽奇手舞足蹈，“我就说大蛇丸大人一定很有名的！快跟我讲讲他的事！”

    阿飞突然冒出来，摆了摆手，“不行不行，不能跟她讲，斑不让她听到有关大蛇丸的事。”他很认真地遵守了斑的命令，说话都是对着带土说的。

    “真让我讲我也讲不出来……三忍出名的时候我才刚出生呢。”带土努力把话题拐回来，“但是我好像从没在木叶见过你。”

    “我也没见过你啊。”丽丽奇没了兴致，翻开书继续看起来，随口敷衍，“我不是忍者，是大蛇丸大人的试验体。”

    带土干巴巴地“哦”了一声，“你也是被他救了吗？”

    丽丽奇头也没抬，“不是，我才不会被石头砸一下就伤成这样呢。”她忽然拧着眉死死瞪着书的一角看，又抬头瞥了眼白绝和阿飞，他们一致摇头，然后在胸前比了个叉。于是她把书举到带土面前，“这个，是什么字？”

    带土才知道丽丽奇读的是《忍界上下一千年》，属于儿童基础读物，内容简单诙谐，还涉及了一些忍者相关知识，是大部分忍者在进入忍校之前都会阅读的书籍。

    在回答丽丽奇的问题时，带土比白绝要耐心很多──大概是出于一种微妙的害怕心理，他只会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解答丽丽奇的问题，而白绝只会一遍又一遍地骂丽丽奇是笨蛋，因此丽丽奇面对他时的态度比一开始好了很多。

    想问的问题有点多，丽丽奇觉得坐在床边有些累，于是得寸进尺地爬上床和带土靠在一起。带土红着脸不自然地往外挪挪屁股，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离得太近了，而且，而且我也累了，我想休息了。”

    丽丽奇视线在带土身上的绷带上转了一圈，然后善解人意地把他放倒在床上，自己也躺在旁边，还恬不知耻地占了一大半的枕头。她把书放在带土手里，捞起带土的手调整到合适的角度后，说道：“这样就好了吧？”

    除了琳，带土还没和其他女生离得这么近过，还是以这种亲密的姿势。他尴尬地举着手臂，浑身僵硬着一动不动，“我，我们……”

    白绝和阿飞从两人头顶冒出来，阿飞凑近带土用大家都能听到的音量和他说悄悄话：“不用在意啦，她不懂这些的。”

    白绝凑到带土的另一只耳边，“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是这样，一开始我们也很不习惯呢。”

    阿飞稍微小声了一点，“除了斑，因为斑不喜欢她，觉得她太烦了，一般都不让她离自己太近。”

    丽丽奇没怎么在乎他们在说什么，问题一个接一个地从脑瓜顶冒出来，多到数都数不清，直到带土累得快要昏过去才停住学习的劲头。

    带土长出一口气，虚弱道：“终于结束了……”

    比丘丘刚完成自己的画作，就看到丽丽奇从带土身边爬起来，带土像是被折磨了一晚上的小媳妇一样精神十分萎靡。它慢慢张大嘴，“……你对他做了什么？他怎么跟被妖精吸了精气一样。”

    “问他问题。”丽丽奇这才注意到带土的脸色似乎很不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能是受伤太重了。”

    比丘丘无言以对，精神折磨果然是世界上最痛苦的酷刑。